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
徐銳淡淡地吩咐一句,然後當先邁過洞口,走進了密室。
正予被徐銳一叫,這才醒過神來,連忙掏出火折點燃牀頭的油燈,然後託着油燈跟上了徐銳的腳步。
密室的入口雖然開在牆上,但往前走一步便會在地上發現一個洞口,真正的密室其實是在地下。
二人藉着油燈的微光鑽進地下,眼前豁然開朗。
這間密室並不大,撐死也就七八個平方,裡面除了一張桌子和幾個櫃子之外已經放不下多餘的東西。
想在宮裡這種規矩奇多,衆目睽睽的地方建一間密室談何容易,胡淼能掩人耳目,偷偷在這裡弄出這麼個小洞天已經是通天的手段了。
徐銳輕輕打開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櫃子,裡面竟全是價值連城的金銀器物,甚至還有成錠的官銀,以及一疊疊銀票,光是這個櫃子裡的東西便至少價值十萬兩以上。
“我說怎麼這東西突然沒了,原來是在這裡。”
就在這時,徐銳身後突然傳來正予恍然的聲音。
徐銳回過頭去,只見正予捧着一尊金馬笑盈盈地說。
見徐銳看來,正予不好意思道:“侯爺恕罪,這東西之前一直放在乾爹牀頭,是他極心愛的物件,不過前幾日突然不見了。
那時候我問乾爹是不是被人偷了,乾爹卻只是嘆了口氣,說了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沒想到原來是被幹爹自己收了起來。”
徐銳聞言心中有些異樣,總覺得胡淼那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奇怪,皺眉問道:“你乾爹歸去前的這些日子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
“不同尋常?”
“就是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或者他的精神狀態如何?”
正予想了想道:“要說有什麼不同倒也沒有,不過被您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什麼事?”
有了發現這間密室的基礎,徐銳此刻對正予的線索十分重視,見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便連忙追問。
正予沉吟道:“乾爹平日裡很少喝酒,自打太子謀反大案以來更是滴酒不沾,可是前幾天乾爹似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喝了大半夜的酒。
後來看他醉了我便去伺候他睡下,他的模樣有些沮喪,對我說那些當兵的不想讓他好過,他也不會讓那些當兵的好過什麼的。
對了,就是那一夜之後這匹小金馬便不見了。”
徐銳聞言一愣。
那些當兵的不讓他好過,這是什麼意思?還有那匹小金馬和這件事又有什麼牽連?
徐銳一邊想着,一邊走到正予跟前道:“給我看看這東西。”
正予沒有絲毫遲疑,立刻將手裡的金馬交給徐銳。
徐銳仔細觀察片刻,發現金馬的腹部可以打開,但裡面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東西。
“這金馬原本放在什麼位置?”
徐銳問到。
正予道:“就放在牀頭的窗臺上。”
徐銳眉頭一皺,又想起一件不合理的事,這個世界和徐銳那個世界不同,一般的牀都會靠着牆,但胡淼的牀卻是靠着窗。
假如這匹小金馬是放在窗臺上,那麼胡淼剛好一睜眼便能看見這匹馬。
可是這又代表着什麼呢?
徐銳想了片刻,還是沒能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便順手將金馬交給正予,開始搜索起這間密室的其他地方。
要說這裡對常人來說的確能稱得上寶藏,單是胡淼這些年來貪污受賄的大量贓款,少說也有三四十萬兩之多。
除此之外,還有他與朝中大臣,邊關將領的往來書信。
這些書信中有些只是普通的問候,而有些卻已經涉及到朝中的黨爭。
徐銳只是粗略地看了幾眼,便發現胡淼其實參與了多次朝爭,利用司禮監披紅的權利暗中幫助各方勢力。
只不過這些書信中既有太子黨的,也有遼王派系的,看得出胡淼在這些人身上上下其手,賺得盆滿鉢滿,但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
徐銳小心翼翼地將書信收好,然後繼續搜索其他地方,然而他的好運似乎到此爲止。
最應該有線索的書桌上空空如也,除了文房四寶之外乾淨得就像被貓舔過,然而墨盒裡的墨明明還沒有幹,說明胡淼不久前還在這裡寫過什麼東西。
更遺憾的是,徐銳發現書桌下有個抽屜是空的,這是整間密室中唯一空着的抽屜,徐銳推斷這個抽屜不會一開始就是空的,裡面的東西十有八九已經被人取走了。
密室的密碼鎖既然已經被人動了手腳,那便證明有人曾經來過這裡,搶先一步取走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也在意料之中。
直覺告訴徐銳,那些秘密也許關乎眼下的大局,十有八九還是胡淼丟掉性命的原因。
遺憾之餘,徐銳突然想到一件事,這間密室如此隱秘,而且關乎胡淼的前途和命運,恐怕能知道這個存在的除了胡淼自己之外絕不會有第二個人。
胡淼的屍體上不存在被逼問過的痕跡,也就是說搶先取走線索的人一定早就知道這間密室的存在,那麼他十有八九是胡淼身邊最信任的人偷偷發現的。
徐銳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正予身上。
從他的言辭談吐來看,應該是被胡淼傾力培養的心腹,而且胡淼竟然用他的生日來做密室的密碼,單就這一點,胡淼對正予的感情就應該超越了喜愛的程度。
若說誰最有可能知道這間密室的秘密,那麼便非正予莫屬,再加上先前徐銳推斷兇手若是自宮外而來,定會有個頗爲熟悉環境的領路人。
這樣一來正予的嫌疑實在很大。
可是徐銳能發現這間密室全靠正予,而且方纔開門之時正予的驚愕似乎不像是裝出來的,若他真的是殺害胡淼,取走線索的兇手,又爲何要讓徐銳發現這間密室呢?
想來想去徐銳還是拿不準眼前這孩子的身份,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就在這時,徐銳忽然察覺身邊出現了一股氣機,這股氣機若隱若無,十分隱秘,就好像一隻潛伏的觸手,正偷偷伸進密室,窺探着裡面的兩人。
“是誰?!”
徐銳立刻意識到是有一位高手潛伏在附近,豁然回頭,歷喝一聲。
那股氣機似乎很詫異會被徐銳發現,微微一頓之後立刻縮了回去。
徐銳如何會任其逃走?
“你呆在這,哪也別去!”
徐銳眉頭一皺,對不明所以的正予吩咐一聲,然後身影一花,如閃電般射出,朝那股氣機的源頭追去。
鑽出密室之時,徐銳心中暗道:“此人調用氣機的方式極爲精妙,顯然是個極爲厲害的高手,難道是謀害胡淼的兇手依然潛伏在附近?”
想到這裡,徐銳心中冷笑一聲,腳下的步子又快了三分,誓要抓住這個難得的破綻,將那位高手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