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就是這裡嗎?陛下要我來找的東西?!”
毒瘤拔出雙刀,用最快的速度逃向一旁。面對那可怕的破壞力,他深深的感覺到什麼叫做恐怖。他飛奔着,逃避着,本能告訴他,一定要離開那東西遠遠的……越遠越好!
“咯……咕咯咯……”
紫發男子在笑着。他的喉嚨裡發出的那些聲響應該是笑聲……不是嗎?他的嘴角向上揚起,插在冰壁中的巨爪也隨之一拔。冰壁開始搖晃,更多的碎屑掉了下來。不,不僅是碎屑,還有那上方的冰層,以及那個隧道。
“喂喂喂!我沒有眼花吧?在那麼深的地底,怎麼可能還有人?!嗚啊!”
被剛纔紫發男子的那一擊所撼動,隧道中的土石開始崩潰。奎琳驚了一下,但立刻想起自己身旁還有兩個孩子,身爲老師的自己,是絕對不能太過驚慌的!
“白癡,抓緊麪包!”
奎琳雙手一分,兩把帶線飛刀射進冰之洞窟的天頂,拉住。白癡一開始還對奎琳的這個舉動感到有些難以理解,但還不等他細想,那位老師突然抓住他手腕中的鐵鏈,從洞口跳了出去。
崩碎的土石完全將衆人剛纔所站立之處掩埋,看到退路被封鎖,毒瘤的臉上立刻揚起一絲恐懼。但他的恐懼沒有持續多少時間,那名紫發男子已經帶着冰爪再次來到了他的面前。
“嗚……白癡!你小子……真的……好重!”
小小的飛刀當然承受不住白癡的重量。在逃出來的那一刻,奎琳手中的絲線就被強迫性的拉長。很快,就宣告崩斷。她一屁股跌在滑溜溜的冰面上,疼痛讓她一時間站不起來。不過她沒有注意,那個白癡倒是極爲輕巧的落地,雙腳觸碰到冰面的那一刻,堅硬如岩石的冰面立刻出現一層龜裂。
“咕咯咯……呼……咯呵……呵呵呵……冷靜……先……冷靜一些……好孩子……冷靜……”
至此,這座冰之洞窟被完全的冰封。寬廣的空間內恐怕再也沒有了第二條出路。在封鎖了這個洞窟之後,那名有些瘋狂的紫發男子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攻擊,他的冰爪也慢慢縮小,變回普通的右手。伴隨着冷笑,喘着粗氣。
“哈……哈……哈……真……好啊……我們……又……見面……了……呢……”
紫發男人轉過頭,冰藍色的雙眼含着笑意,望着那邊的白癡。他強行打起精神,站直腰,呼吸……急促着……
白癡也站直了身子,擡眼看着四周。等到真正下來之後,他才感受到這座冰窟到底意味着什麼——
冰冷。
彷彿原本應該集中在風吹沙城的嚴寒,此刻卻全都聚集在這裡一般。冰寒刺骨,意圖凍僵這裡每一個人的生命。
“嗚~~~~”
寒冷的感覺當然也傳到了身後的小麪包身上。由於天氣炎熱,所以白癡只讓她的身上裹了一條小毛巾。這小丫頭縮起小胳膊,一張臉已經被凍得蒼白。聽到她的呻吟聲,白癡立刻將她抱到胸前摟着,防止她的體溫下降。
“這……這這這……這裡……實在是……太……太太……太冷了!”
同樣感到冷的還有奎琳,她穿的衣服其實並不比小麪包多多少。只不過一兩分鐘,她就被凍得縮起手腳,摟着肩膀直打顫。而那邊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的毒瘤,此刻也被凍得雙手顫抖,十指麻木。
“啊嗚……”
冷……
白癡也感覺到冷。他擡起手,輕輕撫摸着小丫頭的面頰。被凍得有些睏乏的小麪包微微睜開雙眼,張開小嘴小聲的嘟囔了一聲。也許是感覺到白癡的撫摸,她伸出那隻小手,抓住了白癡的食指,抱在懷裡。
沒有辦法了嗎?
這股嚴寒,這股冰冷……無時無刻的不在消耗着人類的生命。口中呼出的氣體彷彿也在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變成了晶體。
對於這種寒冷,白癡是早已經習慣了。比這更冷的生活他都經歷過,絲毫不以爲意。可是,小麪包怎麼辦?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她保住體溫嗎?
………………………………!
白癡在思考。可是,一樣不起眼的東西卻代替了他的思考。他感覺到了……從小麪包的胸口傳來一股暖暖的感覺。他想了想後,立刻掀開毛巾,只見杜蘭樹所開出的那朵淡黃色小花,正在那丫頭的胸口釋放出維持生命的溫暖氣息!
“真是……感人。”
紫發男子沉重的呼出一口氣。他的聲音終於恢復了正常,但相比起上一次碰面之後,他的面色已經很明顯的蒼白了許多。
“小子,時隔半年,我們終於再次見面了。啊……很抱歉,我現在腦子一團亂,所以恐怕沒能力再和你‘下棋’了……咕…………!”
紫發男子猛地捂住嘴,瞳孔放大。他咳嗽了一聲,可咳出來的卻不是血,而是冰粒。
白癡凝視着他,抱着麪包的手摟的更緊。雖然有那朵小花撐着,但不代表這朵小花能夠永遠撐下去。
“………………出口,在哪裡。”
“咕……咳咳咳……!呵……出口?”紫發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喘氣道,“打從進來這裡之後,我就沒打算再活着離開。你以爲,我會造一個出口嗎?”
“……………………”
“呵呵,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會讓我再次萌發和你下棋的心情的。如果我抱着這樣的心情死去,呵呵……可是會……死不瞑目的……呀……呵呵呵……咳!咳咳!”
