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天地萬物沉睡。
一隻雄鷹,振翅高飛,從山間掠過,伴隨着一聲幽深的鷹嘯,遠去。
清風道觀之中溪水還在微微流潺,時不時有幾條小魚從溪水之中躍出,彷彿想要逆流而上,從山間游到山頂之上,但幾經努力,卻都以失敗告終。
何然和天覺已經沉睡過去,這清風道觀確實很大,房屋也衆多,何然和天覺竟然一人分到一個房間。
這些休息的房間位於第一層的一側,房間雖然簡陋,但卻很是雅緻,牀,桌,凳等一應俱全,皆爲木製品,塗了一層清漆,很是好看。
雖然清風道觀的伙食不是很好,但其休息的地方還是挺不錯,牀上材料就是採用這霧隱山上上好的松木實木共同製作而成,實木作爲支撐提升牀的質量和耐重,古色松木的幽香氣體從牀體傳來,有助於人的睡眠。
月光透過窗戶灑到房屋內部,看到二人睡覺的姿勢。
何然的睡姿還好一點,正平身躺在牀上,身上蓋着的被子還算整齊,只是雙手不停的伸向半空,彷彿想要摟住什麼似的,嘴中還發出喃喃囈語,估計是夢到了什麼什麼開心的事情,因爲何然的睡着的表情是微笑着的。
天覺根本就沒有睡到牀上,在地上不停的來回翻滾,被子也從牀上拖到了地下。
天覺的身體一會一個形狀,不時大字型躺着,不時翻身趴在地上,不時又變換成蜷縮起來,活像一個肉球,看來他睡覺很是不安穩,幸虧天覺沒有父母,或是他的父母沒有在這,不然肯定會被打屁股的。
忽然天覺直面躺在地上,雙手雙腿呈大字型擺開,那一雙微小的眼睛突然睜開,眼睛中竟然閃現出一絲紅色的光芒,嘴中也發出咕嚕咕嚕的怪叫,嘴裡的牙齒也開始急速增長,很快就伸出了嘴外,其中有兩顆牙齒鋒利如同猛獸的獠牙,再配合着褐紅的眼睛和醜陋的面容,此情景當真恐怖至極,很是嚇人。
天覺把身體翻轉爬在地上,嘴巴微張,從口裡不停地滴出哈喇子一般的粘液,天覺的面部也不知道爲什麼變得異常痛苦,雙手抱頭,使勁的碰撞着地面,嘴中也開始發出啊啊的低吼聲。
天覺得呼吸聲開始加粗加快,猶如受傷的野獸一般,在瘋狂的哀傷低吟。
啊的一聲,天覺猛然從地上坐了起來,眼中的紅光也變得暗淡,開始緩慢散去,嘴裡的獠牙也開始恢復原狀,天覺摸着還有微微作痛的腦袋,左右搖了搖下,迷惘的看了看四周,緩慢爬起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皎潔的月亮。
月光皎潔似水,透露着一絲清涼。
天覺突然對着月亮傻笑了一下,隨即躺下就呼呼大睡。
也不在乎這裡根本不是牀。
自從來到這清風道觀,天覺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形態舉止也變得異樣,此時就連面容也開始改變,只是幸虧這次沒有被人發現,不然肯定會把天覺當成妖魔一般抓起來。
太極玄宮內(就是太極八卦西象八獸陣那個房屋,林浩然曾說出這房屋的名字。)
清風道人開始收功,身上週圍白色的光芒也逐漸減弱。
清風道人身體隨風飄然而落,盤坐在地面,自清風道人身體發出的青白色光芒也緩慢收了回來,清風道人收回緊握着的雙手微微說道“各位老友可以啦。”
清風道人的語氣很是疲憊,看來這次牽引天道符,耗費了清風道人不少法力。
隨着清風道人的話語,慧心大師幾人也開始收功,首先是霄正和靈婉,兩人先把北冥之氣撤離,慧心大師幾人這才各自收功。
天道符四周的各色真氣也逐漸消散,整個房屋也變得安靜下來。
天道符此時正安靜的躺在太極八卦圖的中央,現在的天道符除了上面還留有那些奇怪的文字外,其餘和一張黃紙沒有半點區別。
不過相比於之前這天道符更是顯出一絲破舊,像是一般的演草紙,已經沒有任何光芒。
一番下來,幾人都深感疲憊,清風道人更是顫巍着站起身,走到太極八卦圖中央,把天道符拿到手中,仔細端詳了一下,會心的笑了笑,看來對於自己的所爲很是滿意。
慧心大師幾人也站起身來,各自拂去自己臉上的冷汗,疲憊的臉上也顯出一絲微笑。
“阿彌陀佛。”慧心大師獨自說着禪語。
佛門這句口號,佛門弟子當真時刻掛在嘴邊。
不想清風道人突然站立不穩,隨身倒去,幸虧枯榮和枯滅眼疾手快,快速向前扶住了清風道人,清風道人這纔沒有倒在地上。
