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是否知曉消息,提前佈置陷阱,這尚是未知之事。
但這個可能性,是的確存在的,其中兇險也不得不防。
照曹炎原本的意思,就是直接殺過去,碰到敵人就統統幹掉,將被困城鎮內的孔師弟救出。
這本也沒毛病,因爲就常理而言,既然其中人員被困這麼久都沒有被拿下,除了守護陣法厲害之外,更有可能是敵人的實力也沒想象中那麼強,那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
但若是敵人有意作餌,有實力拿下卻圍而不攻,一頭闖進去那也就危險了,這種情況在戰區尤其容易發生。
“我看陳師兄似乎是成竹在胸,有何良策不如直接道出?”
戚奮很有接話天賦,笑着徵詢。
陳登鳴微微頷首,道,“如今看那被圍城鎮目前還無人進攻,一時半會,也未必就能被攻破,孔師兄等人理應安全。
因此,我們援救也不必着急,若是敵人真的已設伏,我們現在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去先前交手之地設伏,等他們的人前來查探時上鉤,將他們殲滅。”
何立狠狠看了一眼現身而出的陳登鳴,驀地一聲長嘯。
這噬魂宗的何師兄壓根不靠近戰場,只驅使出十幾道陰魂前往戰場探索。
倏然掐訣施法,自一旁的引魂幡中抽出一道冤魂。
何姓魔修身影一動,正要在萬千陰魂護持中化作一股黑色龍捲離去。
正欲低頭查看的剎那。
陳登鳴暗道麻煩,卻穩住不曾現身。
此時此刻,一片濃密的霧氣籠罩的山林之中,隱約傳來陣陣微弱聲響,如同鬼魂的低語,讓人毛骨悚然。
何立精神劇痛的剎那,心中迅速提起高度警惕。
二人聞言,唯有頷首。
而這何立失去辛辛苦苦積攢陰魂煉出的引魂幡,戰鬥力也必然銳減了一大半。
山林剎那歸於一片漆黑。
何立的身影卻已再度轉移,重新出現在了引魂幡的位置。
另外兩人面面相覷,一個戴着白色鬼臉面具的人皺眉道,“趙師兄的儲物袋和他也不會分開,要不我去看看?”
他眼神閃過一道驚色,再度施法以鬼物替身術轉移方位離去。
“嗯?長壽宗曹炎?”
但詭異的是,僅有小部分氣勁如狂風擴散,更可怕的爆炸攻勢則處於精神層面,成一股令衆人腦海眩暈的精神波橫掃八方,震得戚奮、楊蘭、餘力虎等人各個身軀巨顫,腦袋宛如被巨錘轟擊,雙眼翻白。
“陳師弟”
但在這同時,道道法器符籙已然狂轟襲來。
然而,半空竟只有一道魂幡飄展,三道築基主魂裹挾千百冤魂與那燒火棍交鋒。
“刺激,太刺激了,又玩偷襲,我爲什麼才玩了一次這種戰術,就徹底喜歡上這種戰術了。
“動手!”
他狂喝一聲,身上沛然強橫的法力爆發,強行將一道道菌絲從體內逼出。
築基期的陰魂,可不是那麼好收集的,並非殺了一個築基,就能成功控制駕馭爲己用。
此時,已快要臨近深夜,月光皎潔,但夜色卻更顯陰暗,周遭樹木和灌木叢密密麻麻,教人根本難以分辨他們的位置。
何姓魔修微微皺眉,眼神掠過一絲驚奇與意外,手中引魂幡驀地烏光大盛,成千上萬陰魂怒吼飄出,如同一支訓練精良的黑色軍隊,翻滾咆哮,氣勢洶洶,將何姓魔修保護在內,對襲來的道道法器發起進攻!
以攻對攻,一人成軍,一軍成陣!
“轟轟轟——”
這些陰魂似已將引魂幡是做了家園,若是離開引魂幡,它們也就都成了孤魂野鬼,哪裡也去不成,只能隨意遊蕩,而後逐漸成爲邪祟,或是直接消散於天地之間。
這不行,這與長春派的教義不負,得冷靜,穩住,切記莫要好勇鬥狠,對穩住。”
陳登鳴處於大樹內,冷漠感應着外面的鬼影子,心神不爲所動。
“噬魂何立!哪裡走!?”
