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隨風擺動,壁爐裡的柴堆噼啪作響。
“請做吧朋友。”威廉示意宮清羽和艾莉亞坐下。
宮清羽和艾莉亞就近並排而坐。
威廉和塔羅斯也坐到了餐桌前,威廉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門外便有一羣人推進來了餐車,也許不應該說是人,看上去更像是木偶或是機械之類的。這羣“東西”將餐車上的食物擺到了桌子上。
“請慢用我的朋友。”威廉拿起桌子上的刀叉向宮清羽示意到,“放心這些食物都是真的,不是幻想也沒有毒,更不可能像童話故事裡邊兒,拿出一些腐敗掉的食物或是蛆蟲變的東西給你們吃。”
“朋友你不會是怕了吧?”塔羅斯輕蔑道。
“並不會親王殿下,我只是覺得在主人動筷子之前,自己先開動了很不禮貌。既然陛下和殿下如此熱情,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宮清羽說道。
一旁的艾莉亞一直沉默着,這種情況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怪物的城堡裡做客,在她的印象裡或者是在她聽到的故事裡從來沒有這種情況,除非那種騙小孩兒的《美女與野獸》之類的故事,感覺太瘋狂了,自己一下子還沒緩過神來。
宮清羽脫下手上的皮手套將手往旁邊的盆裡洗了洗,再拿過毛巾擦了擦手。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一隻烤雞扯下一條雞腿放到了艾莉亞的盤裡。
“吃吧,別怕。”他輕聲對艾莉亞說道。
“哇哦哇哦!小兩口可真甜吶!”一旁的塔羅斯起鬨道。
這時威廉給了他一個眼神,塔羅斯便立馬閉上了嘴,又擺出一副紳士的樣子,野獸就是野獸,裝給誰看呢?
“我說朋友,看你的長相和口音,應該不是西厥人和東突人吧?”威廉用刀子切下一塊羊肉送進嘴裡“你可別說你只是個獵戶,還將朋友的妻子拐跑,準備私奔,這種玩笑。你覺得我能信嗎?”
“還真瞞不過你,尊貴的陛下。”宮清羽拿起桌子上的麪包啃了一口,“我確實不是給別人戴綠帽子的,你知道像我這種長得還算英俊的人來說,怎麼可能會看上別人的破鞋呢?實話跟你說吧,我的這個愛人是當地財主的女兒,因爲他看不上我是個獵戶,所以我倆就私奔了。”
“扯他媽的淡,宮清羽說實話別以爲我是小孩子。”
“既然這樣,那我就只能實話實說了”宮清羽用叉子插上一塊肉往嘴裡放,“其實我是新蜀來的魔獸獵人,這位也不是我的情人,就是路上搭個夥兒,一起去狩獵的。”
“魔獸獵人嗎?”威廉瞬間臉色突變,“這麼說你是受僱於人來殺我們的咯?”
“我並沒有受僱於人,而且我也沒打算殺你們。”宮清羽擦了擦嘴,“希望你能明白,尊敬的陛下,如果我想殺你們,那麼剛剛在庭院裡我已經動手了。”
“哈哈哈……真可笑,你是真覺得你一個人能夠打我們兩個?”塔羅斯啪嗒一聲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是的,親王殿下,因爲我要是個普通人,對付你們兩個,肯定是你們兩個殺了我,但是我可是魔獸獵人,專殺魔物,在我手上死的魔獸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了。”宮清羽冷冷地說道。
“塔羅斯,冷靜!”威廉說道,“就算是那樣,你覺得我們會乖乖的甘爲魚肉?”
宮清羽輕蔑一笑,並未說話。
此時衆人都沉默了,房間裡一片寂靜。
“好吧,我明白,你們獵人專殺魔物,要說我弟弟他這身板兒,
跟你鬥上幾回合沒問題,但是你看我這骨瘦如柴,病怏怏的樣子,確實不夠看的。”威廉打破尷尬,再次發話。
“所以尊敬的陛下,我若是想動手,真的早就動手了,你們大可放心,今天晚上我是不會對你們下手的,如果將來還有機會或者我們不再是朋友。我是說要是哪個可憐蟲從這兒路過成爲了你們的獵物,那我可就不能不管了。”宮清羽說道。
“獵人你不會真的以爲我倆會吃人吧?你是真不把我們當人看吶?畢竟我們倆曾經也是人。”塔羅斯說道。
聽到他說這話,竟勾起了宮清羽的好奇心。
“你說你們曾經是人,那你們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宮清羽好奇問到。
“其實跟你說說也無妨吧,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威廉打量了一下宮清羽“看你的樣子,二十年前,要麼,你還是一灘血水,要麼,你還躺在你娘懷裡吃奶水的吧。”
“陛下,您這話說的可真有點欠揍啊。”宮清羽擡頭望向威廉,這種看起來讓人發毛的眼神,使得威廉不得不有所閃躲。
“就開個玩笑而已,不要這麼衝動。”威廉又看了一下艾莉亞。“不過這位精靈小姐看起來年紀應該比你姥姥的年紀還大吧,您倆這真是玩的開呀,老妻少夫,或許你還是一灘血水的時候,人家早就五六代同堂了吧?”