“道長,你怎麼啦?沒事吧。”枯榮臉上也盡顯疲憊,雙眼萎靡,但還是強自打起精神焦急的問道。
其實不用詢問也知道,清風道人的法力消耗太多,體力已經不支。
清風道人強自運了一口真氣,搖晃着再次站起來“看來這牽引法力消耗過大,只怪貧道法力微薄,哎。”
霄正和靈婉此刻也低頭大口的喘着氣,看來此二人相對於其餘幾人法術還是有點差距,畢竟年齡擺在那裡,那幾人好歹比他們多修煉了幾百年之多,雖然修仙問道不在於修煉時間多少,但多修煉一點時間總是要好一點。
兩人看到清風道人差點摔倒,兩人也皆是一驚。
“我們先去休息吧,既然天道符已經成功,現在只差把封印符咒放進魔門之上即可,只是現在我等法力皆消耗過大,不宜過度勞累。”清風道人虛弱的輕聲說道。
“也罷,我們先回去休息片刻,各自調息身體,明早才做商議。”竹葉文扶着身旁的水秀雯嘆氣說道。
水秀雯此時的情況也不是太好,一身香汗已經浸溼了她的全身,一雙美目也開始變的有點迷離,幾縷秀髮被汗水浸溼,正緊緊貼在臉上,不過此刻卻越發顯的楚楚動人。
“恩,我先安排幾位老友休息。”清風道人咳嗽幾下說道。
清風徐來,月夜山明。
明天又會是一個好天氣。
一個黑影從山間閃過,伴隨而來的就是莎莎的風聲和山間被驚醒的野獸發出的低聲吼叫。
“是誰?敢闖我魔影山。”一個聲音大喝而來,聲音低沉而渾厚,隨着聲音的發出,一道暗黑色魔光朝遠處飛去。
看到魔光來襲,只見這魔影中泛出淡淡藍光,瞬間抵擋住黑色魔光,兩道光芒隨即消散,看來這發出魔光之人沒有使用太多的法力,兩道光柱碰撞並沒有激起太多的風浪,山間還是很平靜。
從這搖晃的魔影中傳出一個聲音“請住手,在下來此有要事求見魔尊大人。”
“這裡沒有什麼魔尊大人,還請你快速離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黑暗之中泛起一層黑霧,這黑霧瞬間平靜,傳出一道伶俐的聲音。
看來這魔影山中黑霧不想多惹是非。
“在下夜帝使者,奉夜帝之命前來拜見魔尊大人,還望兄臺引薦。”這次聲音雖然洪亮,但卻柔和,不過卻也聽出此人在刻意壓制心中怒氣。
“哼,什麼夜帝使者,竟幹如此偷偷摸摸之事,有事求見還要畏畏縮縮。”那黑暗中黑霧處再次傳來凌厲的言語“我再說一遍,這裡沒有什麼魔尊大人,你再若不走,休怪在下不客氣。”
黑暗的中魔影聽到後,身影彷彿顫抖了一下,看似很是生氣,但隨即恢復平靜“在下是夜帝使者,有重要事情要面見魔尊,還請兄臺通稟,以免誤了大事。”
看來此人確實有要事在身,不然別人侮辱這樣自己的尊主,此人還能強壓怒火。
“哦,是何等大事?”黑暗處的那團黑霧自動向四周擴散了些許,又收了回來,或許是因爲在思考對方言語的真實性。
“是關於暗魔之門,還請兄臺明察,在下絕非有意冒犯這魔影山,只是爲了掩人耳目,不得已才選擇在月下奔走。”那道黑影中再次傳來聲音,只是聲音小了許多。
“暗魔之門?”黑霧擴散的速度變快,不時變化出各種形狀,看得出此時的他很是慌亂,語氣也有點慌亂,看來這暗魔之門對他來說震驚不小。
一時,兩人之間除了風聲就平靜了許多,想必是此人正在心中確認此人言語的可信度。
“即如此,請雖我來。”許久,黑霧重新恢復平靜,又回縮成一團,淡淡的說道。
“如此,多謝兄臺,在下感激不盡。”黑影中傳來一絲謝語。
兩道黑影一前一後激射大山深處而去,不時從山林深處傳來動物猛獸的吼叫之聲,圓月高懸,呱呱一陣飛鳥騰飛,打破了寂靜的夜。
紅日東昇,萬物甦醒,新的一天。
全新的開始。
清風道人等人已經起來,正坐在天道宮中商議這封印一事,但看清風道人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神情也很是疲憊。
“道長,關於去鎮魔之山一事,還請道長示下。”枯滅性急,首先起身說道。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天道符放置到暗魔之門入口,昨晚貧道請天道符時,師尊曾傳話於我,說這暗魔之門在幻月之洞最深處,再加上小徒浩然所講,他與那黑衣人鬥法時就在鎮魔之山的天河之上,我想這幻月之洞應該就在那天河附近。”清風道人氣喘吁吁的說道。
