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殺人？”
付川源眼睛頓時一亮，只是片刻後眉頭皺起，沉吟道，“此計劃有多少成把握？”
青衫老者面露笑意看了一眼付川源，緩緩道，“九成！”
“九成？”付川源一瞪眼，卻是心動了。
他自然清楚九成把握意味着什麼，那最後的一成也僅是防止意外的發生。
也就是說，青衫老者能說出那借刀殺人的計劃有九成把握，那就是百分之百能夠成功。
這怎麼不讓他心動。
對於斷臂之仇，付川源在心中不知咒罵了多少遍，每天夜裡十次有九次是被這一仇恨驚醒，然後對蕭一默的仇恨也越濃起來。
這半年過去，也讓他的仇恨不知積累到極爲滔天的程度，若蕭一默此刻就站在他面前，那麼二話不說準是上前廝殺，並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
簡直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那好，啓長老，此計劃便交給你全權去辦，至於死衛方面.....”付川源目露兇光，沉吟一會，頷首道，“便派出三千人手給你，若不能成功，這下場......”
“哈哈，少主放心，此計劃萬無一失，管教他有來無回，少主在此便等候我的好消息。”
青衫老者森然一笑，隨即大袖一甩，朝付川源一拜，“若沒事吩咐，啓某這便先去準備了。”
“去吧。”付川源點頭。
當即，青衫老者奉命帶領三千付家死衛離開起源黑三角，前去截殺蕭一默。
只是這事情雖然做的很隱秘。黑三角內的其餘兩大家族還是被驚動了。
成家。
一間豪華的廂房內，身爲一族之主的成立東安靜地聽着下屬彙報最近起源黑三角的一些情況。只是在聽到付家派出一名供奉離開黑三角時，臉色微微動容。眸內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
“家主，最近的情況便是這些，你看.....”那名下屬低垂着頭，恭敬道。
“知道了，下去吧。”成立東四十來歲，一臉飽經滄桑，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朝那下屬一擺手道。
那下屬立即應了聲，恭敬退下。
“付家...供奉...竟然離開了起源黑三角。想要去做什麼？”成立東眉頭皺起，伸出一指，在身前石桌上輕輕敲了起來，陷入一陣沉思。
只是不等他思索下去，周身無形空氣波紋閃動，竟是隱約顯露出一道人影。
“嗖！”
這道人影突然邁步走出，像是撕裂開了虛空，直接走到成立東身前，然後坐了下來。
“立東參見老祖。”成立東看見眼前突然出現的老者。心中登時一驚，連忙站起身彎腰拜道。
“起來吧。”
那是一名有着稚嫩臉龐如嬰兒般膚色的老者，穿着赤褐色衣袍，身材矮小。略顯肥胖，只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讓成立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開玩笑。
眼前的老者可是開創成家的始祖。身份地位凌駕成家所有人之上，哪怕是身爲族長的他見了也要恭敬行禮。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成家始祖，成天龍！
只見他坐下的一刻。立即是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付家有什麼舉動？”
“稟告老祖，付家剛剛派出一名供奉，帶着付家三千死衛一起出了黑三角，不知去往哪裡。”成立東聲音低沉道。
“嘿嘿。”
成天龍森然一笑，聲音帶着無盡冷漠，“在如此關鍵時刻，那付家竟敢派出如此多的死衛出去？難道就不怕本家族反攻嗎？”
“這個......”成立東沉吟一會，毅然道，“也許是付家有所依仗.....”
