第52章 作死無國界

找對了方向,救生船加快速度往北開去,這段路程幸好運氣不錯,沒有碰上什麼大的危險。一般的海生變異動物要來襲擊救生船,船上的異能者們實力個個不低,都可以解決掉。

墨子卿沒有睡覺,一直在駕駛室觀察航向,繞了幾次彎路之後,到第二天凌晨天色微微亮起時,右前方海平面上終於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他通過望遠鏡一看,就叫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個島!……我們到了!”

一船的人都到了甲板上,滿懷激動,夏然也用望遠鏡朝那個小黑點看去,果然就是之前墨子卿照片裡的那個小島。

“到達目的地,大家做好準備,要上岸了。”

夏然下完通知,就看見趙景行避着衆人站在甲板邊緣,眉頭微蹙,臉色略帶蒼白,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過去問他:“怎麼了?”

趙景行搖搖頭:“沒什麼。不過我想這個島嶼之所以沒有植物變異的原因,應該是對於喪屍病毒有抑制作用,我在這裡就已經能感覺得到了。”

夏然這纔想起,趙景行是喪屍,身上全是喪屍病毒,這個島嶼的病毒抑制效果確實存在的話,他就是受影響最大的那個人。

“那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太危險。”她臉色頓時微變,“萬一……”

趙景行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本來到現在應該連骨骼都徹底風化成灰,是喪屍病毒支撐着他的身體,讓他存在了這麼長的時間。如果喪屍病毒被抑制甚至被消滅的話,誰也不知道他的身體會變成什麼樣子,那場面實在太可怕,她不敢想象。

“暫時還沒有事情。”趙景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放心,我的身體狀況我能感覺得很清楚,出現問題的時候再停下來不遲。”

爲了避免趙景行出現意外,夏然還是讓救生船減緩速度,慢慢地駛向那個海島。這個海島面積不大,比朝臨湖湖心島還要小一些,從錐體一樣的形狀和構成島嶼主體的玄武岩來看,應該是一個由海洋中火山噴發形成的火山島。島上地勢高峻,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普通植物,風光十分秀麗,終於能夠讓人得見末世之前的自然景色。

這抑制喪屍病毒的作用,似乎是越靠近島嶼越明顯,救生船快要靠岸的時候,船上所有的異能者們漸漸都有了輕微的異樣感覺。倒也不是什麼明顯的不舒服,而是好像一直存在於身體裡面的什麼東西缺失了一樣,很不習慣,而五名普通人研究員和沒有覺醒異能的龍蓁蓁就一切正常。

人類的異能是因爲喪屍病毒而覺醒,也就是說異能者是能夠與喪屍病毒在一定程度上共存的特殊人類,所以一旦喪屍病毒被抑制住的話,異能者多多少少會有感覺。但異能的來源是精神力,有沒有喪屍病毒對異能的使用並沒有影響,衆人的異能還是可以照常使用。

趙景行就不一樣了,救生船停靠在島嶼邊緣的沙灘上時,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維持平衡的極限,無法再前進,否則身體會有崩壞的可能。其他異能者們儘管開始的時候感覺有些異樣,但很快也就適應了,趙景行的狀況讓衆人十分奇怪,以至於他只能對除夏然之外的所有人用了一次催眠術,以心理暗示來抹消他們的疑惑。

夏然也沒辦法,只能讓趙景行留在救生船上,有事情就用對講機互相聯繫,但是勒令他絕對不能踏上這個小島一步。現在這片可能沒有喪屍病毒的淨土島嶼,對他這隻喪屍來說卻是最危險的地獄,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其他人都下了救生船,研究員們立刻取出設備,以專用試紙測試了小島沙灘上的海水。果然,這裡的海水中喪屍病毒的含量已經非常稀少,這個小島似乎真的有抑制甚至殺滅喪屍病毒的作用,所以上面生長的普通植物纔不會產生變異。

如果能找到抑制病毒的原因,對於喪屍病毒解毒藥的研究就是一個天大的幫助,長時間埋頭於這項研究中的研究員們看到了新的希望,尤其興奮不已,立刻就要去小島內陸一探究竟。

“等一等!樹林裡有人類!”

