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出院後一直在我耳朵嚷嚷着要我搬去他家住,理由是“有個男人在家比較安全”。我自然沒有答應他,江墨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得寸進尺,令人不能鬆懈半分。
我住的房子房租一直直線上漲,房東阿姨一直在強調商業道德問題讓我沒有辦法反駁,只是看着日漸拮据的生活,我在考慮要不要換個房子租。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江墨,他要知道就更有理由把我拉去他家住了。在這個時候我就想到我的萬年好閨蜜,程薇。
程薇一聽情況,二話沒說地就跑到我家裡幫我理行李:“我早就勸你換房子了,這裡環境又不好,而且房租又高。算了,上我那裡住吧,我那有房間給你。”我不太好意思這麼麻煩她:“要不我也給你房租,讓我白住就不太好了。”
程薇瞪我:“有什麼不太好的,你都這樣了難道我還要月月催你交房租麼?你趕緊理東西,我幫你喊了搬家公司在樓下等着呢。”沒想到程薇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感動之餘我有些抱歉:“程薇,我去住不會打擾你吧?要是你男朋友要去你家過夜你就提前告知我一聲,我就不回去了。”
程薇動作一僵,怒視着我:“人家還沒有男朋友啦!”
我去找房東阿姨退了房,阿姨一臉惋惜,大致意思是像我這麼按時交房租且人又本分老實的人實在不多了,要是我還想租可以隨時來找她。我乾笑着應下來,頭也不回的趕緊跑了。
程薇的房子是她父母在她工作的時候幫她買下的,所以她不用擔心房租問題,唯一不足的就是房子小了點。我將最後一件行李搬進程薇家的小客房裡,發現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程薇走過來遞給我一瓶水,喘着氣:“這房子是小了點,但是還好離你公司不遠,上下班也方便。不過你不跟江墨說一聲這樣好麼?”
我嚥了一口水,搖頭:“要被他知道他肯定要攛掇我住他家,我纔不要。”程薇歪頭一想:“也好,咱倆住一起就有伴了,感覺就像回到大學時候咱們同寢室。挺好挺好。”
我也覺得挺好,但是我自然不會在這裡常住,我還得再找房子才行。
江墨住院之後因爲忙着公司的事情,與我不太聯繫,我也習慣了。突然有一天他打電話來讓我去他家吃飯讓我着實嚇了一跳,因爲他說他親自下廚做飯,讓我早點下班過去。我自己捉摸着,他心情這麼好難道說遇上什麼好事了?
當我到他家的時候他正圍着粉色的圍裙在廚房裡轉悠。我望着他身上的那件粉色兔子狀的圍裙沒忍住笑了出來:“嗯,這件圍裙還是很有型的噗哈哈不好意思沒忍住哈哈哈哈!”江墨黑着臉扯了扯圍裙,語氣裡滿是無奈:“這是蘇婷婷給買的,我也沒辦法。”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眼光,跟你的氣質太搭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墨在廚房裡倒騰着,我便繞着房子轉悠。雖然說房子是我設計的,但是自從江墨搬來後我還沒有好好的參觀過。從客廳轉悠到衛生間,在轉到他的書房裡。依舊是一排很大的書櫥,在半球形書櫥的中心擺放着一張書桌。我走近,坐在書桌前,想感受一下江墨坐在這裡的感覺,覺得很新奇。我依靠在椅子靠背上,手隨便地翻他書桌的抽屜。當我關上最下方的抽屜時愣了一下,又重新打開,看到裡面躺了一個面朝下的相框。我猶豫地伸手將它翻起來,是江墨原先桌上
擺的相框,應該是甘雅的照片。
我拿起相片細細觀察。連搬家也不忘帶上它,甚至還將它好好地擺在書桌抽屜裡,說明它對於江墨來說很特別。因爲上次有事走得急,沒能好好地看,現下正好有時間,我舉起照片在燈光下照了照。原本是因爲無聊纔想這樣玩,卻沒想到相框的背後真的夾了一樣東西。
在即將面對的巨大秘密面前我心情十分的忐忑,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里面藏的是什麼,但是應該不會是一張白紙。我小心地將相框打開,拿走背面的木板,在木板與照片中間放了一張被疊放整齊的信紙。我這個時候猶豫了。畢竟這是在別人的房間裡,拿的也是別人的東西,我的教養不允許我隨意翻看這些東西。然而越是這麼想,心裡就越是想知道。終於在我決定要拿起來的時候,江墨突然在門口喊我去吃飯。我緊張地應了一聲,將木板蓋了回去,這是手裡的動作頓了頓,想了想又把木板打開,將裡面的信紙拿出來放進口袋裡,再好好地把相框放回抽屜裡。
吃飯的時候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起:“對了,我們好像還沒有照過相吧?”江墨不在意:“嗯,好像是沒有。怎麼了?”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隨口一問。那你也沒有我的照片吧?”江墨擡眼:“你不是不愛照相麼?”我撇嘴:“這是另外一回事,你也從來沒有問我要過嘛。別人男朋友都會好好存着一張女朋友的相片,顯得感情深,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啊?”
