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朝小麪包撲去的火球,白癡的停頓,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秒。隨後,他回過頭,沒有去管麪包,而是再次拉着冰龍,催促它直線飛上。
他清楚麪包的實力,也清楚麪包在這種關鍵時刻的冷靜。
她是老鼠。
和自己一樣,會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怎麼做的下水道老鼠。
下水道的老鼠從來不會逞一時之勇,在這生存與死亡的夾縫之中,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那就絕對不會出手。
而一旦出手……
就絕不會失手!
小麪包冷靜的擡起雙手,“路線圖”旋轉,瞄準那撲來的火球。如同高射炮一般,路線圖中又彈射出一顆火球,直接迎向那撲來的火球。轟的一聲,火球在半空爆炸,再次無功而返。
“(龍族語)怎麼可能?!人類的力量……區區人類的力量,怎麼可能匹敵我的吐息?!這個女孩……這個女孩是誰?!她所使用的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縱石力,也不像是上一紀元之前的魔法!”
“(龍族語)她……到底是誰?!”
混亂之中,黑龍的火球開始亂射,但不管她怎麼噴吐,那邊的小麪包都會移動手腕,像是經過精確計算一般,將一顆小小的火球打出,進行引爆。沒有了這後顧之憂,冰龍飛的更快,瞬息間就來到了黑龍的面前。白癡也是隨之一躍,撲向她的肚子。
“殤,蟲鳴之後……你還學會了夏嵐,對不對?!”
敵人逼近,黑龍不再吐息。她揮起翅膀,拍向白癡。面對那大面積的羽翼攻擊,白癡果然將暗滅夾在腋下,黑色的風暴就在半空呈現,將羽翼硬生生的切開一塊口子。
“哼,果然!”
黑龍見過白癡的戰鬥,也知道他只會六劍的前面三劍。在自己的翅膀被切下一個小口之後,趁着夏嵐結束時的那一個空隙,巨爪立刻揮下!目標,不是白癡,而是那頭冰龍。身在半空,並且進入招式硬直狀態的白癡措不及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坐騎冰龍被黑龍的一抓硬生生拍中背部,整個身體瞬間碎裂,化爲雪水。
“白癡————————!!!”
在那邊觀看的胡桃忍不住捂住嘴,大聲叫了出來。隨着那碎冰的虛化,也就意味着白癡的腳下……
再也沒有任何的支撐!
白癡看着自己的腳底,他的身體開始下墜。那邊的小麪包驚呆了,可距離這麼遠,她壓根就愛莫能助!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白癡下墜,下墜……
不!
鎖鏈,從白癡的手腕間拉出,瞬間纏住黑龍的爪子!在半空蕩了一個圈之後,白癡突然鬆手,將自己的身體高高蕩起,飛到了黑龍的正上方!
最後一擊……
這一擊如果不中,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是那萬丈深淵。
白癡的右眼在這一刻退去紅色,重新化爲黑暗與深邃。他的瞳孔虛無,捏着劍,身在半空,卻沒有絲毫的緊張與恐慌。他只是靜靜的看着……看着自己,落向那早已準備就緒的黑龍……
“卑微的人類,你已經無計可施了。現在……死吧!”
黑龍在半空回過頭,一個火球直接射向衝過來的白癡。由於這個火球是向外發射的,所以小麪包即使發出火球,也趕不上。而在這無法騰躍的半空,即使是白癡,恐怕也無法躲避了……
面對那越來越靠近的火球,白癡的心,卻是無比的寧靜。
他閉上眼,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一些思緒,也開始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歌……
那舞……
那沒有形象的淚水……
以及,那被染紅的悲戀之湖……
火球即將觸身。可在這一刻,白癡的身體,竟然殘像化!
在這不可能轉身的半空,他卻硬是在空中繞了一個圈,避開了火球,輕輕巧巧的落到了黑龍的背上!在黑龍還來不及驚訝的時候……
那殘像,已經開始在她的身上環繞。
入耳之聲……盡是慘叫。
黑龍的身軀在半空中逐漸扭曲,白癡的殘像就像是一條條黑色的鎖鏈一般,將她那龐大的身軀完全的纏繞了起來。
在這鎖鏈之中,鮮血四濺,傷口擴張。那高高在上的黑龍就像是被塞進一個碎冰機內一般,無從躲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殘像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拉開一條又一條的傷口。
終於,一條翅膀,被硬生生的切了下來。黑龍的身軀也從半空摔落。
在下降的過程中,那殘像又斷去了黑龍的另一隻翅膀,割下來她的尾巴,砍斷了她的一條後腿。紅色的液體如同下雨一般在空中宣泄,伴隨着黑龍那痛苦的咆哮,灑滿了整座風吹沙。
轟————————!
