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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蘇唐皺眉搖頭。
先不說他骨子裡願意不願意低頭,和長生宗搭上關係,代表着甘心情願進入長生宗的陣營,以後發生了什麼事,自然要服從人家的調派。
現在的修行界,亂象紛呈,過早表明自己的態度、立場,是不理智的。
何況,司空錯對他有恩,他都不敢把千奇峰的命運賭押在司空錯身上,拒絕拜入魔神壇,長生宗又算個什麼東西?
不是因爲他太多疑,只因爲他渴望自主。
“先生的意思是……”雷怒問道。
“不用理會他們。”蘇唐道。
“如果能和長生宗搞好關係,我們每年還能分得一些七色銅精,如果惹怒了長生宗,我們恐怕要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雷怒苦笑道。
蘇唐沉吟片刻:“這件事以後再說,包貝的傷勢怎麼樣了?她在哪裡?”
“在老顧那邊,一直由老顧親自照料的。”雷怒道。
“走,我們去看看她。”蘇唐道。
蘇唐和雷怒走出先生閣,向着顧隨風居住的偏院走去,小不點帶着變異銀蝗搶先飛了進去,接着裡面傳來包貝驚慌的聲音:“大小姐,可不能在這裡胡鬧啊這裡都是顧先生的藥草,萬一弄壞了什麼,顧先生是要發火的”
“我纔沒有胡鬧呢,是媽媽帶我來的”小不點有些生氣的回道。
“先生?”包貝顯得很吃驚。
這時,蘇唐和雷怒已經走了進去,正看到包貝站在花圃前,張開雙臂,似乎要保護裡面的藥草。
發現真的是蘇唐,包貝呆住了,片刻雙眼陡然發紅,鼻子也感到酸溜溜的,她勉強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低聲道:“先生,我給您丟人了。”
“只不過吃了些小虧罷了,這算什麼丟人?”蘇唐笑了笑:“你的傷怎麼樣了?”
“差不多全好了。”包貝低下頭。
“前幾天就聽老顧說你的傷已經無礙了,包貝,你老實說,是不是不敢回博望城了?”雷怒在一邊笑道。
“我……”包貝一驚,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蘇唐頓了頓,輕聲問道:“傷亡了多少人?”
“很多。”包貝的眼眶再次泛紅,哽咽着說道:“小藝、小星她們都死了,怪我……全怪我……”
蘇唐默然,一年多來風雨同舟的日子,已經有了足夠的感情,聽包貝叫着名字,他腦海中浮現出清晰的人影,就這樣天人永隔了嗎?
至於責任,包貝的責任肯定是最大的,但真的能怪她麼?拒絕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不合理要求,給千奇峰發來飛信,同時保持警戒、預防變化,包貝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但銅山城和遠安城的實力太強了,足以輕鬆粉碎她所佈置的可憐的防線。
當時最正確的做法是立即撤出博望城,不過,蘇唐破格信重她,讓她做了博望城的大先生,等於是把她綁在那裡,退?當時事態並不明朗,她沒有理由退,也沒有臉面退,否則,她對不起蘇唐的信重。
“給你十天時間休養,然後,我會陪着你一起回博望城。”蘇唐輕聲道。
蘇唐的口吻很堅決,他不是商議,而是命令。
“是,先生。”包貝習慣性的應道。
又安慰了包貝片刻,蘇唐和雷怒離開了小院,看到蘇唐的情緒有些低落,雷怒緩緩說道:“先生,這就是修行啊……把我年輕時候的朋友、敵人都加在一起,能走到今天的,只剩下計好好、丁一星、金翠翠他們幾個了。”
“我知道的。”蘇唐道:“她們葬在哪裡了?”
“葬在秀水河邊。”雷怒道:“借大小姐的福氣,不止讓千奇峰變了樣,靈氣也影響到了秀水河兩岸,到處都長滿了奇花異草,先生沒事的時候可以到那邊轉一轉,風景確實不錯。對了,前些天,絕繡嶺中跑出來幾隻飛翼獸,竟然想打千奇峰的主意,可能是被靈氣所吸引吧,不過,那幾只孽畜剛剛接近暗月城,就被變異銀蝗殺掉了。”
“它這麼厲害?”蘇唐回頭看了一眼,變異銀蝗的個頭已經和小馬駒差不多了,小不點不發話,它不敢擅自亂飛,一直爬着跟在後面。
飛翼獸的戰力都是在宗師之上的,而變異銀蝗出生只有半年多,還處在幼蟲期,現在就能打贏飛翼獸了?
“等以後先生親眼看到它獵殺飛翼獸的場面,自然就知道了。”雷怒道,隨後話題一轉:“大小姐有這般通天福緣,讓整座暗月城靈息涌動,本是我千奇峰的幸事,不過……唉,是我見事不明,沒有那丁一星看得清楚,錯失良機
“怎麼了?”
