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纔說什麼?
軒轅肆也沒打算隱瞞,毫無血色的脣揚了揚,衝她虛弱的笑道:“這杯茶是我給自己準備的。”
心涼到極點的感覺應該就是現在這樣的吧?
在黑夜中前行,舉目四望,周圍一片暗沉,好不容易找到一盞可以照亮前路的燈籠,點亮之後發現懸崖就在腳下,若沒有這個燈籠,怕是要一腳踩下去了。
顏不歡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軒轅肆望着倒映在空中的孤月,語氣頹然道:“我這輩子從未想過會待在一個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我想去麗春院,想去普調香樓,想去吃福星齋的八寶琉璃鴨腿……可這些我都幹不了了。”
每日都要喝一大堆補湯,肚子都被這些東西塞滿了,哪裡還能裝得下別的,即便裝得下,嘴巴里滿是藥味,再好吃的東西恐怕也沒有味道了吧。
這麼多天過去,他以爲自己能習慣,可後來發現,根本習慣不了,光是待在一個地方就已經超越了他的極限。
更何況往後有無數個這樣的日子呢?
經過一番深刻的權衡之後,他想到了這個。
一死了之,反正軒轅國也不靠他養着,父皇身體健康,他不在了,父皇可能還會多活兩年,至於軒轅慈,聽說跟顏闕你儂我儂的,父皇也已經成全了兩人。
除了母后跟府裡的一干人等,他沒有虧欠的。
起碼在顏不歡來之前他是這樣想的。
“你給自己下毒?軒轅肆……你……”顏不歡說話的嗓音帶着顫抖。
她不敢想,如果剛纔沒有意識到茶水是涼的,想幫他換一杯的話,那她豈不是……
“你放心,若這茶是你端的,我不會喝。”一旦喝下去,後果是什麼他清楚的很,連累旁人的事,他絕對不會做。
顏不歡瞪大眼睛,覺得後頸拔涼拔涼的:“你差點就死了知道嗎?”
軒轅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但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已經做不到以前的帥氣了。
“我知道!”
顏不歡再一次對他無語了。
軒轅肆露出鮮少的淒涼神色:“可像我這樣貪玩的人,怎麼可以永遠待在同一個地方呢?”
有些人天生就不安分,軒轅肆打孃胎裡就不安分到極點,如此隨心所欲之人,要他永遠帶着一具衰敗的身體度日……着實有點太殘忍,更何況軒轅肆輕功了得,如今他再也沒有機會展示那引以爲傲的輕功步伐,這種侮辱,比殺了他更可怕。
顏不歡怔怔得說不出話來。
“不歡,我不僅去不了別的地方,日後怕是連美嬌娘都抱不動了……”他輕輕的閉上眼睛,脣瓣上的笑意卻還留着,透着滿滿的自嘲。
“如果你死了,只會親者痛,仇者快,你的死一點意義都沒有。”顏不歡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
軒轅肆張開眼簾,怔怔得望着她:“你的意思是,臨死之前我再拉一個墊背的。”
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顏不歡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