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不見,但吃喝沒少的秦關鳩,竟面色還不錯。
白梔日日過來照顧她,細軟的被褥以及小產後該用的湯水喝吃食,一樣都不少她的。
即便下面的人想故意苛待她,可有白梔在,誰都曉得七皇子最近的新寵,故而也只得悻悻算了。
如此將養着,她還緩了精氣神過來。
七皇子看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此生還沒誰敢給他這樣大的侮辱,好在這會不是在京城,不然都叫他成爲京城的笑柄了。
七皇子冷笑一聲,手中馬鞭一揚,就抽在秦關鳩身上,他是半點力道都沒省,用足了勁。
秦關鳩痛呼一聲,手臂上順便出現一條血淋淋的鞭痕。
興許鮮血的顏色,以及秦關鳩越是痛苦,他就越發覺得快意,故而他接連幾鞭子抽下去。
秦關鳩已經痛的在地上打滾。
“賤人,天生淫賤。這麼喜歡勾野男人,本殿就滿足你,”七皇子哈哈大笑起來,他上前又是一腳踹在秦關鳩小腹,“放心,本殿不會讓你就這樣死了,怎麼要去丟去軍營慰勞慰勞本殿?下將士。”
聽聞這話,秦關鳩打了個寒顫,七皇子如何折磨她,她都能忍受,可當真要將她丟去大營充做軍女支,這卻是她萬萬接受不了的。
“不要,殿下,我是秦家嫡女。殿下你不能這樣做!”她哭喊着,爬過去抱住七皇子的腿。
七皇子猙獰一笑,他一腳踹開她,蹲下身,抓着秦關鳩頭髮,迫使她仰頭道,“你還記得自己是秦家嫡女?做出這種事來。本殿回京還要質問秦家,讓秦家給本殿個交代!”
秦關鳩搖頭,她喘着氣,像是一條離水了的魚,“不要殿下,殿下臣妾錯了,你饒了臣妾吧,往後你讓臣妾做什麼都可以,不要讓臣妾去軍營!”
七皇子冷冷一笑,他低頭湊到她耳邊說,“賤人晚了,你背叛本殿那一天就該想……”
然,他一句話沒說完,頓覺心口劇痛!
七皇子息穹低頭,就見胸口位置,一柄小巧的匕首被秦關鳩素白的手握着刺進他身體裡。
他駭然望着她。
秦關鳩勾脣笑起來,天生自帶三分笑意的臉,映着眸底的瘋狂和絕望,真真詭異。
她死死握着匕首,手都沒抖一下,“你纔是賤人!我早想這樣做了!”
最後一字方落,她猛地抽出匕首,溫熱的鮮血噗的飛濺出來,沾染上她袖口裙襬。
不過秦關鳩好似並不在意,她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七皇子那張驚駭又難以置信的臉,擡腳照着他臉就踹了下去。
託七皇子的福,他想要好生折磨她,是以柴房裡並無旁人,其他伺候的護衛和宮娥都在外頭,沒有他的吩咐,自然不會進來。
秦關鳩蓮步輕移,這下,是她蹲在他面前,手中匕首還有血在滴。
她看着七皇子笑。手卻撫上他胸口涌血的傷處,纖細的指甲摳進去,淺笑道,“你也這樣折磨過我,怎麼樣快不快活?”
七皇子疼的差點沒暈厥過去,他好歹是會拳腳的,手一揮。一耳光就打在秦關鳩臉上。
雖沒多少力道,但他翻身就往柴房外頭爬。
秦關鳩爬起來,她像是個瘋子一樣衝過去,騎在七皇子背上就又猛地刺了一刀。
“啊!”七皇子慘叫一聲。
柴房外聽到動靜的護衛和宮娥衝的進來,就見秦關鳩一身是血的坐在七皇子背上,她正拔出紮在七皇子肩甲的匕首。
幾名宮娥放聲尖叫,差點沒暈厥過去。
四五名護衛上前,一人揪開秦關鳩,另外幾人趕緊去擡七皇子,另有一人衝出去找大夫。
此時,七皇子已經將近奄奄一息,面白如紙。
秦關鳩被人拽出柴房,她將匕首藏在袖子裡,跌跌撞撞的,逮着機會就去刺那個抓着她的護衛。
那個護衛不防,手臂被劃出一條口子,他鬆開秦關鳩,還沒反應好過來,秦關鳩提着裙襬就往跑。
“跑了,快追!”那護衛大喊一聲,還沒追上秦關鳩。就見七皇子又吐了好幾口的血。
“快去找大夫,找大夫!”有人在嚷着,那護衛看了眼已經跑沒在的秦關鳩,轉身先去接大夫過來。
畢竟,七皇子要有個意外,他們這邊護衛也別想活。
卻說秦關鳩一口氣跑到縣衙東院這邊,縣衙來往的下人。是有看見她的,但都不明所以,且這人還是七皇子的側妃,誰能管的了的?
