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她都不敢相信,軒轅肆是會調製香料的人。
“只可惜啊……”軒轅肆用一隻手撐着半邊身子,一臉的嚮往。
顏不歡連忙殷勤道:“可惜什麼?”
軒轅肆經常流連花叢,沒有比他更加了解女人,顏不歡之前對他冷言冷語,不管他如何討好,都不得歡心,如今兩人像是調換了個位置。
軒轅肆哪裡會不明白她的內心所想?
她只是覺得愧疚罷了。
軒轅肆彎脣笑了笑,儘量找到從前紈絝子弟慣有的腔調:“可惜身邊沒有一個溫軟如玉的美嬌娘,如果有個美嬌娘,我就可以在這香氣嫋嫋的亭臺裡與她纏綿……”
軒轅家的男人打孃胎裡帶着一股不需要人憐憫的傲骨。
即便是軒轅慈那樣軟弱的人,也不想被人可憐。
何況是他呢?
所以,能讓人不產生愧疚的最好方式便是——保持最初她討厭的樣子。
透過那張浮誇不已的笑臉,顏不歡彷彿透過他的眼睛,望進了這個人心底的深處。
每個人都帶着獨屬於自己的僞裝面具,不管是帝王也好,朝臣也好,街上的販夫走卒都有自己的面具。
君王爲了體現自己微風霸氣,往往要帶上一個名叫‘不苟言笑’的面具。
朝臣爲了向帝王表示自己的忠誠,不得不帶上‘俯首帖耳’的面具。
生意人爲了多賺錢,必須得帶着一個名叫“笑臉迎人”的面具。
在眼下,你沒有面具帶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顏不歡突然間明白了,她不喜歡軒轅肆,並不是他這個人有問題,而是他帶的面具讓她感到厭惡,當有一天,軒轅肆褪下面具,以這樣截然不同的身份出現在她眼前時,那個玩世不恭,成天滿嘴胡話的浪蕩子瞬間被取代了。
而他剛纔說的一番渾話,在她聽起來,倒是有些自嘲的味道。
別說現在沒有美嬌娘,就算有一個,他哪裡來的力氣呢?
顏不歡強撐一抹笑:“你這人怎麼這樣?病成這般模樣還不忘記美嬌娘。”
這是她第一次跟自己打趣。
軒轅肆眼底閃過片刻茫然,她爲什麼不生氣了呢?
她應該很生氣的罵一句,沒功夫理你纔對。
凝神片刻,軒轅肆笑了,或許笑的太急,不停的咳喘,這一聲聲的咳嗽,聽的顏不歡心裡跟貓爪子撓似的難受。
忙不迭將桌上的茶水遞給他,但觸及到杯子的時候,發現已經冷了,她手一翻,將茶杯倒扣,將裡頭的水潑到了外面的地面上,卻沒想到,那個地方哧得一聲冒出一層煙來。
咔嚓……杯子從她手裡脫落。
顏不歡怔怔得望着自己的手,差一點就把這杯茶給他喝了。
“有刺客,有刺客。”顏不歡慌忙將軒轅肆拉到自己身邊,一臉警惕的望着四周飄動的薄紗,好像每一層紗後面都藏着人。
“是我。”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顏不歡肌肉突然緊繃起來,她吃力的回頭,不明就裡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