而那被控制的三大築基主魂更是齊齊發出痛苦絕望的怒吼,驀地急劇收縮,氣息急劇不穩定。
但下一刻,萬千光亮撕裂黑霧,火辣辣的熾烈光炎如火辣辣的皮鞭四處抽射,將不少陰魂鞭撻得煙消雲散。
戴黑色惡鬼面具的何師兄身形一動,搖晃引魂幡,霎時成千上萬陰魂咆哮冤吼着衝出,如成千上萬猙獰扭曲的人臉,衆星拱月般將他環繞裹起,融入陰森霧氣中,迅速遠去。
但還不等他找到陳登鳴的位置,陳登鳴已是主動現身,照心破妄鏡瞬間激射出一道閃雷般的光芒,劃過黑暗夜空,激射向何立。
何立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消失。
“祝道友,可是你?”
這冤魂立即尖叫嘶吼,滿臉橫肉,兇相畢露,頗爲猙獰,顯然生前也是一個脾氣暴躁不好惹的角色。
在這種陰森的環境中,這羣人的存在似令一切都變得充滿不詳和恐懼。
“鏘!”
曹炎從空中降落下來,含笑看向陳登鳴,正要拱手作揖。
但在他的身影頂替一個鬼物替身出現的剎那,千百道閃亮猶如銀色閃電般的刀光長河,驟然收縮捲來,高速摩擦誕生的驚人鏗鏘之聲和鋒銳氣流,教人心驚膽戰。
一些陰魂被擊潰,但更多陰魂卻在三道明顯極其強橫的陰魂統帥下,輕鬆將法器和符籙轟飛開來。
“竟然是這裡”戴黑色惡鬼面具的修士眼神一閃,重新將那道陰魂召回,送入幡內。
但現在的情況也很麻煩,那噬魂宗修士,竟是如此謹慎,自己不現身,只是讓陰魂檢查戰場。
在這麼一小片如此近距離範圍的地區,不可能同時安排兩隊人在此執行不同的任務,資源浪費不說,也會形成干擾,如非必要,一般都不會這麼決策。
就在這時,其他衆人的法器攻勢也再度齊齊轟來。
楊蘭詫異,“可是,我們也不能確定之前被殺的那兩名噬魂宗修士,就是與圍住孔師兄他們的魔修是一夥的啊,萬一我們等來的是另一夥魔修,或是沒等來任何人”
楊蘭正暗驚之時,倏然只覺嬌軀渾身一悸,剎那冰寒。
這話說到最後,楊蘭的聲音也小了,因爲衆人的表情已經說明,傾向於陳登鳴的方案。
“那師兄伱小心。”
“啊!——”
轟隆!——!
三道驚天動地的恐怖爆響宛如響作了一聲,整個山林都似發出可怕的戰慄聲,樹木大地搖晃,樹葉紛飛。
一聲低喝驀地從左側山林中傳來。
一股堅韌的木系靈氣,宛如咬定青山不放鬆般侵入他的雙足。
“練氣七重的冤魂,還行,用你定位,應該更精確。”
因此,那兩名築基修士,很可能就是與圍困孔瑞欽的魔修是一夥人。
這時再想於戰區中追擊一位熟悉戰區地形的築基後期修士,不是不行,卻極其危險。
一刻鐘後。
十幾道肉眼近乎難以捕捉的飄忽鬼影悄然從各個方位出現,涌入了樹林之中。
緊接着,一道戴着惡鬼面具手持巨大引魂幡的高大身影,代替鬼影,彷彿身影重疊般,直接出現在了樹林之內。
但此時,引起陳登鳴注意的,卻是這剩餘數千陰魂中的一道看上去頗有些熟悉的陰魂。
“有意思,竟然真的有人反埋伏我,這次長壽宗倒是來了個有趣的對手啊.”
幾乎在這同時,現身的周雲霽等人轟出的法器和符籙均是打在了空處。
身前女修已是大驚向前飛撲避開,道道法器符籙幾乎同時向他轟來。
“何師兄”二人都紛紛色變。
二人均是皺眉,對視一眼後,打消了繼續追殺的念頭。
“可惡!”
這玩意兒,他打交道多了,顯然,這十幾只不過最低級的陰魂,也並未發現他藏在樹內。
下一刻,何姓修士轉身徑自離去,再也不看山林中的儲物袋和同門修士屍體。
“不太可能,即便是途中,也可以回覆消息,怎會在這種時候如此疏忽?難道出了意外?”
