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南衙門內。
“他媽了個巴子的!都給我抓起來!砍了!”
看着傻狍子遞過來的文書,何天賜忍不住大罵起來,王字擡頭紋被擠得猙獰起來。
這洮南本來就是蒙匪的地界,這蒙古牧民對漢人本來就有意見,特別是與陶克陶胡一戰,這火炮就誤傷了城中的百姓,沒想到自己手下竟然還有士兵這時候去搶城中百姓的財產,最可氣的是竟然還有人強姦了一個蒙古王爺的格格!這些個王爺竟然聯合在一起要上朝廷告第十一鎮軍紀敗壞。
傻狍子給何天賜當副官也有三年多了,何天賜的脾氣他是瞭解的,看着憤怒的何天賜,傻狍子輕聲道:“這裡面可是有達子兄弟和張作霖手下的湯玉麟!”
“什麼劉達子?”
何天賜倒不在乎什麼湯玉麟,可是劉達子可是自己從野狼寨就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時候幹這事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這件事情一旦處理不好,可是更給了這些蒙古人造反的機會,到時候朝廷在怪罪下來,自己可就真的沒有出路了。
良久,何天賜擡起頭,長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斬,無論是誰,違反軍紀格殺勿論,都給我抓起來!明天正午就在這洮南城開刀問斬,讓全城的老百姓都看到!”
說完這句話何天賜不禁一陣心疼,這劉達子可是跟了自己幾年的兄弟,槍法精準,作戰勇猛,可是立功無數,就是自己的心頭肉,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劉達子畢竟是土匪出身,這軍紀一直是個問題,這次爲了自己的未來,爲了自己的計劃,只能犧牲自己這個兄弟了,要不然自己在洮南是沒辦法待下去了。也能借着這個機會整頓下軍紀。
何天賜也曾多次想過自己部隊的弊端,就是起初跟隨自己的士兵鬍子出身的佔了不少,但是後來經過幾次戰鬥的新兵補充鬍子出身的士兵的比例已經大大被減弱,而且自己一再強推軍紀的重要性,更是曾經立下過三大鐵律,可是沒想到劉達子竟然帶頭在這個時候去犯錯誤,自己也沒辦法了!
次日,洮南城樓。
“科爾沁右旗喀布爾親王到!”
“科爾沁右旗塔吉克親王到!”
“……親王到!”
在巴瑞德的勸說下,儘管這些王爺對第一鎮士兵並不報什麼好感。但是還是出於貴福王爺的面子來到這洮南城樓觀禮!
“你說這何統制真要殺自己的兄弟?”
洮南城下,人頭攢動,第一鎮早早就將在城樓整肅軍紀,問斬士兵的消息傳了出去,到處是議論紛紛!
“這位兄弟,前面出什麼事了?”一個書生人模仿的年輕人問道。
“怎麼,你不知道?何統制要在咱這洮南城頭,整肅軍紀。開刀問斬!
“這可是一場好戲,城樓作法場。斬問天地間,走咱也去看戲去!”這書生摸樣的中年人對着身邊的侍從說道。
這中年人正是何天賜委派於文鬥請來的人才,甘志明,字浩天,秀才出身,日俄戰爭之前。在遼源衙門任職,後來這日俄戰爭東北混亂就一直在家賦閒。
何天賜站在城樓正中,周圍是那志武、李恩義二人,身後是第一鎮整肅軍紀,替天行道的橫幅。在橫幅的下面是何天賜當年爲自己手下士兵定下的三大鐵律:
第一條,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下級要堅決服從上級的命令。
第二條,人民是我們保護的對象,是我們生存的基礎,不準打家劫舍,不準燒殺掠奪,更不準強姦婦女,不準騷擾中國人。
第三條,你要記住你們永遠都是中國人,成立軍隊立就是爲了保家衛國。
“今天!咱們把全城的士紳、王爺、百姓全都請來了!”
“請來幹啥?”
“觀禮!觀咱第一鎮整肅軍紀的大禮!”
看着場下人山人海的百姓,何天賜揚起手正色道:“前些日子,百姓們受驚了,受委屈了,虎臣在此代表數萬將士給百姓致歉、謝罪了!”
說罷,何天賜帶着十一鎮士兵給城下的百姓深深一躬。
“帶刑犯!”那志武揮動着手中的紅旗。
烈日炎炎,日光照耀在憲兵隊的明晃晃的的大砍刀上發出耀眼的光芒,憲兵隊押着二十多個觸犯軍紀的士兵,這裡面既有跟隨何天賜出生入死的兄弟劉達子等人,也有下湯玉麟這樣張作霖、吳俊升手下的匪兵。
“傳令官!”