林涵之突然臉色微變,連忙叫住那些往岸上走的研究員。因爲在海上茫茫幾千裡不見一個人影,他一直沒有開啓他的生命體感知異能,這時候偶然一探查,才發現這個島上竟然不是荒無人煙的,而是有不少人!

“砰砰砰!”

一排子彈突然打在了那幾個研究員面前的沙地上,攔住他們的腳步,沙土飛濺,把幾個研究員嚇得連忙倒退了好幾步。衆人朝着槍彈打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海灘和樹林的交界處,從樹林裡出現了一批人類,個個都帶着槍支。

這羣人有四五十個,男女都有,大都是青少中年。膚色較黑,臉部帶着明顯的熱帶地區人種特徵,衣服雖然有些破舊,還是看得出異國特色,一看就不是華夏人,應該是東南亞地區的本地居民。

“嘰裡咕嚕嗚哩哇啦……”

那羣人從樹林裡走出來,在海灘上呈扇形將夏然一行人包圍起來,手中的槍口全都對着他們的腦袋。夏然對於東南亞地區的語言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只是從他們的表情神態上看,肯定友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倒也沒有一來就開槍,應該還在相對正常的人類範疇內,可以交涉。

“這些人說的是菲祿語,應該都是菲祿人。”墨子卿在夏然旁邊低聲說,“我去跟他們談談。”

菲祿是華夏南海東側的一個小國家,也是距離這片海域最近的一個國家,會在這裡出現菲祿人並不奇怪。從他們的裝扮來看,應該已經在這島上住了挺長一段時間了,想來應該是末世來臨之後逃出陸地在海上航行,發現這個島嶼上沒有喪屍病毒,是個相對理想的生活環境,所以纔會在這裡定居。

墨子卿會說不知道多少種外語,就連兩千多年前西域小國的偏僻文字他都能看得懂,上去跟那一羣菲祿人同樣嘰裡咕嚕地一陣交談,說得比對方還要流利。

但是從雙方的樣子看來,這交談一點都不順利。墨子卿本着先禮後兵的原則,開始的時候還是很客氣的,然而對方氣勢洶洶,態度越來越囂張,手中的槍口還不斷地往他們這邊頂,一副威脅的架勢。最後墨子卿搖搖頭,說了一句什麼,就回來了。

“怎麼說?”

墨子卿聳聳肩:“我說我們沒有敵意,只是來調查這個島嶼的情況的,如果他們已經在這個島上定居的話,我們不會搶他們的東西,也不會佔他們的領地。他們說這個島嶼是他們的地盤,我們不經允許登陸上岸,就是對他們領地的侵犯。要是想在島嶼上搞調查,還得給他們交……怎麼說來着?地盤費,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要不然的話就讓我們吃槍子兒。”

夏然沒聽完就想冷笑了。這羣人的臉皮也真是厚得可以。他們的領地?南海本來就是屬於華夏的好麼?要是華夏人在這裡建立起一個倖存者基地之類的,那還說得過去,這羣外國猴子精在這裡佔山爲王,算是怎麼回事?

末世裡即便已經沒有了國家政權,但是隻要華夏還有最後一個人沒死,這個民族就沒有滅亡,也仍然存在不可侵犯的領土主權。他們這些華夏人還沒說不要自己的國土,輪得到外國人隨隨便便跑進來,就說這是他們的領地?

這時,對面那羣人似乎是等墨子卿等得不耐煩了。爲首一個大漢走上來,指着隊伍裡夏然、龍蓁蓁和另一個女異能者三個年輕女性,對墨子卿又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看那一臉得意的淫笑,不用翻譯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大概就是要把這三個女人也交出來當地盤費。

墨子卿這次沒回答,只是十分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感嘆作死真是不分國界,然後便很自覺地退後一步。他後面的夏然已經瞳孔一縮,幾十道氣流同時朝四周擴散開去,只聽周圍一片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音響起,所有人手中拿着的槍支一瞬間便全部都被擰成了麻花。

“啊啊啊!——”

一片慘叫聲響起,其中不少人頓時疼得大聲嚎叫起來,連連倒退。夏然的氣流也沒有控制得太精準,有一些拿的是手槍的,沒有槍管,乾脆就連拿槍的手也一起擰了。這個反正不能怪她,人數實在太多,她又沒義務對這羣猴子精太體貼,沒得還要浪費精神力。