“一年前,百八十枚金幣,就能在城中買上一座小院,現在,先生猜一猜漲到多少了?”雷怒道。
“一千?”
“呵呵……一萬都不止,而且有價無市。”雷怒道。
“漲了一百倍?怎麼會這樣……”蘇唐有些吃驚。
“先生過來看。”雷怒拐入一座閣樓,登高遠眺,他用手指點着:“千奇峰的靈氣已瀰漫至海邊,整座暗月城都被籠罩在裡面,一萬很高麼?等有一天,千奇峰有了蓬山的氣象,就算是百萬、千萬,也未必能買得到了。所以我說,丁一星做了筆好買賣,現在城裡有三分之一的地,都是他的了,以後什麼都不需做,等着地價攀升即可。”
“他買了這麼多地?”蘇唐皺起眉頭,他知道雷怒不會無緣無故和他說這
“是啊。”雷怒道:“不過他的手段有些落了下乘,連哄帶騙,有些人被他說動,把房子賣與他,等看到地價節節攀升,又開始後悔,但不敢找丁一星的麻煩,便溜到秀水河兩岸,擅自大興土木,建造房屋。”
“我記得早就說過了,把秀水河一帶的土地都圈下來,你們沒有發佈告示
“發佈了,那又怎麼樣?”雷怒道:“他們的房子已經賣掉,收不回來,又帶着老婆孩子,難道讓他們流落街頭麼?”
“而且,丁一星那裡,先生也應該點點他了。”雷怒又道:“先生定下的規矩很不錯,廳中有座位,就算先生不在,遇到大事小情,我們幾個可以相互商議,最終拿出一個決定,但……這是對外,如果是對內還需要先生說話的。”
蘇唐沉吟不語。
“我和老顧都找過丁一星,讓他稍微收斂一些,可那老小子,就認準一條死理,買賣自由,還說什麼我們也可以去買,如果缺錢的話,儘管向他開口。”雷怒搖着頭:“但他忘了一點,暗月城的地價漲得這麼快,是因爲大小姐讓千奇峰擁有了靈脈,而且,他想方設法讓那些人賣掉自己的家產,到時候怎麼安置?他倒好,什麼都不管了,坐在家裡數錢,還得我們爲此事操心。”
“雷老,你的意思是……”蘇唐輕聲問道,千奇峰正廳有七個座位,他自己一個,其他六個分別是給雷怒、顧隨風、賀遠征、金翠翠、計好好、梅妃所留,他離開的時候,把座位交給了嶽十一,也就是讓嶽十一擁有否決權;前一陣,他又帶着梅妃離開,便讓丁一星暫時替代梅妃,正是因爲丁一星已經進入了他們的核心,所以才讓雷怒左右爲難。
“我和老顧的想法一樣,大家相識多年,不好因這點事情鬧得不愉快,但也不能任由丁一星這樣折騰。”雷怒道:“先生開宗立派,自然要廣招門徒,我們把丁家的子弟都排除在外,這樣丁一星知道已經觸怒了先生,以後自然會檢點一些了。”
“招門徒的事情,就由你和顧老做主吧。”蘇唐道:“擅自在秀水河兩岸動土木的,有多少家?”
“有三十多家。”雷怒道。
“把他們都遷離暗月城。”蘇唐緩緩說道。
“這島上只有一個暗月城,把他們遷到哪裡去?”雷怒愣住了。
“送他們過海,願意去哪就去哪,我們不管。顧老的話說得很對,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蘇唐道:“我再三說過,秀水河兩岸的土地,我有大用,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麼?難不成他們跑到千奇峰上蓋房圈院,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他們的家業都賣給丁一星了,也是沒辦法啊。”雷怒道。
“如果是丁一星逼着他們賣,我肯定找丁一星算賬,如果是自願達成的交易……沒辦法?那就自己去想辦法”蘇唐的口氣轉冷:“三天之內,一律遷走”
“明白了。”雷怒道,蘇唐通常不會用這種口吻做決定,一旦做了,便是不可更改,也沒必要拿到會上商議了,執行就是。
就在這時,蘇唐和雷怒隱隱聽到了有人在哼唱着歌謠。
“是賀小哥,他出關了?”雷怒一愣。
“他跑到容姐那邊去了。”蘇唐道:“走,過去聊幾句,正好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他。”
賀遠征隨隨便便的坐在門檻上,就像一個鄉間的孩子,手中端着一個小銅盆,小銅盆裡裝着金黃色的雞蛋羹,而容姐站在一邊笑眯眯的看着賀遠征。
世上就有那麼一種人,儘管是做着很不體面的事情,但偏偏能讓人感覺到與衆不同的風度,而賀遠征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