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你們家的事吧?
關我什麼事?
姜憲瞥了一眼簡王,覺得他的面色好像更陰沉了,覺得自己也鬧得差不多了,遂對趙翌道:“簡王是皇后娘娘的外祖父,擔心她也是常理,讓你下次回京的時候把她帶回宮也是應當,你就別惹得大夥兒都不高興了,把皇后接回來又能怎樣了!你不喜歡她,她喜歡你就行了。ranw?enw?w?w?.要求那麼高幹什麼?”
她信口開河,只盼着韓同心能把趙翌死死拴在身邊,以後別再管她的事就好。
誰知道趙翌聽了臉色更差了,道:“你知不知道簡王來找我幹什麼?他來告誡我別忘記了萬壽山的皇長子!如果不是韓同心去跟東陽郡主或是簡王說了些什麼,簡王怎麼會突然想到在萬壽山的趙璽。還說什麼我這樣於皇室不利,應該早讓韓同心生下皇子……”
姜憲看着神色煩燥的趙翌,愣在了那裡半晌都沒有說話。
還好先帝死得早。
要是先帝活到現在,烏泱泱好幾個兒子,幾位皇子爭帝,趙翌應該會第一個被淘汰吧?
而趙翌抱怨了半天卻沒有迴音,不由仔細地朝姜憲望去,他這才發現姜憲正神色複雜地望着他。
他不禁摸了摸臉,道:“怎麼了?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是不是又覺得我說錯了話……”
姜憲輕輕地搖頭,想到曹宣,想到白愫,就特別不希望打破現在的政治格局。
因爲動盪,就意味着混亂,而混亂就意味着世事無常。
她希望曹太后就這樣遠離紫禁城,遠離朝堂,用她的積威制衡着趙翌,待曹宣慢慢地強大起來,直到趙翌再也沒有辦法傷害他。
“簡王都說了些什麼?你一字不錯地學給我聽聽。”姜憲有些心不在焉地對趙翌道,心裡還有些猶豫。
趙翌卻毫不疑她,把簡王和他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了姜憲,並抱怨道:“要是韓同心生不出孩子呢?難道我的兒子就不能繼承大寶不成?真是笑話!誰家的叔祖父管到孫兒房裡的事來了……”
姜憲奇怪地望着趙翌,道:“你真沒有聽出來他話中的意思?”
趙翌的抱怨戛然而止,困惑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姜憲也不管趙翌怎麼想了,撇了撇嘴道:“簡王這是在提醒你,別到時候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你倒好,滿腦子是韓同心怎麼在簡王面前或是東陽郡主面前告你的狀!你那腦子能不能動一動,別整天只知道惦記着看汪幾道和熊正佩鬥來鬥去好不好?”
趙翌臉色大變。
他是怎麼親政的,他比誰都清楚。
偏偏曹太后又除不得。
他心中很是不安。
這也是爲什麼他要朝廷裡玩平衡的重要原因。
姜憲的話卻把他身上那襲錦袍給扒了下來,逼着他去直視自己和曹太后的關係。
他苦澀而又難堪。
當初曹太后非要把趙璽養在身邊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脅迫他嗎?不就是爲了警告他嗎——他若是不聽話,曹太后大可殺了他抱着趙璽重新回到金鑾殿上來垂簾聽政!
他做皇帝久了,安逸的日子過慣了,倒把這柄懸在他頭頂的劍給忘了。
趙翌不由審視這兩年他自己做過的事,有沒有得罪曹太后的地方。
可在親政前日日夜夜都要做的事在他攝政之後再想起來卻是滿腹的委屈和憤怒。
他忿然地在原地打了幾個圈圈,從小一起長大的認同感讓他情不自禁地就對姜憲說出了心底的話:“你能不能幫我跟你大伯父說一聲,萬壽山那邊,不能留……”
然後讓你再把鎮國公府當刀使!
姜憲在心裡冷笑。
趙翌前世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他在她心目中早已失去了信用。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鎮國公府再陷入前世的那種困境裡的。
“不能留?”姜憲挑了挑眉,道,“是趙璽不能留?還是太后不能留?”
趙翌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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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宇間晦澀難明。
這還要考慮。
可見是兩個都不想留了。
真是狼心狗肺的傢伙。
自己前世怎麼就幫了他的。
姜憲在心裡把自己鄙視了一通,道:“我看這件事,你也不用想得太複雜。我覺得簡王的建議就不錯。只要你生下嫡子,萬壽山之圍也就解開了。”
只是一個兒子從出生到長大成人,需要花費很多的精力,這個孩子能不能長大,卻不好說。
姜憲覺得自己沒有義務去提醒趙翌。
她覺得自己比前世更瞭解趙翌了。
簡王不是一直自持身份,彷彿跳出三界外的出家人似的看着宮中內鬥、朝廷紛爭嗎?
她偏不讓他如意。
既然大家都下了場在蹚這渾水,他憑什麼就能作壁上觀?!
姜憲閒閒地繼續道:“你也別擔心。如果皇后生下嫡長子,那孩子好歹也是簡王的重外孫,韓家怎麼也會保護他的。你正好可以一心一心地打理朝中大事。”
趙翌聽着眼睛一亮,道:“你是說,讓簡王去對付母后。”
話能不能別說得這麼直白。
姜憲在心裡腹誹。
趙翌卻像找到解決的辦法一樣興奮起來。
他搓着手道:“我怎麼沒有想到?我之前總覺得母后同意讓韓同心嫁到宮裡來,肯定是因爲簡王說了什麼。你是不知道,母后很相信簡王。我小的時候,她還曾和我說過,不管怎麼樣,簡王和我是一家,就算是有什麼,也應該關起門來好好地說……讓他們關起門來自己理論去,我正好乾我自己想幹的事……”
趙翌說着,有些情不自禁地去拉姜憲的手:“保寧,還是你厲害!什麼事到了你手裡都不是事了……”
姜憲不動聲色向後退了一小步,擡手揪了一片香樟樹的葉子,心裡卻把曹太后罵了個狗血淋頭。
難怪趙翌從始至終都不相信姜家,就算姜家爲他的親政立下了汗馬功勞,他還是忌諱姜家,算計姜家。
今天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她這算不是算是誤打誤着呢?
可見有些小手段偶爾使一使,還是挺有效的。
特別是在面對趙翌的時候。
“我是旁觀者清。”姜憲笑道,“你是這幾天都不得安生,自然想不到。”
她淡淡地敷衍着。
身後卻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你們表兄妹躲在這裡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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