清風道人真氣當真消耗過多,雖經過休息,但體內真氣恢復卻不到一成,如不是關於天下蒼生,心魔出世,清風道人不會強打精神來此商議。
“哦?既如此?師尊可明示這劫難將如何阻止,這魔門何時會打開?”枯榮聽到清風道人言語,微微皺了皺眉言道。
搖了搖頭,清風道人沒有言語。
看到清風道人言語,枯滅臉上表現出一絲不滿,既然是天下浩劫,這道長師尊爲何不爲天下蒼生多出一份力,只是枯滅此時是不敢說的。
“如此,我們定當即可起身,雖然在下不才,但老夫認爲憑我們幾人之力,還是可以找到暗魔之門,將其封印。”竹葉文也起身說道。
看來竹葉文認爲此行不必用太多人,畢竟他們幾人都是天地間修真界數一數二的高手,就算來一隊魔軍,對於他們來說也遊刃有餘。
實力,就是自傲的資本。
“哎,說來慚愧,貧道因天道符牽引之事,幾乎耗盡體內所有的真氣,直到現在身體還沒有復原。”說着清風道人咳嗽幾聲,臉色更加蒼白,看來昨晚爲了天道符,清風道人付出了很多真元。
其實以清風道人的功力,耗費真元后只要稍微加以休息即可很快恢復,但因爲這天道符中內含吞噬之力,雖有其餘衆人的幫助,發功阻止其擴散,但清風道人的真元是直接接觸天道符的,所以對清風道人的身體損害也是很大。
所以這天地至寶雖然威力無比,但不是誰都能用,也不見得到對自己就有好處,使用不當說不定反會傷害了自己,只是很多人只看到好的一面,尤其是一聽說什麼什麼寶物是天地至寶,天下第一,光想想就是眼紅,看到至寶這纔打破頭皮也要弄到手,不過最後卻反而害了自己。
所以纔有天下至寶,唯德才具之。
“這當如何是好,沒有清風道長指引,我們如何去這鎮魔之山。”一直沒有言語的霄正不禁皺了皺眉說道,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小娃子不用慌,道長爲天道符之事已經傷及筋脈,自當休息,不過看現在情形,魔門隨時都會打開,封印暗魔之門刻不容緩,現在衆人之中除了清風道長,就數慧心大師德高望重,還請慧心大師出來主持。”竹葉文站起來朝慧心大師施了一禮。
“萬佛門乃佛門至尊,慧心大師更兼德高望重,現在清風道長身體不適,還望大師不要推脫。”
竹葉文接着說道,衆人一道望慧心大師望去,眼中皆顯期待之色,都在等待着慧心大師的回答,只見慧心大師半閉雙眼,手中依然在撥動那串晶瑩剔透的翡翠串珠。
“大師,依你之見若何?”清風道人向慧心大師望去,雙眼之中也是充滿了期待。
“阿彌陀佛,魔門初始,承蒙衆位老友看得起,老衲定當全力以赴,定會把這天道符放置到暗魔之門,阻止心魔泄入人間。”慧心大師起身輕聲說道,只是這雙目還是沒有全部睜開,依然半睜半閉。
“大師既然答應,如此甚好不過,下面還請大師帶領諸位深入大山,找到暗魔之門,以救天下蒼生。”清風道人顫顫巍巍站起來,搖晃着身體說道。
“只是這具體我們要如何做,相傳這鎮魔之山的入口也是縹緲不定,道長,浩然師侄可有對你提到這鎮魔之山的入口沒有?”水秀雯起身輕聲說道。
大殿之上又陷入了沉默,剛被清風道人的豪言激發起來的激情瞬間被這句潑了下去。
清風道人支持不住身體的搖晃再次坐下微微說道“小徒當時也是跟隨那黑霧才能進入鎮魔之山,據小徒推斷,這鎮魔之山全然被封印擋住,並無固定的入口,只是這封印雖然減弱,但依然堅固無比,小徒是跟隨這黑衣人破封之處進入,雖然封印因爲黑衣人破壞而減弱,但還是浪費一點時間。”
清風道人咳嗽了幾下繼續說道“這天威封印內部有如萬道金劍以攻擊來犯之敵,又有萬道光圈防禦防止敵人進入,每一層皆有無上法力粘附,小徒當時依靠手中神劍法寶和自己本身法術,逐漸形成防禦,抵擋光劍的攻擊,再加上用自身真元融合光圈防禦,這才僥倖破封進入,但想必這封印已被魔氣侵蝕,因爲小徒反身折回時依然察覺封印內部已經有魔氣存在,並開始不斷侵蝕光圈防禦,防禦光圈和金劍都已經暗淡無光。”
畢竟清風道人也沒有破解過這天威之封印,所有這一切都是聽林浩然講解而來“所以我想以衆人之力,要遠遠高於小徒,只單單突破這天威之封印應該不難,希望大家遵從慧心大師指示,合力完成此行之事,貧道在此先謝過大家。”
