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在某病房門口站定,還沒推門就聽到裡面傳來蘇婷婷的聲音:“哥哥你多少吃點,我親手做的,做了很久的,就一口,我來餵你。”
江墨的聲音有些低沉:“不用了,餓了我會自己吃。這麼晚了你就回去吧,我讓蘇言來接你。”
小哥十分不合時宜地拉開門,我連攔都來不及,只好跟着進去,就聽到一陣衣服的悉率聲,蘇婷婷的聲音脆生生的傳來:“哥哥,你要快點好起來,你這樣我不知道多擔心。”我抽了抽嘴角,和小哥尷尬的對視了一眼,他終於發現他門開的有多巧了。但無法,門都進了,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往裡走,我一擡眼看見蘇婷婷坐在牀邊,趴在一手綁着繃帶的江墨身前。
江墨聽見動靜擡頭看見了我,表情十分淡然,好像身前趴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件衣服,他甚至還親切的招呼我:“你來了,等你很久了。”
蘇婷婷聞言起身回頭,在看到我的一瞬臉馬上變了,跳起來站起身子,梳理梳理頭髮和衣服。我覺得作爲一名長輩,我應該說些什麼:“蘇婷婷,你今天請假就是爲了來這裡?”我本就是隨口一問,蘇婷婷卻很緊張的低垂着頭:“對不起,我,我是太緊張哥哥才,我的工作明天會全做完的。”
看她這麼緊張的樣子我有些尷尬,我真的只是單純的問問而已,就把她嚇成這樣,我不記得我平時有這麼嚴厲對她呀。我乾笑:“沒關係,工作可以慢慢來。”說着找了一個沙發坐了下來。由於這期間江墨的眼神太熱烈,導致我這一系列動作完成的很艱難。我順手拿了一本雜誌舉在臉前。
江墨的聲音淡淡的在病房裡響起:“你回去吧,我叫蘇言來接你。”蘇婷婷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陣衣服的悉率聲,她的聲音有些不情願:“我明天再來看你。姐姐我就先走了。”我撤下書,笑着點頭,但我還是感覺到了她對我滿滿的惡意……
“坐過來。”江墨用沒有受傷的手拍拍牀邊的空位。開玩笑,要我坐那裡還是乾脆讓我死吧。我裝作沒聽見,仍舊舉着書。
“你拿的是我的文件,我不記得你懂德語。”難怪這麼久我就沒一個單詞是見過的。我訕訕的放下書,正襟危坐的對着江墨:“你把我找來有什麼事麼?”
其實這句話完全是白問,江墨從來找我都是沒有正經事的,但是要挑一句適時的話也就只有這句可以媲美“你吃了麼”。
江墨不回答,執着的拍着自己身邊的位子,我也不動聲色的對望過去,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想着他還輸着液,肯定沒辦法下牀,那我也沒什麼好怕的。
“我都病成這樣了,還這麼把我扔在一邊,你忍心麼?”江墨這番話說的頗委屈。但,我誠實的點點頭:“忍心啊。”看到江墨微微挑起的眉毛,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忍心的不得了。”
江墨默了默:“我餓了。”這奇了怪了,剛纔還有個美人在哄他吃飯,是他自己不吃,這個時候衝我喊餓是幾個意思?我是否能含蓄的理解爲我長得就讓人覺得餓?想到這裡,我沒好氣的說:“對我喊沒用,我又沒吃的。”眼瞥見桌邊蘇婷婷留下的飯盒,我順手扔給他:“喏,吃吧,不是餓麼?”
江墨盯着飯盒良久,說:“我手動不了。”
我怒視着他:“我是絕對不會餵你吃的!你不要用這麼可憐的眼神看我!”
江墨悠悠的看着我,悠悠的來了一句:“我記得前幾天下午蘇葉小姐好像翹班了吧,不知道你
們經理知道了會怎麼樣。”
我回憶了一下,不就是去接他飛機那次麼!
“還不是你叫我出去的?”我覺得很憤怒。
江墨無辜地說:“還不是爲了給你禮物?不過,我覺得你經理可能不會管你翹班的原因吧,不知道工資要扣多少啊?最近失業率好像也挺高的。”
我迅速的拿起飯盒,夾起一塊肉遞到他面前:“能照顧江總就是我的榮幸,我怎麼可能會拒絕?哈哈。不過不知道您喜歡吃哪一樣呢?我自作主張的夾了肉,您要是不喜歡就跟我說啊。”
江墨說:“剛纔是誰說絕對不會餵我的?”
我抽抽嘴角,打死不承認:“是啊,不知道是誰這麼沒有眼力見,哈哈。您要喝水麼?給您倒點兒?”
江墨微眯着眼悠閒地說:“算了,我不想吃這個。”
我巴巴的湊上前:“江總想吃什麼?我去買。”
我憤怒的將錢包扔進包裡。哪裡會有人大半夜要吃咖喱的,還非要指定這麼遠的店,哪家店的咖喱不是咖喱,這就是富二代的通病,沒事找事。
等我趕回醫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我奮力推開門,將飯盒扔在江墨桌前,江墨滿意的放下手裡的文件,打開飯盒。
“還行,就是速度慢了點,下次要快一些。”
我眼前一黑,他剛纔說的是“下次”吧,還有下次麼?我可憐巴巴的看着江墨,大概是我的眼神太明顯了,江墨擡頭問:“怎麼了?”