伴隨着猛烈的咳嗽,這個男人的臉也開始慢慢的結晶化。一旁的奎琳摟着雙肩走了過來,顫抖着問:“你……和這個人……認識嗎?他……是誰?”
白癡沒有回答。他轉過身,將小麪包放在冰壁邊緣。之後,他的雙手就按在自己手上的鎖鏈之上……
哐!
隨着一聲巨響,束縛落地。
紫發男子笑着,咳嗽着。他越是笑,咳嗽就越是利害。他的身體表皮差不多全都蒙上了一層冰霜,隨着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會有一些霜片掉落。但他對於這一切似乎毫無知覺,依舊只是在笑着,咳嗽着……
“媽的!”
毒瘤已經回過氣,他重新握住那兩把已經卷刃的彎刀,他暗暗痛罵了一聲,躡手躡腳的繞到李的身後。等到他確認了這個紫發男子完全注意着白癡和奎琳,而完全沒有看自己的時候……
雙腳一蹬,人已經急速竄了上去。
……
…………
………………
冰牆,在這一刻拔地而起。
不見他回頭,更不見他拿出導力石。拔地而起的冰牆硬生生的擋住了毒瘤,而隨着冰牆升起,李的咳嗽變得更爲劇烈。他緩緩轉過頭,冰藍色的瞳孔籠罩在毒瘤的身上,嘴角依舊露出一抹自在的冷笑。
“你媽的到底是什麼怪物!這裡……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毒瘤攻不進去,開始大聲怒罵起來。當然,這個問題也是奎琳一直想知道的問題。她也附和了一聲,詢問道:“你!那邊那個紫頭髮的!你說!這裡是哪裡?你在這裡究竟是想幹什麼?!”
“呵呵……是啊……我究竟在這裡……咳咳……幹什麼呢?咳咳咳……咳咳咳咳!”
李的腳步搖晃,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一旁那塊大冰岩旁,伸出手扶着。在連續幾聲咳嗽之後,他的精神再次變得好了一些,說話也終於連貫了起來。
“呵呵……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如果我的腦子還能夠很清楚的思考的話,現在一定會和你們再下一盤棋……”
“但是,我想不出來了……呵呵……那麼混亂的感覺,恐怕還是自從出生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不過……我想我還是有些必要……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好讓你們……死的……瞑目吧……哈哈哈哈……”
白癡後退,在奎琳與毒瘤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李身上的時候,退入冰壁中僅存的陰影中……
“我問你們,你們知不知道,風吹沙城爲什麼能夠在這片死亡沙漠中……生存的如此欣欣向榮?”
奎琳捏着飛刀,想了想後回答:“因爲……這裡有水源。而且,還由於那些豎起的懸崖,將外面的沙漠與城市隔絕。”
“呵呵……咳……哈哈,沒錯……說的沒錯。那我再問你們,你們覺得那些懸崖是人工開掘的嗎?”
奎琳:“不可能。那麼重大的工程怎麼可能是人工開掘的?”
“那就對了……那些懸崖的確不是人工開掘的。但是……也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你們想過沒有?風吹沙城這種被懸崖包圍起來的地形,是不是很像一種東西?”
毒瘤反握着短刀,額頭上的那顆瘤已經嚴重充血。由於寒冷的氣溫,他的身子漸漸開始感到些僵硬。
“……像什麼?”
“呵呵………………………………巢。”
“???!!!”
“怎麼……難道你們就一點都沒有聯想力嗎?這種盆地似的地形……這種懸崖的包圍形態。這就是一個巢穴……是某種魔獸的巢穴!雄鹿帝國的首都風吹沙城,其實是建造在一隻魔獸的巢穴之中的,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奎琳的瞳孔瞬間放大,難以置信的事實讓她一時合不攏嘴。毒瘤的視線則是慢慢的從李的身上轉移,落在那塊幾乎佔去了洞窟三分之一大小的巨大冰岩之上。
是的……透過那冰岩,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裡面有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可怕……未知……讓人不由得渾身打寒顫的東西!
那是什麼?
透過隱約的影子,可以看到那東西有着長長的脖子和尾巴,背部還有一對翅膀似的骨架。它看起來似乎是趴着,即使是在這塊巨大的冰岩之中,彷彿也能看到它在裡面緩緩的呼吸。似乎……它只是在沉睡。而且,完全不把身邊的那些冰岩放在眼裡!
“明白了嗎?風吹沙城之所以能夠繼續存在,完全是由於這頭魔獸的功勞。它的呼吸就是清澈的泉水,它的存在就足以抗拒烈日對風吹沙城的侵蝕。恐怕就連雄鹿皇室的人目前也不知道吧,自己的城堡就鑄造在一頭最可怕的魔獸的正上方。那麼,要摧毀這個國家,也就有着一個最簡單的方法。”
李再次擡起頭,露出一個疲倦的冷笑:“封住這座洞窟,讓它的呼吸無法抵達上方。久而久之,摧毀風吹沙城,就易如反掌了。”
兩把飛刀,扎進李的胸口。這個原本可以躲開的男子,此刻卻是微笑着看着飛刀刺進自己的胸口。沒有血流出來,只有少量的冰粒從傷口中濺出。拋出飛刀的奎琳驚呆了,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她迅速移動腳步,再次拔出兩把飛刀,直接甩向這個男人的額頭。
飛刀,在空中劃出兩條銀色的直線。
伴隨着奎琳手指的牽引,在細線的帶動下,飛刀分開,從兩邊刺向對方。
可是……
他只是在笑着。
依舊笑着。
那是一種即將解脫的笑容,更是一種……
完成使命,從長久的束縛中解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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