“阿彌陀佛,道長太客氣,還請道友放心。”聽到清風道人的敘述和猜測,慧心大師面部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不過還是鎮定的說道。
哎,佛門說話一定要加上阿彌陀佛嗎?想到了討厭的唐唐玄奘大師,也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不停,估計是真的喜歡說這句話。
其實在這裡討論如何面對未知是沒有多大意義的,但事先做好準備還是有必要的,只是大家都沒有接觸過鎮魔之山,唯一接觸過暗魔之山的林浩然還虛弱的躺在牀上,雖然經過衆人的施救但依然昏沉沉的,所以現在大家所說的一切都是幻想,單靠自己腦海中想象的樣子去準備接下來的路,這和實際情形肯定會有一定的偏差,所以很多時候還要具體事情具體分析,碰到變化當機立斷。
“不過只我們幾人去,還用不用在做些準備?總感覺這樣有點魯莽。”枯榮低頭沉思片刻,眨了眨眼睛,說道。
看來枯榮認爲魔門一事畢竟牽連重大,對於只有七人前去,似乎感到人數不夠。
“大哥,這有什麼好準備的,直曉帶着法寶兵器即可,再說魔門又未打開,天下還未大亂,想來那鎮魔之山本就是天界神山,能有什麼妖魔鬼怪,就算碰到,以我們的伸手,還怕他們不成。”枯滅瞪了枯榮一眼,起身正色說道。
豪氣,傲氣。
聽到枯滅的言語,竹葉文也挺了挺胸膛,面帶傲氣。
“阿彌陀佛,此行主要爲封印魔門而去,所以老衲也認爲不必多人前去,人多路遠,難免會遇到不必要的麻煩。”慧心大師也同意只派小股部隊去。
特種部隊執行特種任務。
“如此,就聽大師所言,只是。”枯榮似還有些問題。
“好了,大哥,你總是那麼小心。”枯滅性子急,反而枯榮有時卻有些小心翼翼,兩兄弟的性格還真不一樣。
“枯榮老兄,這幾百年未曾施展法力,都有些生疏了,正好藉此機會一展身手,活動下筋骨,你說那,老兄。”竹葉文面帶微笑的朝枯榮看去。
“如此,也好,就依衆兄之言,我們何時出發?”枯榮見衆人也無異議,自己也就默認同意,雖然心裡還有一些擔心,但轉念想自己雖自認法力不是通天,可在這世上還是難有多少敵手,此行雖然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想那玄奘大師只帶四個徒弟就敢西天取經,我們有七人,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想到這裡,枯榮面向慧心大師詢問說道。
“阿彌陀佛,既然時間緊迫,我等即可就走吧。”慧心大師雙手合十向枯榮說道。
一道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何然的眼睛上,何然不禁擡手揉了揉還微微發澀的雙眼,伸開雙手打了個哈欠。
”小懶蟲,快起牀,該吃飯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這聲音赫然就是小青發出的。
聽到小青的聲音,何然的睡意全無,慌忙在牀上找自己的衣物,但找了好久卻沒能找到一件衣服,不由的有點心急“我的衣服跑哪去了?”
何然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而外面的敲門聲還是很急促。
“喂,喂,你再不開門,本姑娘就撞進去了昂。”小青已經有些不耐煩。
何然還是很是着急。
咣噹一聲,門就被小青弄開了,小青站在門口臉色微怒的說到“你做什麼那,怎麼這麼長時間不開門?”
看到突然闖進來的小青,何然下意識的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小青妹妹,你怎麼來了?我,我在找我的衣服。”
“衣服?你身上不是穿着的嗎?”小青看着被窩裡羞澀的何然斜眼說到。
何然這才發覺自己昨晚是和衣而睡的,看着身上的衣服猛然想到剛纔自己的窘態,不由的臉紅起來。
陽光,灑落大地,何然的臉也變的紅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