“我能回家了麼?我還沒有吃晚飯……”
江墨“哦”了一聲,將我叫到牀前:“我手動不了。”說完十分乖巧的看着我。我嘗試着委婉的表達我想回家的意願:“江總,我回家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可能沒有辦法幫您……”
“我已經跟你的經理打電話……”
我一驚,指着江墨:“你這人怎麼可以這樣,我都幫你買飯了你居然還這麼對我!堂堂一個大老闆居然這麼不講信用,我真是看錯你了!”
江墨懶懶的擡起眼皮:“幫你請假了。”
哈……
“在我出院之前的這段時間你都不用去公司了,直接來我這裡就行。”
我不相信阿黃居然准假了:“我很忙的,公司不能一天沒有我。”
“我不相信你們公司就你一個設計師,更何況,我記得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爲我工作。”
我驚恐抱着包:“你要我來這裡幹嘛?”
“照顧我啊。”看他說的這麼坦然,這麼理所當然,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我再怎麼掙扎應該都沒有用了,我認命的垂着頭。
他接着說:“早上7:30到這裡,至於幹什麼我到時候會告訴你。”他努努嘴:“我餓了。”
我以前遇見的那個哥哥真的就是江墨麼,怎麼變成這幅德行了?我痛心疾首的搖頭,這個世界的惡意太強大,把一個好好的人給弄成這樣不夠,還要這麼折磨像我這麼善良的姑涼,太慘不忍睹了。
我仍舊存着一份對阿黃的最後的期望,畢竟像我跟阿黃這樣的革命戰友不是江墨這樣的人隨便幾句話就可以拆散的,於是打電話想當面問清楚,但阿黃居然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了,分明就是心虛了。這讓我更覺得驚恐了,誰知道江墨對阿黃做了什麼。
這種驚恐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到醫院的時候。我到的時候江墨已經起牀在看公司文件了,我走到牀前,聽候
江墨的安排。見我過來,江墨放下手下的文件,和煦的看着我:“來了?正好我還沒有吃早飯。”說完瞥了瞥桌上放着的精緻的飯盒。敢情就等着我來喂是吧,他倒是喂上癮了。
我故意慢吞吞的打開飯盒,將粥放在他桌前,突然眼尖的看到他沒有受傷的手正半舉着文件,我立即機智的指着他:“哈,被發現了吧,你的手明明就沒事,你看都可以拿文件了,幹嘛還騙我讓我餵你,我也是很忙的人好不好!”
被抓個正着的江墨全然沒有緊張的樣子,十分自然的將文件放在一邊,緩緩的說:“你說什麼?你說我剛纔拿什麼了?”
我十分氣憤地說:“你剛纔不是還能拿文件麼?”
江墨無辜的看着我:“沒有啊,我手裡什麼也沒有。”
我默了默,實在不相信他居然可以這麼當着我的面耍賴,這完全就是在忽視我的智商,我憤怒且機智的抓起被他放下的文件,塞進他的手裡,說:“這下總有了吧?飯你自己吃。”
江墨看着我頓了頓,語氣很無奈:“你就這麼欺負傷員麼?”說完將文件一丟:“還不是什麼都沒有。我餓了,要吃飯。”
我:“……”
我知道江墨是忙人,但是從來沒有見識過。自從江墨吃完早飯,他的病房就開始來人,要麼就是彙報工作,要麼就是來探病,一連幾天房間就一直沒安靜過。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那些帶着女兒還是侄女來的人我就不是很明白了,見過送水果,送茶葉的,還真沒見過送女兒的。且這些女孩兒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含羞帶笑的。我自己在一旁琢磨,他們該不會要把這些姑娘介紹給江墨吧?當我看着我估摸着也就10多歲的女孩兒,正害羞的偷瞄着江墨時,我覺得這個世界瘋了。
大約是我的眼神太火熱,這些客人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開始奇怪我的身份。每當這個時候,江墨都會做出很詭異的事情,不是叫我喂他喝水,就是把我叫到牀邊跟我說什麼悄悄話,說來說去也就是些“什麼時候吃飯”“幫我拿本書”之類無關緊要的話。重要的是,就這些事,那些客人還用很仇視的眼神瞪我,江墨完全就是拿我當擋箭牌,你們看不出來麼?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做這樣的事簡直就是沒人性,不過好在我不是一般的弱女子,這類事也不是第一次幹,所以我沒有什麼感覺,果然做多就順手了。
江墨略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連帶着對只多不減的客人連敷衍都覺得麻煩,索性幹自己的事情去了。我看着被江墨晾在一旁的大叔們尷尬的表情實在太可憐,我只好向他們說江總需要靜養,將他們打發走了。
我將晚飯放在桌上,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跟前,語氣裡帶着些自己也沒察覺的心疼:“看來你連住院都沒有安靜的時間,所以沒事幹嘛招這麼多人來,你看休息都不能休息。把這飯吃了你就睡吧,我幫你打發掉那些人。”
江墨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意外:“你怎麼突然這麼……”他想了想,用了“乖巧”這個詞。
我白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不乖巧了。”說着自己“嘿嘿嘿”就笑開了。
江墨招手示意我靠近,我警惕着湊上前,他突然伸手揉揉我的頭,笑的有些漫不經心,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我迷茫的看着他,一時接不上話。這時,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了一個人,我聞聲望去愣住了。我想過她會來,但看見她還是有些意外。
甘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