爲首的那大漢也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一臉驚駭地指着夏然,嘰裡咕嚕地又說了幾句,不過這次明顯結結巴巴的。其他人也都被嚇得不行,有好幾個人還像是被火燙到一樣,甩手就扔了手裡已經變成麻花的槍桿,好像害怕那槍桿會變成毒蛇撲上來咬他們一樣。

這些菲祿人都是最普通的農民或者漁民,在末世來臨後不久就駕船逃到了華夏的南海上,之後一直在這個海島上居住,幾乎沒怎麼回過陸地。因爲這個島上不受喪屍病毒污染,他們自然無法覺醒異能,也沒有見過什麼異能者。

他們第一次碰到有人自己撞到這個小島上來的,仗着手裡有一批從軍艦上撿來的槍支,又看見對方身上沒有攜帶什麼武器,就以爲對方弱小可欺,想搶點物資過來。因爲不知道有異能的存在,夏然剛纔一口氣毀掉他們手中的所有槍支,把他們都給嚇壞了,還以爲對方是用了什麼妖法邪術。

“跟他們說,趁早滾出這個小島,別在我們面前礙眼,否則的話那些麻花槍桿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夏然給了墨子卿一個眼色,“我不知道菲祿語能不能表達,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怎麼顯得邪惡兇殘就怎麼翻譯。”

海賊王看太多了,本來還以爲在這海上能碰到什麼很牛逼的角色,結果就是一羣新手村戰五渣級別的。對於這種跳樑小醜沒必要費時間精力,趕跑了就行了,他們還趕着辦正事。

墨子卿抽了一下嘴角,上去要跟那爲首的菲祿大漢說話,不料他還沒開口,對方的目光落到夏然一行人的身後,臉上的駭異頓時就變成了極度的驚恐,一羣人轉身撒腿就跑,屁滾尿流的,那樣子就好像後面有魔鬼怪物在追一樣。

“……?”墨子卿一臉懵逼地回過頭,在夏然背後赫然看到了體型龐大威風凜凜的金毛獅子光晝,站在那裡打呵欠,一張血盆大口裡滿是可怕的森森獠牙,能把整個人給一口吞下去。

光晝在船上待得久了,沒地方活動筋骨,正憋得慌,一靠岸就第一個從船上衝下來,滿海灘撒歡亂跑,這時候跑得差不多了剛剛回到衆人這邊。那羣菲祿人沒有見過變異動物,一看見這麼大塊頭的凶神惡煞,根本不用墨子卿開口,直接就全給嚇跑了。

光晝得意洋洋——怎麼樣,還是老子最厲害吧?你們擱那兒說說說半天還沒解決,老子一出場就把那些猴子精嚇尿了!不要膜拜老子,老子天生就是這麼霸氣側漏!

“……”衆人全部都當做沒聽見。

那羣菲祿人不知道逃到哪去了,反正再碰見了也沒什麼關係,衆人都不放在心上,繼續往海島中間走。

這個海島是火山島,形狀也是山錐形,中間高四周低。隊伍往山頂上攀爬上去,一路用病毒試紙給土壤做測試,發現距離山頂越近,喪屍病毒就越稀少,到半山腰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夏然飛到半空中往下一看,山頂上是一個環形的火山口,看來這座島嶼本身就是一個火山錐。不過火山口稀稀落落長着一些綠色的草木,堆積着大量岩石和火山灰,似乎正在休眠狀態,或者已經是死火山了。

那麼,這個島嶼對喪屍病毒的抑制作用,會不會跟這座火山曾經的爆發有關係?

確認過火山口安全之後,夏然才讓研究員隊伍登上火山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這些人了。幾位研究員立刻對火山口的岩石、土壤、植物,積水等進行逐一分析排除,找出能夠抑制病毒的源頭。

最後,第一個有發現的還是長了一雙神眼的墨子卿。他注意到火山口地面上有一種奇怪的鮮紅色晶體狀礦石,半透明,有光澤,像是細碎的石英砂子一樣,似乎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用儀器初步分析了一下,是一種在極高溫度下形成的複雜化合物,有輕微的放射性,估計是由高溫的火山內部形成,噴到地表上的。

火山口其他礦物質在別的地方都很常見,只有這種紅色晶礦是陌生的,至今還沒見到科學界有報道分析,應該是構成元素本身也極爲稀有,太過罕見。要說這裡有什麼東西最特殊的話,就只有它了。

山上完全沒有喪屍病毒,沒法驗證,只能由夏然帶着一塊紅色晶礦,飛到海島遠處的海面上,把晶礦浸泡進海水裡。片刻之後再去測試晶礦周圍海水裡的病毒含量,果然有了明顯的下降!

