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甚緊。
在銀白色的天地間,兩匹馬緩緩前進。馬上的兩個青年緊緊地將身子裹緊厚厚的毯子裡。他們都耷拉着腦袋,時不時擡頭望着前路茫茫的白雪。
“二哥,你確定這條路真的是通往烏丸的嗎?”袁尚有氣無力地看向身後的二哥問道,他此刻真的覺得開口說話都是在浪費力氣了。
袁熙十分肯定地說道:“我當幽州牧的時候,曾經去過兩次,應該不會錯的。”
兩個人又默默無語地繼續打着馬往前走了。慢慢地兩個人在風雪當中消失了身影。
當袁熙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他和他的弟弟袁尚兩個人已經在烏丸的總部柳城了。蹋頓是袁紹親封的大單于,他和袁熙十分的熟悉,因此在狩獵場歸來的時候,看到暈死在路上的袁熙、袁尚二人的時候,二話沒有說,就將這兩個人帶回了柳城,好生照顧着。
“二哥,我們這是在哪裡?”袁尚看着到處是穿着奇特的異族人,心裡十分的害怕,他緊緊地抓住袁熙的手,緊張地問道。
袁熙當下說道:“我想我們是被人救回來了,這裡應該是柳城。”
“二位公子,你們暈倒在路上,是我們的大單于打獵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們暈死在路上,把你們救回來的。”這個時候,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女子,行了一箇中原的女子的“萬福”的禮節說道。
“原來如此,不知道這位姐姐如何稱呼?”袁熙當下抱拳說道。身爲幽州牧,袁熙一投足一舉手間還是相對有威嚴的。
“你叫我哈莉思好了。呵呵,二位公子睡了那麼久,想必餓了吧我們大單于說過了,如果你們醒過來,就讓你們先吃東西,然後沐浴了之後,再去見他。”哈莉思笑着看向這兩個人說道。
在哈莉思招呼袁家兄弟吃飯、沐浴的時候,蹋頓和他們的臣子們在他們的大帳裡開會。蹋頓將一份大漢丞相林若送來的封賞文書遞給衆人看。
“如今袁家兄弟就在我們的大帳內。而大漢的丞相林若,將這封通告送過來,說,只要我們將他們兄弟二人送過去,他就會繼續封我爲大單于,你們覺得我們該怎麼做?”蹋頓看向他左右的臣子說道。
這個時候,蹋頓的左賢王不由站起來說道:“單于,如今袁家已經被漢王擊敗了,就連他們的土地都被漢朝的軍隊佔領了,我們沒有必要爲了他們兩個人而得罪強大的漢朝。我們應當將他們兩個綁了,送給漢朝。那個漢朝的丞相不是說了嗎?只要大單于你將他們兩個人送過去,他就封你爲大單于。”
蹋頓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你說得有道理。”
這個時候,右賢王站起身來說道:“不可,大單于,你萬不可這麼做。”
“你說說看,你的意見是什麼?”蹋頓看向右賢王問道。
“收留袁家的兩個兄弟,然後大單于你打着爲袁家兄弟復仇的旗號,出兵佔領整個幽州、冀州、青州,建立我們烏桓王國。到時候,我們就有強大的能力,和那些鮮卑狗雜碎們一較高下了。”右賢王當下說道。
“你覺得我們能夠拿得下幽州嗎?還有冀州……漢朝的軍隊,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弱小,我們只怕還沒有出兵,就被他們一網打盡了。”這個時候左賢王忍不住說道。
聽到左賢王這話,一向自大的蹋頓心裡十分的不痛快,他當下說道:“左賢王,我們離幽州漢人的軍隊那麼遠,不僅隔着大漠,還有徐無山、白狼山,漢人的軍隊想要來攻打我們,那是絕不可能的。”
右賢王當下忍不住說道:“對,大單于,你說得沒錯。我們殺了,漢朝的使臣,將人頭送回去。我想,漢朝的丞相,一定會派大軍來攻打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就以逸待勞,坐等漢人來攻擊我們,我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聽到這話,蹋頓不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右賢王,你真是一個聰明人。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年關將近,林若和田疇在衙署裡處理各種各樣的文書。
這個時候,張頜跑了進來,他當下抱拳說道:“丞相,我們派去遼西的使者回來了。”
林若聽了之後,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一臉平靜地看向張頜說道:“是人頭被送回了?還是他的人回來了?”
