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大供奉擡進來。”蕭不悔回頭道,因爲影子跟隨龍旗最早,所以在幾位供奉裡排名最前。
幾個妙道閣的武士把影子的屍體擡進房間,放在了地上,蕭不悔俯下身,輕輕解開影子的衣服,影子的前胸幾乎被敵人施放的兇猛攻擊轟爛了,留下海碗大小的血洞,血洞邊緣還有一道道極深的創痕,隱約組成了一個七角星的圖案。
“這是劍傷。”童飛道,聞香等人都是殺人專家,有些東西看多了,自然能無師自通。
“一共有七柄劍,同時刺進去,又同時拔出來。”聞香的臉色非常難看:“七柄劍啊……我們什麼時候惹到一位宗師了?!”
只有宗師才能同時駕馭三個或三個以上的靈器,敵人能駕馭七柄劍,就算在宗師裡也是佼佼者了。
“不可能。”蕭不悔搖了搖頭:“如果是宗師,隨便拿出一柄劍,就可以殺掉影子了,七劍齊出,證明他動用了全力!”
“那你說是誰?”童飛道。
“一些人擁有非常特殊的天賦,我見過一個人,他成爲高階武士的時候,就可以同時駕馭七柄長劍了。”
“顧七絕?七絕劍?!”聞香猛然想了起來:“他在常山縣?”
“我不知道。”蕭不悔道:“反正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上京。”
蘇唐的視線慢慢從龍旗的屍體上移開,現在是決定生死存亡的時候,他沒有時間悲傷:“你們說,會不會是鐵、白、程、穆幾個家族下的手?”
“不大可能。”蕭不悔道:“如果是他們,那麼早應該動手了,不會拖到今天,而且這些年常山縣很安靜,大家都在休養生息,也希望太平的時光能保持更長一些,就算意外鬧出些事端,大家都很剋制,儘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爲什麼是今天?!”蘇唐一邊說一邊沉吟着:“想來想去,不外兩種可能,一種是忍無可忍了,妙道閣給了他們太大的壓力,所以決定來個魚死網破,和妙道閣拼了,不過……這些天我們一直在被動挨打,先是我遇到刺殺,現在又是龍大哥……至少在最近,我們絕對沒有主動樹敵,這種可能性很小。另外一種,他原本是非常憎恨妙道閣的,但本身實力有限,真的鬧翻了對他沒什麼好處,只能暫且忍耐,可今天,他得到了強援,明白常山縣的平衡已被打破,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把自己的想法變成現實。”
“先生,您是說……紅夫人?”莫小白如夢初醒,大聲叫道:“我想起來了,我的人聽程家的僕人說,紅夫人原本是在摩雲嶺探尋遺址,接到程家人的邀請,才匆匆離開摩雲嶺,趕到了常山縣。”
“你確定?”蘇唐問道。
“肯定沒錯。”莫小白道:“我的人說,現在程家神氣極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和紅夫人的關係,到處宣揚呢。”
“紅夫人在常山縣?”蕭不悔愕然問道,他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是啊。”莫小白點頭道。
蕭不悔露出遲疑之色:“程家是什麼身份?紅夫人是什麼身份?會千里迢迢趕到常山縣,給他程家助陣?如果真的這樣,那紅夫人大概一天都閒不住了,依附夏家的小家族多得是,能把她的腿跑斷,而且……她也不像是個願意扶貧助弱的人。”
“這個怎麼解釋?”童飛又一次晃了晃手中的布條:“這種氣味很特殊,我們常山縣沒有這種薰香,雖然我嗅不出來到底是哪種,但我知道肯定非常昂貴。”
“也許是兇手故意留下的。”蕭不悔道。
“故意?爲什麼?”
“紅夫人不可能只帶了一件衣服,隨便挑一件,扯下布條扔到現場,把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紅夫人身上,如果我們太激動,觸犯了紅夫人,自可借紅夫人的手除掉我們,如果我們有自知之明,放棄調查,對他也有好處,至少可以安心了。”
“聞香,你說兇手是從摩雲嶺過來的?”蘇唐問道。
“嗯。”聞香應了一聲:“不會錯的。”
“這確實是摩雲嶺纔有的紅色蒲公英。”蕭不悔道:“但蒲公英一樣可以作假,在紅夫人的車架上仔細找找,肯定能找到類似的東西,然後把找到的放在這裡,就能讓我們誤會了。”
“影子呢?”蘇唐淡淡說道:“劍傷總不能作假吧?”
蕭不悔語塞了,別的痕跡他都能找到相應的理由,唯有劍傷,不容他辯駁。作爲鬥士能同時駕馭六、七把靈器的,絕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良久,蕭不悔露出苦笑,他醒悟到,是因爲不想和紅夫人發生直接衝突,所以他才故意往別的地方想,這證明他怕了。
“妙道閣……怕是要散了……”蕭不悔喃喃的說道,如果不了了之,他過不去自己心中的坎,朋友十幾年,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龍旗白死;替龍旗報仇,又明顯是雞蛋碰石頭,有去無回。
“其實很容易弄清楚,派人去打聽一下,紅夫人的隨從裡有沒有顧七絕這個人,一切都明白了。”聞香道。
“我這就讓人過去。”莫小白急忙道。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和龍大哥安靜的呆一會。”蘇唐輕聲道。
聞香等人對視一眼,先後退了出去,蘇唐拉過一張椅子,坐在龍旗對面,默默的看着龍旗。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中的蠟燭已經燃盡,燭火跳動幾下,悄悄熄滅了,屋中陷入一片黑暗,蘇唐慢慢站起身,走到龍旗身前,用掌心蓋上了龍旗的雙眼,輕嘆一聲:“龍大哥,大尊說得沒錯,你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可你……算漏了一點,沒有足夠的力量,又哪裡來的安寧與快樂?!”
蘇唐走到屋外,莫小白正在院中焦急的踱着步,顯然等急了,聞香等人都沒有走,大難臨頭,他們都有自己的心思。
“把他們合葬了吧。”蘇唐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