“到”
“將他們的出身履歷、功勞、罪行公之於衆。”那志武對着傳令官命令道。
“遵命”傳令官大聲宣讀道:“第十一鎮第二十二協第三標標統劉達子,奉天阜新彰武人士,歷經大小戰鬥五十餘次,立大戰功八次,身負重傷八處,入城後,強搶民女三人,致使一女自盡身亡!”
“劉達子強暴民女,觸犯三大鐵律第二條,以律當斬!”那志武大聲道!
“第十一鎮馬標管帶湯玉麟奉天錦州府人士……入城後,強佔民女,屢次騷擾百姓,傷害平民兩人!……”
“……宋彪殘暴害民,入城後縱容手下打死店家兩名!……”
“……宋彪打家劫舍,觸犯三大鐵律第二條,以律當斬!”
“……馬大奎,以律當斬!”
何天賜拄着城樓上的把手,正色道:“大家們都聽到了,這二十幾個人大多都是五六年的兄弟,都是戰場上的英雄,打過小鬼子、也打過老毛子,都是咱第一鎮的精兵,都是虎臣身上的心頭肉!”
何天賜揚起頭,指着這幾個人大喊道:“可是他們進了城後,就居功自傲,把我們成軍的初衷忘了!”
“禍害百姓!”
“目無軍紀!”
“任意放縱!”
“結果害了人民,也害了自己!”
“今天,我就當着洮南列位父老鄉親的面,讓衆將士給我把第二條鐵律給我喊出來!”
“不準打家劫舍,不準燒殺掠奪,更不準強姦婦女,不準騷擾中國人!”衆將士齊聲喊道。
“今天,咱當着全城老百姓的面,就在這洮南城上,給各位道一聲,咱們是十一鎮是人民的軍隊,老百姓就是咱們十一鎮的衣食父母,咱十一鎮就是人民的子弟兵!”
“今天這洮南城就是法場,當着各位父老鄉親的面,咱們把他們給斬了!是砍了咱何天賜身上的一塊肉,是砍了第一鎮的毛病,以後十一鎮的士兵膽敢侵犯人民的權利,格殺勿論!”
何天賜向前一大步,對着城下的百姓大喊道。
“來啊!開斬!”
“啊!”魯漢大喊一聲,無奈的將手中的刀扔在地上。
魯漢身爲憲兵隊長,但是看着下面的劉達子,始終下不起手,都說魯漢心狠手辣,但是此時下面的人畢竟是相處了三、四年,在一個大鍋裡吃過飯的戰友、更是兄弟,沒有當過兵的人很難想象這種戰友之間的情意。
不要說魯漢,就是何天賜也不忍心殺自己的兄弟,可是如果不殺,將來這些牧民鬧出麻煩來,死的就死自己,何天賜強忍着眼中的淚水,大喊道:“斬啊!”
看着難以下手的魯漢,劉達子站了起來,冷冷一笑。
看着城下滿是對自己敵意的蒙古牧民,劉達子不禁想起了幾年前,日俄戰爭的時候在跟小鬼子打仗的時候陣前逛窯子,導致隊伍受到重大損失,何天賜仍然顧念兄弟情誼給自己留了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他也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如果這次自己不死,整個第一鎮都會受到牽連。
劉達子依依不捨的看了看身後的弟兄們,對着身後的幾個刑犯大喊道:“弟兄們,咱不能讓自家兄弟看咱們的頭,死咱也落個全屍,跟哥走!”
說罷,縱身一躍大頭朝下跳了下去!
“弟兄們!走啊!”說話的也是野狼寨的鬍子出身,跟隨何天賜參加過日俄戰爭、以及圖們江保衛戰,這次就是他強姦了蒙古王也的狗格格。
“咚”在劉達子的帶領下這十幾個人悉數從十米多高的城牆上跳了下去。
王佔奎實在不忍心看下去,立馬將頭掉了回去,這些弟兄裡面大多都是出身野狼寨,比起何天賜,這些都是自己在野狼寨打天下的弟兄,王佔奎眼角開始絲潤了起來。
刑場上唯獨剩下湯玉麟等張作霖、杜立三的手下,一個個面面相窺,看着十米多高的城牆猶豫不已。
幾人猶豫了一下,湯玉麟咬着牙大喊道:“老疙瘩,哥走了!”
“咚”又是一聲巨響。
“媽呀!”城下看熱鬧的小孩被這慘烈的景象嚇得哭了起來。
“這何統制是真拿自己的兄弟開刀啊!”
“那可不,要我說這回,咱這洮南城肯定錯不了,陶老爺在的時候,對咱這些百姓也沒這麼好啊,陶老爺的兄弟可也是經常犯錯誤,也沒看陶老爺把他那些兄弟怎麼樣。”
何天賜爲了百姓問斬了自己的兄弟,軍紀嚴明,這也算博得了牧民的一點好感,彌補了之前進程時對百姓的誤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