秦關鳩臉上迸發出刻骨的仇恨來,她知道霧濛濛住在哪,是以捏緊手頭的匕首,埋頭就往那邊去。
東院這邊。蓋因有端王在,也就沒幾個護衛,霧濛濛正和息泯在廊下懶懶散散地說着話。
端王手頭捏着書卷,霧濛濛手裡竟拿着繡花針。
她認認真真地在縫着什麼,還皺緊着眉頭,息泯看一頁書,就瞄她一眼。似乎擔心她將自個給紮了手指頭。
霧濛濛如臨大敵一般縫完一條邊,擡起頭來鬆了口氣,然後給王爺看,“阿泯你看,你的襪子快縫好了。”
端王眯着鳳眼瞅了那縫製的歪歪扭扭地針腳,不客氣的道,“針腳不平整。我穿着會磕腳。”
霧濛濛小臉沮喪了,她翻着手裡繡了一半的襪子,有些氣餒,昨天她去找司火,就見大爺在給司金做襪子,她才曉得,這成親了後,夫君身上貼身穿的衣物,最好是不加旁人手,做妻子的親手製。
見蠢東西似乎都快哭出來的模樣,端王揉了揉她小耳朵,“你不擅長這個,不必勉強,不然,府中養那麼多繡娘做甚?”
霧濛濛捏着繡花針,嘟嘟囔囔的道,“可是,我想讓阿泯貼身穿的都是我做的。”
端王低笑,他貼近她耳朵,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本王身上哪點不是你的?還在意這些外物。嗯?”
霧濛濛一想也是,阿泯整個人都是她的,她想啃就啃,想摸就摸,這些外物哪裡比的上了?
她又眉開眼笑起來,撒手抱住他手臂,擡頭在他臉上親了口。
秦關鳩闖進來,恰看到這礙眼剜心的一幕,她大喊一聲,“霧濛濛!”
話音未落,她執着匕首就衝過來。
這當霧濛濛擡頭,就看到一身是血的秦關鳩,她披頭散髮,臉上神色很駭人。
而在秦關鳩身後,還追着王爺身邊的護衛。
端王眸色一凜,他寬袖一揚,將霧濛濛護在身後,順手摸了小案几上一塊小點心就甩了過去。
那點心快若閃電,就和暗器一樣。
“啪”的一聲!
那點心砸在秦關鳩腦門,叫秦關鳩生生止步。
後頭的護衛追上去,兩三人同時撲過去。兩人將秦關鳩左右按在地上,另一人趕緊奪了她手頭的匕首。
秦關鳩掙扎起來,她死死盯着霧濛濛,怨毒而不甘心的吼道,“憑什麼,憑什麼,我該纔是端王妃,我纔是,霧濛濛你憑什麼?”
這樣大的恨意,讓霧濛濛心頭很不舒服。
她往息泯身邊靠,緊緊拽着他的袖子。
端王斂眸看了身邊的蠢東西一眼,見她沒了剛纔的快活,頓心頭對秦關鳩生了殺意。
“衝撞王妃,帶下去。杖責十棍,給老七扔過去!”端王冷冷吩咐道。
三名護衛齊齊應聲,拖着秦關鳩下去。
秦關鳩還不依不饒地吼道,“憑什麼,憑什麼……”
端王拍了拍霧濛濛小臉,柔聲道,“好了,沒事了,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霧濛濛看着秦關鳩消失,耳邊似乎依稀還能聽到她哭喊的聲音。
她仰頭,對息泯扯了扯嘴角,很是不解的道,“她一個高門貴女。皇后還是她親姑母,怎的就到今天這樣的田地呢?”
按着霧濛濛的理解,越是有好的出身,高的起點,往後的日子就該越是順遂纔是。
她從前拼死拼活的努力賺錢,無非就是想讓自己也有個好的起點,往後過的容易一些。
可秦關鳩。目下竟是落到生死不如的地步。
端王拉着她復又坐下,捏了捏她指尖道,“自找的,不要再理會她,她如何,與你我無關。”
霧濛濛不過就是稍有感嘆罷了,聽息泯這樣一說。她也就點頭放下了。
不多時,秦關鳩的十棍都還沒打完,七皇子那邊就有人匆匆來稟,“啓稟端王,七皇子遇刺,恐要不好了。”
端王長眉一挑,與霧濛濛對視一眼,他揮手道,“可有請大夫?”
那人如實回答,“有,但是大夫止不住血。”
端王點頭,縱使他不想管老七的死活,可人在西疆,真要出點事,回京後,他也要受到牽連。
霧濛濛很是機靈的道,“興許我的鍼灸之術能試試止血。”
當即端王帶着霧濛濛過去,路途上,兩人就都清楚了前因後果,七皇子身中兩刀,胸口的最爲致命。且正是秦關鳩刺的。
霧濛濛咂舌,她也是沒想到秦關鳩居然這樣大膽,能幹出行刺皇子的事來。
這事傳回京城,皇后和整個秦家都是要受到連累的。
端王似乎並不意外,他淡淡的道,“因果循環,自有緣由。”
霧濛濛深以爲然,但凡七皇子對秦關鳩不那樣苛待,約莫秦關鳩不會在絕望之下,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
霧濛濛見着躺在牀上生死不知的七皇子之時,她才曉得嚴重。
何止是血止不住,七皇子根本就只有一口氣了。
第二更一會16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