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熾熱的陽光早已覆蓋沙漠。
夜國外，幾隊車馬已經結集完畢。
“慕殿，我送你們到邊境。”塵拓一襲黑衣立在車旁。
“有勞。”慕夙吟悅微微一笑。
清點完食物飲水，檢查確認過車馬後，衆人上了車。
“殿下，您當初爲何要答應……”君顏顯然還有些不滿，“以我們的實力，抵抗魔教他們也不是困難到極致。您說您這一雙眼睛就……”
“不就是一雙眼睛。”慕夙吟悅道，“又沒讓我割下來。”
“割下來還得了？”雲步道，“要是讓您割我倆肯定要和他玩兒命。”
“行了你倆。”慕夙吟悅道，“三年不視物，幫他的家人求得一個平靜，爲自己求得一個心安。”
“可是當年的事您沒參與啊，這哪來的心安……”雲步小聲嘟囔道。
“若是當年參與了，恐怕有些人就不會死了。”慕夙吟悅淡淡道。
雲步默然。
一路無話。
“慕殿，我們到了。”
慕夙吟悅下車，遠方依稀有幾座村子。
當然，她看不見。
這裡是邊城，終年風沙。
“我已和夜國的人說好了，他們會隨時幫助慕殿。另外，我在城堡內，慕殿有什麼需要，飛鴿傳書即可。”塵拓道，“我就不送了。”
“好。”慕夙吟悅帶着君顏雲步漠寒，縱步向回中原的路走去。
塵拓一行人佇立在風沙中，久久沒有離去。
“慕殿，保重。”
慕夙吟悅回頭淡淡一笑，平淡得像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樣。
然而，她要面對的，是江湖的狂風暴雨。
多年後，提起慕殿，塵拓還是會說：“我忘不了她那一笑，不是因爲她笑得多麼傾國傾城，而是因爲淡然。面對江湖的風雨，自己還有視力的劣勢，她還能那麼從容，我可以說，江湖上沒幾個人做得到。慕殿，不管多大的困難在她面前，她都能從容應對，這是我敬佩她的原因。這就是慕殿。”
路過幾處邊城的酒家慕夙吟悅，慕夙吟悅沒有停留。
她很清楚，江湖上想毒死她的不知有多少。
“餓了吃乾糧。”慕夙吟悅的聲音夾雜着邊城的風沙從前面傳來。
無人異議。
他們都知道，江湖上想殺死他們的，不知有多少。
“殿下，如今……”
“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知道的。”慕夙吟悅擡頭望天，卻什麼也看不到。
是了，忘記自己還蒙着眼來着。
不過也好，這樣，有些人不想看見，也就看不見了。
“慕殿，把我放在這裡吧。”身後，漠寒的聲音傳來，“你爲我已經失去了眼睛，我不能再讓我拖累你。”
“那你要如何？難道，你不想見你的家人？”
“我……我今生怕是見不到他們了，我就在這裡安度……”
“能找到。”漠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夙吟悅冷冷打斷。
“可我……不能再勞煩慕殿了。”
“漠寒。”慕夙吟悅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來，“你的家人把我的樣子刻在了你的身體裡，我知道這麼久，你是靠着這最後一點意志才活下來的，你既如此，我哪有說放手就放手的道理？”
“可……”
“你可以問問他們，我是怎樣的人。”
漠寒看向君顏雲步，二人眼裡充斥着堅定和鎮靜。
“走吧。”
慕夙吟悅白綾覆蓋下的瞳孔裡，閃爍着不滅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