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
劇烈的痛苦,幾乎在剎那間就蔓延至戴勞的全身
他捂住自己的心臟,那種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壓迫感和劇烈的撕扯痛苦切割着他的心臟
他想咳血……
但喉嚨卻彷彿堵塞一般,連一滴血都無法流出來。
唯一有的,就只有這陣猛烈的疼痛,與雙眼前的黑暗。伴隨着雙手雙腳的迅速麻痹,這位爲了雄鹿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軍,就這樣,倒在了餐桌之旁。
“我……爲什麼……我……沒有……不忠……”
“忠誠與僞善,並非用語言說出來的。而是通過行爲,一點一滴的反映出來的。”
星璃再次踏上一步,緩緩說道:“也許,你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是,很遺憾,你在這場暗鹿攻防戰中有很多時候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先說簡單的,在沸水鎮中,我的一個線民就曾經發現了你串通他國的證據。只是由於那個時候沒有多少你叛國的證據,所以並沒有表示什麼。”
說着,星璃擡起手臂,一條絲巾緩緩的從她的背後揚起,宛如一條胳膊一般,將放在門口的一封書信和一張乍看起來就是某種導力裝置的設計圖的東西一併取來。
“這封信,是你親手所寫。是我的密探從一名‘信使’的同伴身上找出來的。乍看起來,信上所寫的全都是百無聊賴的日常瑣事。可如果配合這張設計圖一起看,就能夠看出端倪。”
說罷,星璃就將設計圖捲了起來,讓那些便遠處的污垢組合成數字,跳着讀起信上的單詞。其中戴勞與外人串通的事情非常明顯。
戴勞咬着牙,強忍着軀體中的痛苦。他用力的晃着腦袋,讓自己能夠變得更加輕鬆一些。
“我……沒有……叛國……這……只是一場……戰前軍人……的臨機……應變……”
“是嗎?如果真的只是你的臨機應變的話,你又怎麼解釋這些信件?”
說到這裡,星璃突然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吊飾。“杜扎德”看着這個吊飾,默默擡起頭望了一眼星璃,繼續低着頭,默不作聲。
此時此刻,如果澤倫斯在這裡的話,他恐怕會無比驚訝。因爲這個吊飾正是他在因杜塞城被搜走的寶物現在,星璃當着木瀆的面打開,露出裡面那張瑪琳的照片。
“這……又算什麼?這……又算是什麼”
儘管體內承受着劇毒,但戴勞知道,現在絕對不是自己逃跑去尋找醫生的時候。不僅僅是他逃不了,而是一旦他現在逃跑,那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戴勞?古德塞這個名字,將會永遠被污泥所玷污
“是啊,僅僅這東西,並不能說明什麼。事實上,這個飾品中蘊含着一個秘密。只要在這裡按一下,這張鑲嵌着照片的鏡框就會打開。裡面,是一個小小的儲藏空間。而這張紙,就這樣,一直躺在這裡。”
木瀆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他按照星璃所說的,打開鏡框,他拿起其中掉落的那張曉紙片,打開,望着上面那一行看起來只是對妹妹起到關心作用的文字。
“這些……的確是戴勞的文字。但,這封信又能說明什麼呢?”
星璃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惋惜。她望着那邊已經只剩下躺在地上抽搐的戴勞,緩緩道:“陛下,請允許我大膽的問一下。讓您真正堅定決心,發動閃電戰攻破暗鹿的原因,是什麼。”
木瀆想了想後,說道:“是……因爲古德塞公爵所說,我的兒子和女兒都被邪火擄走。我一時氣惱,外加救人心切,就……”
“在這個過程中,您就沒有擔心過邪火殿下進行撕票嗎?”
“這個……我的確擔心過。但……”木瀆這麼說着,看了一眼那邊的邪火。而邪火則是繼續抱着自己的女兒,微微笑着。
“那麼,先不說您爲什麼在這段時間內竟然可以如此放心,王子和公主不會被撕票。就說說您之所以決定要了這位公爵的命的理由吧。”
在星璃面前,木瀆看起來反而像是一個不太懂得自己思考的孩子。星璃一點一點的引導他,讓他把自己的思路轉移到正確的反向上來。
“那是因爲……他在很多次,都情真意切的對我說……”這裡,木瀆的手,指向了那邊一直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映的“杜扎德”。
“他告訴我……真正綁架了我女兒和兒子的人……其實並非邪火。他之所以這麼忍辱負重的想要將這些事情告訴我,全都是因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戴勞?古德塞公爵,一手策劃的。”
剎那之間,神智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的戴勞猛地擡頭他望着身旁的“杜扎德”,看着這個在過去的那段時間裡,肯爲了自己連癱瘓都在所不惜,甚至不計個人得失,爲了自己的利益而肝腦塗地之人
這個人……
這個臉上帶着冰冷的鐵面具的人……
現在,正從那高處看着自己。
面具之下流露出的這雙漆黑色的眼眸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冰冷……不帶有絲毫的感情,更沒有絲毫的忠誠
背叛……
背叛???