張頜愣愣地看向林若,然後說道:“是人頭被送回來了。”
林若有些黯然傷感地說道:“我知道了。讓副使者來見我吧我有事情要問他。”
“是”張頜抱拳說道。
不一會兒,出使烏桓的副使者哭哭啼啼地跑了進來,他一進門就跪在地上,抽泣地說道:“丞相,你要爲王大人做主啊,王大人被烏丸的大單于殺了。他殺了王大人,就是等於在打丞相你的臉啊,他們這些異族人,根本就是不將丞相你放在眼裡。丞相,你不能姑息他們啊你一定要率領大軍,踏平這烏丸小國,爲王大人報仇”
聽到副使者哭泣的聲音,林若覺得頭痛,他當下說道:“我知道了。蹋頓叫你給我帶回來什麼話了?”
副使者擦乾眼淚,然後說道:“那蹋頓對卑職說,他說丞相若是有本事,就率兵攻打他烏桓好了,他在柳城等候丞相你的大駕”
林若一聽當下嘴角微微揚起來,然後說道:“可真是夠自大的。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我自有主張。”
林若又吩咐下去,好好安葬被殺死的出使烏桓的使者,並且對其家屬進行安撫。
“丞相,看來這個蹋頓有恃無恐,他覺得我們漢軍沒有辦法穿過沙漠遠征烏丸了。”田疇當下也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林若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子泰,可惜現在還是冬天,可惜我們的幽州暫時還要治理,否則我真的很想馬上出兵征討烏丸。”
田疇看向林若說道:“丞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丞相何必急於一時呢?”
“我知道。因此我並不打算短時間內征討烏丸。就讓它們暫時囂張一段時間吧這個時候,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是先讓河北恢復生機。”林若坦然說道。
二月的春風吹過范陽,范陽城外的小溪剛剛開始化冰,水裡就有無數越冬肥美的魚。無數的百姓們,都在這個時候,到田地裡,到小溪邊去抓魚。
在這個季節裡,是人們獵取野獸,抓魚的好日子。在北地裡,因爲糧食不夠吃,因此一開春,就有百姓爲口糧忙碌。
而在衙署裡,一陣陣誘人香味讓人忍不住想要衝進去一看究竟。
“丞相,你這是什麼東西?是土豆嗎?可是,這味道不是土豆的。好香啊”田疇一進大門,就看到林若從炭爐裡取出一個被火炭烤得皺皺巴巴的黑乎乎的東西,這滿屋子的香味都是這個東西傳出來的。
“子泰,你來得正好,你吃這個東西看看,味道好不好?”林若當下笑着將紅薯遞給了了田疇。
田疇習慣性地拿過紅薯,他一拿到手,就被燙得不由將紅薯在手上換來換去,然後說道:“丞相,這是什麼東西,那麼燙……不過很香。”
“這叫紅薯。你吃吃看,這紅薯的味道怎麼樣?”林若笑着說道。
將紅薯掰開,一分爲二,田疇將其中一半還給了林若,林若笑着用手剝去紅薯表面烤焦了的皮,然後吃了起來。
田疇吃了幾口,感覺這紅薯味道非常的甜,而且很香,比起土豆(馬鈴薯)的味道還要好吃上三分,他當下三下兩下就將這半個紅薯幹掉了。
他擡頭看向林若,發現林若正慢條斯理地在吃,他忍不住問道:“可還有?”
“在火爐的木炭蓋住,應該還有兩個的。”林若笑着說道。
連續幹掉了兩個紅薯之後,田疇情不自禁地說道:“這紅薯的味道真的很不錯。”
林若當下說道:“是啊,這紅薯在江南,在徐州一帶已經普遍被種植了。很受老百姓的歡迎。”
聽到這話,田疇忍不住看向林若問道:“這東西我們這裡可以種植嗎?味道比土豆還要好。”
“應該可以。我早在兩個月前,就讓陳元龍將這些東西送過來的。今天才到。一共送來了三千斤。我打算在我們屯田的地方,搞實驗,看能不能種植,如果能夠種植的話,就讓百姓將山坡地都種上這種農作物。”林若當下說道。
“這東西只要種在山坡上?”田疇當下忍不住問道。
“對,它抗旱能力很強,對地質的要求也不高,而且產量比土豆要多,含糖成分也多。只不過吃多了這紅薯,有一樣不好的地方……”林若當下忍不住笑着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田疇當下忍不住追問道。就在他追問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到肚子裡有一股奇怪的氣,不一會兒忍不住放了一個很響亮的……
“呵呵,子泰,你現在明白了吧吃多了這個東西,會有放廢氣的可能性。”林若當下笑着說道。
田疇當下忍不住笑着說道:“丞相,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