江墨單手托腮看着我:“等結婚拍結婚照的時候你想拍多少拍多少,我都給你存着,行了吧?吃飯。”江墨明顯就像把話題扯開,我裝作沒聽出來,也就順着他去了,但是心裡的疑惑更深了一些。
回家後我問程薇,什麼樣的人才會讓你這麼久都存着她的相片在身邊。程薇正盤腿坐在沙發前做瑜伽,聞言毫不猶豫:“要麼是特別喜歡的人,要麼就是特別討厭的人。只有這種感情特別極端的情況纔會這麼老套地存照片在身上吧?”說完賊兮兮湊過來:“你發現江墨手機裡你的照片啦?誒喲,又秀恩愛!”
我目光空空地盯着牆,說:“程薇,我怎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這預感我在和江墨吵架之前就出現過,然後就出了甘靈那麼回事,你說這回是不是又要出什麼事啊?”
程薇緩緩地放下架在頭頂的腿,毫不在意地問:“你跟江墨纔剛和好,你又要幹嘛啦?天天這麼煩還怎麼過日子啊。你放寬心,安心等着做闊太太吧啊。”
是我太緊張了麼?連程薇都覺得是我太敏感了,可是我真的覺得在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哪個地方有些不對勁。
我曾經聽到江宇提起過甘雅這個名字,應該就是照片裡的女人,不管是不是我疑神疑鬼,但是我還是決定弄清楚那個甘靈口中的姐姐,甘雅。我不能直接去問江墨這件事,不是說他會瞞着我一些事,而是我不好意思開口問。而對江墨以前的事情最清楚的人,也就只有江宇了。
我只好冒昧地將江宇約了出來。
自從他喝醉了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但是江宇一見到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掛着兩個酒窩就來了。
“有什麼事電話裡說就好了,幹嘛還非要出來說?”江宇一坐下來就埋怨,“我公司那邊還好多事呢。”
我一臉抱歉:“不好意思耽誤你一點時間,但是這件事電話裡
說不清。唔,我就直說了。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哥哥以前和甘雅之間的事情?”
江宇明顯怔住了,反應了一會兒才記起管理面部表情,但是面上還是透着吃驚:“你怎麼想到突然你要問甘雅姐姐?”我問:“這個人怎麼,不能問麼?你爲什麼這麼吃驚?是不是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
這句話把江宇問得有些爲難:“也不是這麼說,不過這種事你還是親自問我哥吧,我是外人,不好說。”我想了想,決定換個角度說服他:“其實我已經問過你哥了,他也已經跟我說過,但是我就是想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馬路上車影稀疏,連人影也寥寥無幾,這倒是平添了幾分難得的恬靜。江宇遲疑地看了看我,緘默着將頭轉向窗外。窗外拂過一陣風,卷雜着銀燦燦的雪沫紛飛在半空,搖曳安靜,最終飄搖打着卷兒飄落回地面。咖啡廳裡輕鬆的音樂聲迴盪在耳畔,慵懶的氣氛瀰漫了整個屋子。江宇將脖子往褐色的高領毛衣裡瑟縮了幾分,啓脣時的聲音帶着幾分蒼涼,那娓娓道來的話語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好似遺忘的時光又再次被喚醒,涌動不已,濺起一圈圈漣漪。
“我不太會說故事,那我就從頭跟你說吧。我第一次見到甘雅姐姐的那年,我哥剛搬進我家。那個時候江墨他的性子很怕生,總是躲在房間裡不願意出來,整日整日的發呆,誰也勸不了。甘雅姐姐家與我們江家是世交,父母都相互認識,所以他們家來美國的時候就住在了我家裡。當時甘靈因爲還小,留在了國內,只有甘雅姐姐跟了過來。我當時年紀也很小,不太記得清楚,但是我只記得是甘雅姐姐讓江墨走出房間,也是她把江墨變得開朗的。”
我好像能看到一個小男孩總是躲在房間的被子裡,一個小女孩走進房間,拉起小男孩的手,將他拉出房間。
江宇繼續說着:“後來甘雅姐姐就留在了美國,一直住在我家。因爲我太小,所以都是他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玩。後來甘雅姐因爲父母的事情回到國內,不再住我家。我以爲他們就這樣沒了聯繫,但是突然有一天江墨回家來,拉着甘雅姐到我爸面前來,說要娶甘雅姐。”他仔細打量着我的情緒,我微笑着讓他繼續,他才接着說:“本來以爲兩個人就要這麼結婚了,但是就在結婚典禮前的一個星期,甘雅姐突然失蹤了,怎麼都找不到人,這個時候甘雅姐的父母才找到江墨,說甘雅姐留了一封遺書給他。我們這才知道甘雅姐已經病逝了。”
“甘雅姐的一年裡,江墨就想廢人一樣,整天窩在房間裡喝酒,也不去上課,結果只好休了一年學。到後來大概過了幾個月後,他突然走出房間,把自己整理地整整齊齊去上課了,把我和爸都嚇了一跳,我們都以爲他至少要更長的時間才能走出來。看起來他是逼着自己走出那個陰影的。”江宇說完看向我,頓了頓,說:“我哥之後再也沒有交過女朋友,直到他把你帶回家。所以我才說,我哥既然決定要和你結婚絕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是輕易下的決定,你就不要揪着以前的事情和他生氣了。”
聽完江宇長長的一段話,我也像是從回憶裡走了一趟一般,感覺很累。我垂下眼眸,問江宇:“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我記得你當時說了一句‘這衣服不是甘雅姐的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江宇猛地擡頭,驚慌地向我望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