然而不等他話說完，那成天龍驟然擡起頭，凌冽的目光如刀子一樣掃在成立東臉上，讓後者心神登時一顫，連忙閉嘴不言。
“哼！”
成天龍冷哼一聲，淡淡看了一眼成立東，隨即道，“立東，你也是執掌本家族之主，怎麼看事情如此膚淺？若那付家有依仗，爲何不一舉剷除本家族和陳家？還有，若是那付家有依仗，怎麼派出的供奉要如此偷偷摸摸而不是光明正大出去？”
成立東深吸口氣，臉色連續變化數次，最後刷的蒼白下來，顫聲道，“是，是，老祖教訓得是，這一點的確是立東欠缺考慮了。”
“唔。”
成天龍卻未曾聽到他的話，忽然閉目沉思起來，半晌後睜開雙目，站起身，袖袍一甩便是撕裂開虛空，而後回頭看了一眼成立東，淡淡道，“先盯着付家，不要輕舉妄動，老夫去趟陳家。”
“是。”成立東連忙抱拳應聲道。
“譁~~~”
虛空中波紋一閃，成天龍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去陳家？老祖莫非是去找那陳家的始祖？”成立東望着成天龍消失的虛空，若有所思起來。
陳家。
一座簡樸的竹屋前，正站着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
這老者神情淡然，白鬚飄飄，穿着灰色衣袍，負着雙手，仰首望天，彷彿在那虛空中藏着他所要看到之物。
只是這般情形維持不過半個時辰，忽見這老者的身旁虛空震動，波紋一閃，一道穿着赤褐色長袍的老者便是憑空走出。
“成仙友，久違了。”
灰袍老者沒有轉頭去看自己身邊出現的赤褐色長袍老者，卻彷彿知道來者何人，在成天龍走出的一刻，那臉上立刻是露出一抹笑意，輕聲道。
“修仙歲月如水，你我也不過幾十年沒見，算什麼久違？”
成天龍訝然一笑。隨即走到竹屋旁的一張木桌上坐下，隨手拈起一個白色棋子。就是往身前的殘局下去，“這殘局你我從仙域下到這裡。以爲早已成灰，想不到你還保留如此完好。”
“你我從這殘局相識，如此我怎甘心任其毀去？”灰袍老者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坐在木桌旁的成天龍，隨即一笑，慢步走了過去坐下，也是隨手拿起一枚黑色棋子，朝身前的殘局放了下去。
成天龍沒去看灰袍老者，雙目緊盯着棋盤。看到灰袍老者下的一子時，雙目忽然一亮，雙手一拍，笑道，“好棋！這一手下的可真是漂亮。”
灰袍老者陳彥微微一笑，“只是再漂亮也比不上你這一手。”
說着，陳彥伸出一指，指向成天龍身前的一枚白色棋子。
成天龍自然會意，只是在他看到灰袍老者指向那枚白色棋子時。臉色微微一變，卻是緩緩擡起頭，盯着灰袍老者，沉聲道。“你都知道？”
“你我相交幾百年，這些小節若是不懂，也枉修仙多年了。”
“你是什時候看出來的？”
“從你來到這裡創建成家的那一刻。”
“如何知道？”
“是你告訴我的。”灰袍老者仍是面露笑意。
“我？”成天龍一怔。
只是任憑他如何去想。也是想不出來自己什麼時候告訴灰袍老者自己的計劃。
“不過你放心，我陳某還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而且你這計劃要實現，怕還要等上一等。”陳彥看了一眼成天龍。復又拿起一子落下，繼續道，“最起碼等這至寶出世，等仙域仙人進攻時，等這真界徹底...大亂！”
“只怕等到那時，太多意外發生了。”成天龍搖頭，聲音更爲低沉，“人生不過是一拼而已，若能拼贏了，那自然收穫巨大。若是不能，那也不枉這一世。”
“你如此說怕你還看不開。”陳彥微微搖頭，彷彿看穿成天龍心中所想，嘆息道。
成天龍卻忽然沉默起來。
的確。
有些話雖然自己可以說出來，但是並不代表自己是真的看得開。
若能看得開，又何必說出那些話？
內心的強大足以勝過一切。
而說出了那些話，不外乎是在表明，他...內心還不夠強大，或者說是放不下，也...看不開！
看不開這一生，也放不下這一世！
“罷了，此番我前來不與你說這些。”成天龍思索良久，最終輕聲一嘆，搖搖頭道。
“付家嗎？”陳彥話語略微一頓。
成天龍點頭，“剛派出一名供奉率領三千死衛出去了，不知道做些什麼。”
“那你可是來勸我覆滅付家？”
“正有此意。”成天龍目中兇光一閃。
然而，陳彥卻是搖搖頭，“不，還不是時候。”
“哦？”成天龍訝然。
“付家這一手，正如你的這一枚棋子，不外乎是釜底抽薪，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若你仔細想一下，或許可以明白。”陳彥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成天龍，“可別忘了，付家那老祖智謀之深，不是你我可以想象。”
成天龍拿着棋子的手忽然顫了一下，似是因爲那付家老祖四字，又似是其他。半晌後，棋子落入甕中，沒有落在棋盤上，隨即擡起頭看着陳彥，嘆聲道，“倒是我欠慮了，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來......”
說到這，成天龍已站起身，目光一掃只落了兩子的殘局棋盤，“至於這棋，便等我計劃開始的那一天，再找你下完。”
“隨時奉陪。”陳彥微微笑道，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嗖！”
成天龍大袖一甩，直接踏入虛空，裂開空間繼而消失不見。
原地，沉默中的陳彥獨自擡頭望着蒼穹，一如最初模樣。
風，不知何時悄然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