這種紅色晶礦就是具有殺滅喪屍病毒作用的物質!

這一發現,讓幾個研究員都歡呼雀躍起來。末世以來,他們花了多少時間精力在喪屍病毒解毒藥的研究上,除了夏然提供的碧血丹心之外,一直沒有找到其他有效藥物。碧血丹心畢竟是來自地球之外的異界,組成它的化學物質跟地球上現有的元素都不一樣,以至於難以模擬它的有效成份,來實行藥物量產。但現在這種放射性化合物是不折不扣的地球上的物質,研究起來肯定會更加容易。

而且,喪屍是在喪屍病毒支持下才有活動能力的,如果能夠殺滅喪屍病毒的話,喪屍自然也無法存活。這是不是就意味着,人類如果能大批量人工合成這種放射性化合物的話,就有希望輕而易舉地消滅喪屍,甚至最終結束這場末世?

不管這個實現的過程可能會有多艱難,到底能不能成功,眼前有了希望,就有了最大的動力。所有人一想到未來這美好的可能性,都興奮不已,跟打了雞血一樣,滿火山口地搜尋這種紅色晶礦,準備帶回基地去。他們雖然帶了一些研究設備來,但總不能就在這火山口上搭建研究室,要分析出這種化合物的詳細構造恐怕會有很大難度,還是得回到基地裡的研究所去慢慢研究。

然而這種紅色晶礦極爲稀少,而且跟沙子一樣細小,除了墨子卿偶然看到的那一塊稍微大一點以外,大都要趴在地上拿着放大鏡才能找得出來。在整個直徑兩三百米,滿是草木石礫的火山口裡面找這些碎晶礦,簡直就跟從大海里面淘金沙一樣。

找了幾個小時之後,天色漸漸暗下來,夏然終於不耐煩了,簡單除暴地把整個火山口的地表挖地三尺,整個兒剝下一層地皮來,連着那些亂七八糟的草木岩石土壤之類統統送進空間,帶回基地去慢慢分離提純。在這裡一顆沙子一顆沙子地去扒拉,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

研究員們擔心帶回去的這些晶礦太少,不夠分析研究,還想挖開火山口到下面的岩漿通道里再找找。畢竟南海距離朝臨基地太遠,就算有顧流深的空間通道異能在,跨越一千多公里的距離開一次空間通道,也要兩三天的時間,再跑來一趟太麻煩。

把火山口挖開對夏然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天色已經快要黑了,墨子卿建議不要在這山頂上開手電或者點火點燈,不然這麼高的地方有光亮,就會跟一座燈塔一樣,把周圍的變異海鳥羣給吸引過來。

“在這裡過一夜,明天天亮了再找吧。”夏然說,“反正我們不趕時間,安全第一。”

山頂上燒篝火太危險,衆人便準備回山下的海灘上去露營過夜,要下山時,龍蓁蓁在下面的海島岸邊遙遙看到了一艘正從港灣裡面駛出來,離開海島的漁船。

“你們看!是那些菲祿人!”

夏然眯起眼睛望去,漁船上果然是那一羣菲祿人,估計是被他們嚇得不輕,都不敢在這島上待下去了。

“他們逃了就逃了吧,我們正好眼不見爲淨。末世裡這麼沒用的人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他們運氣好。”

一行人沒再多看那艘駛離海島的漁船,繼續轉身下山。

然而,這時候如果還有人站在山頂上往下看的話,就會發現那艘漁船上的一羣菲祿人似乎起了一陣混亂和騷動。片刻之後,衆人便已經橫七豎八地紛紛倒下,以一種極爲僵硬詭異的姿態,從甲板上繞過船舷滑到海水中,然後像一具具浮屍一樣,在海面上漂向遠方漸漸昏暗的暮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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