這……原來就是…………
背?叛
這一天,戴勞發現自己被陰了。
他這一生從沒有過象這樣信任過一個人,可就是這個讓他如此信任,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兒子都給他作義子的人,現在卻是坐在這裡,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用如此冰冷的眼神詮釋着“背叛”這個如此簡單而又複雜的名詞
這一刻,戴勞忍着劇痛,顫抖着擡起手,抓向這個讓他體驗過人生中的最“忠”和人生中的最“叛”滋味之人。可是,還不等他這雙已經虛弱無力的手抓住他,這個鐵面人卻已經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拍開了他的手掌,將他狠狠的,推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身爲一名公爵,戴勞恐怕自以爲永遠都和地板不會有緣分。
會躺在地板上的人永遠都是敗者,是被勝利這個詞拋棄的可憐蟲。而在這裡面當然永遠也不可能會有自己的存在。
可是現在……爲什麼?
爲什麼地板是如此的冰冷?
爲什麼自己現在能夠如此明確的感受到這股刺骨的陰寒?
戴勞?古德塞公爵,這個人不是應該永遠都站在光芒之下,受到所有人的歡迎,愛戴而存在的嗎???
木瀆看着戴勞,畢竟,這位臣子曾經是多麼的得到他的歡心。此刻,他不忍心看着這個人繼續在所有人的面前丟人現眼,就揮了揮手——
“所有人都下去吧。在這裡,除了杜扎德,我的情報專員,邪火之外,不需要任何人留下。”
羣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站了起來,一聲不響的離開了這座餐廳。
儘管他們不清楚等待戴勞的最終結局是怎樣的,但有一件事那已經毫無疑問——
古德塞家族,完了。
而這個家族如果完了的話,有很多很多的籌備,或者稱之爲脫離的工作,無疑現在,就要開始啓動了。
……
不消一會兒,人羣,走*了。
偌大的餐廳之內,只剩下杜扎德,戴勞,木瀆,邪火,以及星璃五人存在。
氣氛,慢慢的冷淡,而嚴重。
就連外面那些煙火,現在也再也不敢穿透牆壁,將一絲一毫的輕鬆之意,傳遞到這間屋裡來了。
“一開始,我並不相信。”木瀆望着那邊已經狼狽至極的戴勞,繼續說道,“可是,莫里爾先生卻向我說了很多事。他甚至告訴我,他不惜把自己弄成殘廢也要把你拉下來,這樣,我不得不信。所以今天的晚宴上,我同意給你一個測試。只要你測試完成,我就絕對會阻止你喝這杯毒酒。”
木瀆呼出一口氣,繼續道:“之前的幾次碰面,他暗中告訴我,要我表面上稱讚你,獎勵你,順你的心。但實際上,他卻告訴我你在今晚的宴會上會起歹意,毒殺我。而他所提到的步驟,卻是和你剛纔表現出來的完全一致,沒有任何的差別。”
戴勞勉力吸了一口氣,努力睜開眼睛。
“他說,你會極力的僞裝成一個善解人意之人,勸說我和邪火之間的關係。爲了讓邪火給我敬酒,你絕對會在旁邊不停的慫恿。在喝酒我喝下那杯酒之後,你就會變得沉默寡言,再也不說一句話。而就在剛纔,你的行爲完完全全的和他所說的一一對應上。原本……我不相信這一切的。但……”
“僅僅……這樣……?僅僅……就只因爲…………這樣?”
戴勞不服。
身爲一個人,誰會因爲這樣就認栽?
沒有證據……沒有更加直接的明證僅僅是因爲這個人把一切都給自己安排好讓自己主動去鑽,而自己就上當了,僅僅這樣……就讓自己現在躺在這裡,像一條狗一樣的……躺在這裡?
“在之前,我的確沒有什麼太確鑿的證據。我只是根據莫里爾士兵的指示,派了人整天的跟蹤你。可是,她傳回的照片卻將你約見毒藥師的場面完全呈現在我的面前。所以,我決定試一下。同意莫里爾先生一起來演這場戲,趁着你對邪火進行勸酒的時候,莫里爾先生悄悄的將毒藥抹在你的杯子上。如果這些東西並非致命毒藥的話,那我就完完全全的信你,並且將這個人立刻處死。可是,你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