黑龍,在這一刻,重重的摔在皇家花園之內,引發了一場巨大的震動。而那些殘像,也在觸地之前迅速匯聚,萬千個身影重新凝聚成一個,最後的那一劍,狠狠的,刺進了黑龍的右眼。
龍嘯,在這一刻,也慢慢的,化爲虛無……
……
…………
………………
“呼……呼……呼……呼……”
白癡看着腳下的黑龍,她,依然活着。慢慢的,黑龍的身軀開始縮小,重新變成那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她驚恐的看着白癡,殘餘的左眼內流露出恐慌和害怕,淚水,也是從這隻眼睛內流淌而出。
“陛下……對……不起……請……請饒恕……”
呻吟與痛苦,從那張小嘴中發出。白癡喘着氣,聽着這個幼小的聲線發出的求饒聲,慢慢的……將刺入她右眼的劍,拔了出來……
嚓——
插進她的咽喉。
拔起,插入,拔起,插入。
白癡就這樣不斷的重複着這樣的行爲。他用力的砍着這個一絲不掛的小身體,用盡一切力量將其粉碎。
內臟被挖出,骨頭被剁碎。海倫的四肢全部被鋒利的刃口卸下,就連她的頭也被暗滅從脖子上割斷,再一劍劈成兩半。
白癡瘋了?
不,他很冷靜。
正因爲冷靜,他就必須繼續執行這樣的瘋狂舉動。
因爲他不敢忘記,自己面前的這個可不是普通的生命!
帝路哈剛——
存在之龍,不死,不滅之龍!
(好啦,人類小子。沒用的。)
白癡喘着氣,而暗滅卻是輕輕鬆鬆的打了個哈欠,說道——
(帝路哈剛不會死。除非你能夠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動物,所有魚類,甚至所有的細菌都殺光,不然,只要有生命的“存在”,她就能夠繼續存在。身爲母龍,她可和那條小母蜥蜴有着本質上的差別。可不是切碎,燒光,吃掉,就能夠完全殺死的。)
白癡的動作終於停住,他看着腳下的殘骸碎片,想了想。
(那……要怎麼辦。)
(呵,不管她嘍~~~除此以外還有什麼辦法?看她這次傷得那麼重,在沒有女兒吃的情況下要想重新恢復鐵定要花個好幾年時間。當然,你現在也可以將她封印。不過以你現在的身體條件來看嘛……嘿嘿,封印結束之後,你也會力竭而亡吧。)
(……………………………………)
(怎麼?有話說?)
(…………………………你,壓根就沒有想一次性解決她。而且剛纔,你是故意讓我說錯話的,對不對。)
(哈哈哈!人類小子,你太緊張了啦。我很笨的,你忘了嗎?我怎麼可能故意讓你說錯話?我是無心的,真的,真的是無心的!你看到我這真誠的眼神了嗎?)
(……………………………………)
(切,不信就算了。不過嘛,我不想就這樣把這條母蜥蜴封印倒是事實。嘿嘿,她欠了我那麼多年,怎麼可能那麼輕鬆就讓她在某個地方趴着睡大覺?我要她繼續在這個世界上活着。然後等到她復原之後,我們就再將她切碎一次。再復原之後,就再切碎,反反覆覆。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理解我當年所受到的痛苦與折磨。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她,哪裡得罪你了。)
(這個嘛……你不知道!這條母龍曾經用我來剔牙!你說,我堂堂的黑暗廚房界的至寶菜刀,卻被她用來剔牙!這是不是奇恥大辱?!)
(…………………………你說,我會相信你的理由嗎。)
(呵,隨你便!反正現在事情解決了。你的……不,是雄鹿的風吹沙,也回來了。)
白癡擡頭,下一刻看見的,是蜜梨從天而降,撲下來抱住自己的身影。在她的抽泣與顫抖之中,四周的溫度開始慢慢的提升。
籠罩住風吹沙上方的陰雲與飛雪,散去了。重新露出那三輪皎潔的月色。在月光之下,整個風吹沙的雪開始融化,房屋上的積雪也隨之消散。路上的那些行人紛紛跌倒,看着自己身上那融化的冰雪,呆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樹林開始融化,裡面被冰封的衆人也重新甦醒。
杏,可洛,莉蘿三個小女孩也是看着身上的雪化爲水,抖了幾下,冰雪消失。
先王房間中的木瀆也被解封,稍稍愣了一下之後,立刻趕往水晶議事大廳。
大廳之中,戴勞身上的冰也融化,他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看到地上那還未完全融化的冰棺,和自己手中的梵蒂岡,臉上露出笑容。四周的貴族們也被接二連三的解凍,看到的,就是大廳正中央的戴勞。而等到木瀆慌慌張張的趕來之時,戴勞雙手握着那把黃金聖劍,恭敬的行了個禮,隨後伸手指向那被解凍的王座,朝着木瀆,笑着……
籠罩了風吹沙四個月的雪,在今晚……
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