“嘴巴放乾淨一點,女士可不是用來開玩笑的,這你知道。”宮清羽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唉,就開個玩笑,你身邊這女士一直沉默着不說話,我這不得緩解一下氣氛嘛”威廉笑笑說道。
“那麼女士,來,我敬一杯。”威廉舉起桌上的杯子。
“謝謝,我們精靈是不能喝酒的。”艾莉亞說道。
“唉,可真是掃興啊!那麼獵人我們來一杯。”威廉又向宮清羽舉杯。
“我很榮幸陛下。”宮清羽舉起桌上的杯子放在嘴脣上,裝出喝下的樣子。
“好久沒有人跟我們兄弟倆一同用餐了,可真懷念二十年前的樣子呀!”威廉感慨到。
“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你們又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艾莉亞好奇道。
“看到這城堡了吧,我們就是這個城堡主人的兒子,二十年前西厥帝國和東突帝國以戰爭平分天下的時候,這裡一度在鬧饑荒,正因爲如此,我老爹就經常救濟當地的居民,其實那時候我們的食物也所剩無幾了,但是還是把我們自己的口糧分出來,分給了當地的泥腿子們。”威廉舉起酒杯喝了一口,“但是泥腿子們也越來越得寸進尺了,他們根本什麼事都不用做,連家裡的農活兒也不幹了,因爲有我老爹這個蠢蛋在養着他們,最後我老爹只能把傭人辭掉一部分,因爲實在沒辦法,城堡裡的口糧本來就不多了,被辭掉的傭人們也因此怨恨我老爹。”
“直到後來我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斷了給泥腿子們的救濟,因爲我們也快活不下去了,我們一家人要養活附近好幾個村子的人,一兩年倒無所謂,但是戰爭一直在打,沒辦法所以我們決定不再施捨他們,當泥腿子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惱羞成怒再加上之前辭退的那些傭人,他們本來就對我們懷恨在心,所以他們悄悄的帶着當地的泥腿子們,趁着夜晚撞開了我們的大門,無數火把、草叉、鋤頭、朴刀等等,反正有什麼帶什麼吧,他們闖進來用刀子草叉之類的,就威脅我老爸打開金庫和糧庫,反正糧食是沒有了,金庫的話還有點東西,剩下的能拿什麼都拿了。”
“他們砸東西、殺人,整個莊園幾十口人統統死在他們的手裡,最後只剩下我和塔羅斯,當時被藏到了閣樓頂部,整個城堡的人直到死都沒有出賣我們。”
“那會兒我們就發誓,我們一定要報仇,所以我們商量好,我們知道帶頭的是誰,他是曾經被辭退的傭人其中之一。所以我們準備晚上悄悄的摸到他家,然後把他做掉。”威廉吃了一條豬腿嚼都沒嚼就直接吞了下去,“哎,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也是像今天晚上這麼亮,我們偷偷的到了他家,然後我讓塔羅斯在外頭放風,我獨自一個人進去,我看那傢伙正在躺在自己的茅草房裡,看起來應該是還喝的爛醉,我開了門走進去,媽的,一股酒味兒。”
“在牀邊有個工作臺,我發現桌子上還有一瓶沒喝完的烈酒,看着這個爛醉如泥的傢伙,我本想一刀子結果了他,但是後來想想,我可不能便宜了他,所以我就將酒倒在他身上,拿出我的火摺子吹起來,直接就扔到他身上,然後我立馬跑出門,把門關上,隨便在附近扯了一把茅草,把他門口給綁上,那傢伙一直哭啊,一直叫啊,那個聲音可真他媽動聽,然後我們是解氣了。”
“但當我們回到城堡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在客廳裡看到了塔羅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個時候我和他都認爲對方是怪獸,都嚇得拔腿就跑,但是又能怎麼樣呢?我們根本跑不出這個院子,只要一走到城堡大門,渾身就劇烈疼痛,像被火燒了一樣。然後我們只能灰溜溜的回來,直到後來我們都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我們才知道,原來我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所以說呢?你們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宮清羽問的。
“鬼知道了,也許是某種詛咒或許就是………”
“是什麼?”
“管他呢,反正我們變成這個樣子,也不是什麼壞事,我們現在什麼也不缺。看到剛剛那些端菜進來的東西了嗎?你們知道他們是什麼嗎?”威廉說道。
“我也很好奇,這些東西是人還是某種生物?”艾莉亞好奇地問道。
“他們不是人,或許連生物都算不上,他們就像一羣木偶,只要我們心裡想要什麼,一打響指,門口總會有這麼一個“木偶人”把東西送進來,而且是在整個城堡裡隨時隨地都能叫到,但這些東西完全不會在你視線範圍內出現,永遠都是在某個視線的盲區或者是某個看不到的角落,跑出來!意思就是說,如果我在這裡打響指,卡羅斯在門口看着,那麼這些傢伙就不會直接從門外走進來,而是從另外一個角落竄出來,然後再經過門口進來。”
“難道這些東西跟你們變成這個樣子有關嗎?”宮清羽用手指轉着桌上的杯子說道。
“也許吧,誰知道呢?但是在我們小時候就聽我老爹講這麼一個故事,關於這個城堡的故事。我們第一代祖先來到這兒的時候,在這裡原本只是一個小莊園。知道爲什麼會發展成這麼大的城堡嗎?我老爹說都是因爲這塊地的保佑,而且這座山還會說話,它跟我們第一代祖先說只要我們多行善事,就會保我們豐衣足食,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所以歷代祖先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作奸犯科之事,更有甚者還將自己的財物糧食分給附近的泥腿子們。也就像我爸當年那樣的做法,我們從來不敢對別人做任何事情,別說一個手指頭,就連一根毫毛都不行。所以我們兩個之所以能變成這樣,我想就是因爲我們當年殺了那個狗孃養的醉鬼吧,所以才遭這個城堡的報應。”
宮清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