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襲來,無名下意識的雙手一撐,腦袋碰到了冰冷堅硬的石棺蓋。
一撞之下,他的頭腦陡然清醒,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冰冷的遁地棺內,四周黑洞洞,什麼也看不到。他急忙伸手托住棺材蓋輕輕推動,棺蓋緩緩開啓,一陣冷風撲面,他打了一個冷戰,翻身躍起,深深吸了一口氣。
寒冷的風肆孽着,從敞開的石屋窗戶洞,門洞撲進來,寒氣襲人,但無名明顯感覺到寒冷的氣流裡有了一絲暖意。
他的感覺沒錯,外面居然出了太陽,暖暖的照着大地積雪,積雪也開始消融。
走出石屋,立在暖洋洋的屋檐下,無名的思緒依然恍惚在陸家墳下面的地下石洞,恍惚在七百年前的地下皇陵。
李通天灌輸給他的經歷在他迴歸一刻,已開始恍惚,開始模糊,彷彿一場夢,一場飄飄忽忽的夢,身在其中很逼真,一旦清醒一切都開始虛無淡化,唯一糾纏不退的就是那雙眼神,那雙來自寧畫師那幅絕世神畫裡的美人的眼神。
畫中的美人絕對是一個陌生的女人,陌生的美麗女人!
可是她的眼神爲何如此熟悉,如此逼真,彷彿在哪裡曾經見過,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她不是傾城的眼神,也不是李青竹的眼神,絕不是無名熟悉的任何女人的眼神,可偏偏又是無名似曾相識的一個眼神。
那幅畫已經焚化在七百年前的鍊鐵爐,那個面容已在那一刻煙消雲散,而那個面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面容,一個寧畫師用筆創造出的一個面容。美人消逝,可偏偏那一雙眼神卻沒有消逝,永遠的留在了無名的心裡。
無名努力掙扎着,擺脫了那一雙眼神的糾纏,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眼前,拉回到他需要獨自面對的未來。
李通天輸入的記憶,明顯是有針對性,選擇性的一種輸入,一切都是圍繞着一個人,一個他從皇陵帶出來的生命,一個跟無名也有着某種機緣的生命,那個生命就是血嬰,牽着傾城四處遊蕩的血嬰。
無名意識到血嬰的身世背後,一定隱藏某種神秘的力量,顯然李通天也意識到了,纔不惜一切將自己的秘密全部灌輸給無名。
可惜他的精力在關鍵時刻被抽空,記憶傳輸突然中途割斷,戛然而止,關於血嬰出世後的記憶一點都沒有留給無名。
按照之前的經歷推斷,蘇天河不但認識李
通天,吸引自己挽救蘇傾城的那副畫像也一定是出自李通天之手,也只有繼承了寧畫師神技的李通天才可以如此栩栩如生的勾畫出傾城的容顏神韻。
那副畫不但栩栩如生,神采飛揚,還有一種魔力,不但吸引了陸文亭,更吸引了附在陸文亭軀殼的無名。
按此推斷,設計好生死佈局的李通天一定去見過蘇天河,併爲蘇傾城畫了一幅畫,將蘇傾城,蘇天河畫入了他的佈局。
他沒有預料道他籌劃的一切會節外生枝,會出現一個失控的血嬰,將他的復仇之局引入了一個更大的佈局,而他自己似乎也只是一個棋子,一個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了七百年的棋子。
現在在這股神秘力量通過他控制了陸無名,並將陸無名送回七百年前,揭開封印,放出了血嬰。
血嬰一出,又將整個世界引入了另一個循環,一個李通天也無法控制,無法預知的循環。
李通天設計生死局的初衷,不過是藉着復仇之名,開闢一條逃避當世刑法的通道,一條可以延伸生命的通道,一條讓他的靈魂突破輪迴,遊離在一種長生不滅的形態。
然而時光流轉,世事變遷,他賴以長存的陸家墳突然之間遭遇了來自外界的衝擊,強烈的衝擊。
儘管他處心積慮,塑造了一個具有特殊異能的鬥士——陸無名。
在保護陸家墳的號召下,調動了所有爲他看守石屋七百年的陸家後人,經歷了一場場陰陽爭鬥,生死搏殺,最終還是無法挽回頹勢。
直到陸家墳完全被夷爲平地,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座石屋,將他所有的玄機都暴露出來。
而陸無名是這座石屋唯一的主人,也是看守人,當陸無名被引入異常空間,漸漸迷失自己的時候,李通天終於忍不住了,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身,幫陸無名從和諧空間之中脫離出來,將所有的秘密交給陸無名,也將自己的記憶植入了無名。
此刻的陸無名的大腦裡已經注入了李通天的生命信息,李通天已經完成了他的又一次寄生生存。
而無名除了感覺自己似乎多了一些技能,多了一些記憶,絲毫沒有任何異樣。
但他內心深處卻對血嬰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敵視,他突然意識到所有對陸家墳不利的衝擊,都跟這個牽着傾城遊蕩的小孩有着某種牽連,而李家不過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
李家不過是一個暴發戶家族,能夠建造桃李陵園已經很滿足,爲何要死死的盯着一片荒墳?
居然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犧牲下一代的年輕生命,不停的對陸家墳發起衝擊,解釋只有一個:他們想佔據的並不是陸家墳地,而是一個安放着通天棺,遁地棺的神秘基地。
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除了李通天之外,還有一個人——血嬰,接受了血晶合體的血嬰!
七百年前,無名解開了他的封印,3歲多的血嬰獨自南下,去蘇家替母親報仇。
如今七百年過去了,一個幼小的孩童,依然出沒在這個世界,牽着七百年前應該已經結束生命的蘇傾城四處遊蕩。
難道他和她都可以長生不老?
如果他們也能夠長生不滅,七百年容顏不改,那麼又是藉助了什麼工具?
答案只有一個:通天棺,當年蘇天河從皇陵偷運出來的通天棺。
想到了傾城,曾經刻骨銘心的傾城,無名的心不禁一陣劇痛。
這段時間,爲了保護家族祖墳,爲了解開生死之局,他已心神俱廢,將心底的一線私情深深淹埋。
按照李通天的說法,他的傾城不過是一具屍體,借屍還魂的活死人,一個被血嬰綁架的七百年前的一具陳年屍體。她的出現,不過是受血嬰控制,將無名拖入一場生死局,回到了七百年前替血嬰兒解開了封印。
如果沒有無名的輪迴之旅,也許血嬰的軀殼還被封在那具野外小屋的棺材裡。
可是無名的感覺卻告訴他,傾城不是屍體,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跟自己結下生死之緣的女人,是他心裡唯一的女人。
爲了揭開陸家墳之謎,爲了他心中唯一愛過的女人,他決定去找血嬰,徹底滅掉他,解開自己深深陷入的困境,解救出被他控制的蘇傾城。
面對一個飄忽不定,時有時無的幽靈人物,他又該如何出手?
他決定從最初的源頭截殺,將他徹底扼殺在七百年前的最初形態,在他種下詛咒毀滅蘇家之前,綁架蘇傾城之前,找到他並阻止他的一切惡行。
爲了阻止血嬰,甚至截殺他。
無名毅然選擇再一次冒險,再一次進入輪迴之旅!
他朝着滿眼的陽光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身回到石屋,緩緩推開了通天棺,緩緩的躺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