爲首戴着黑色惡鬼面具的人思索片刻,“你們兩個都留在這裡,我獨自去看看。”
何立一時不察,被鏡光瞬間擊中在身,剎時痛得發出嘶吼,體外黑色菊花狀的防禦法器,亦是抵抗不住一陣收縮。
爲首戴黑色惡鬼面具的男子冷道,拿出一張特製的地圖。
陳登鳴等人早已來到這片山林,提前埋伏起來,等待他們的目標出現。
一想到稍後可再度暗算擊殺幾個噬魂宗修士,他就更爲亢奮,唯有不斷告誡自己冷靜來減壓。
確實,如果真的遭遇長壽宗的強敵,連趙師兄等人都已遭遇不測,他們二人,還真是很難脫身。
陳登鳴此時就以木遁術縮在一株大樹內,樹下地面便放置着之前那兩名魔修的儲物袋。
戴惡鬼面具的男子冷笑,一指將冤魂摁入地圖之中。
一羣異常神秘的人,正聚集在霧氣中交流着,他們穿着灰褐色的衣袍,臉上戴着鬼怪面具,手持着大幡,彼此之間交流的語言,也是一種晦澀似鬼哭般的暗語。
除此之外,似有默契一般,曹炎的身影不知何時也已出現在他後側方,其身前召出的一道符寶靈光熠熠,似化作一道巨大的火鏡,射出白閃閃的一片格外刺目的強猛攻勢,將三頭築基陰魂所組成的陰魂大軍,牢牢阻隔。
幾乎在這聲音才落,飛劍、破邪符籙甚至一道巨大宛如海碗般的古怪法器齊齊出現,散發道道靈光,齊齊交匯籠罩向何姓魔修。
日後再遇見,威脅可就要小多了。
何立正欲離去,卻只覺自己下半身猛地僵硬不受控制。
“嘭——”
就在陳登鳴也以爲自己算計錯誤之時,一道鬼影宛如憑空出現般,陡然閃瞬出現在樹林內。
戴黑色惡鬼面具的何師兄冷道,“我的實力,你們還不知?現在這種情況,我去是最合適,即便遇到長壽宗的高手,我也有信心脫身。”
“暫時還沒消息,會不會是正在趕回的途中?”
能將對方逼到不惜放棄引魂幡,捨棄三大築基主魂以及萬千陰魂地步,也是非常不易了。
上千丈外躲藏起來的黑雲豹都是嗚咽一聲,感覺噁心眩暈,不適的搖晃腦袋,連‘yue’了好幾口口水。
而這位何師兄,築基後期實力,引魂幡內還困有三大築基陰魂,諸多練氣陰魂,真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強者。
魔修何立眼神中電芒一閃,冷冷一笑,夷然不懼,引魂幡舞動之間,萬千陰魂霎時在三頭築基主魂引導下,如化成一頭憤怒的黑龍,形成一個整體,張開巨口,咆哮着向燒火棍吞噬而去。
二人便要繼續法器攻勢之時,才發現魔修何立身影已在黑色菊花法器的包裹下,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疾馳逃竄離去。
最終這些陰魂均是停留在了那地面上的兩個儲物袋旁,或是繞着兩具殘屍徘徊着,發出一陣陣陰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其中一人語氣森然道,“趙師弟他們還沒有傳來消息?傳音玉符沒動靜?”
只覺竟一直被一個藏在暗中的強敵針對,對方帶給他的威脅,甚至比曹炎這個築基後期修士還要可怕。
陰魂幡霎時巨震,萬千道陰魂突然脫離主魂,宛如萬千黑色氣球般四處亂竄,無差別的轟炸向下方山林中的諸人。
他雙目落在地上屍體之上,手掌一招,兩個儲物袋紛紛飛起,落入其手中。
但就在此時,這鬼手一顫,一聲痛苦悶哼突然從後方傳來。
就在這時,十幾道陰魂齊齊一閃,鬼魅般迅速掠走,消失在山林中,被那何姓修士收走。
道道法器與陰魂大軍碰撞,宛如爆發陣陣沉悶雷聲。
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氛圍霎時擴散,空氣中吹過的風都好似變作了淒厲的鬼嘯,充滿咒怨的氣息。
戰場當中,唯有曹炎和陳登鳴稍好,只是感到腦袋稍微眩暈了一下,旋即恢復。
他非但以木遁術蟄伏,更是以煉神訣膜術收斂了自身神魂的氣息,整個人宛如真的化身成了一截木頭,與樹木合而爲一,自信即便噬魂宗真的來人,也難以通過神魂的感應上察覺到他的存在。
不遠處的一處樹冠上,月光靜靜照着一道戴着黑色惡鬼面具的高大身影。
“這好吧。”
引魂幡失去曹炎的控制後,從空中緩緩飛落下來,吸引來周遭大量還未消散的陰魂,自動聚集了過來。
時間流逝,不過半刻鐘後。
“有一個陰險的精通神識秘術的小子,藏在暗處,可惡!他在哪,他在哪——”
“混賬!”
這個道理不難想明白,曹炎當即拍板決定採用陳登鳴的計策。
“蓬”地一聲!
紫紅色的光亮霎時被吞噬。
之前交手過的一片狼藉的山林中,枝葉凋零,樹幹斷裂,破碎的樹枝和葉片掩蓋着兩具殘屍,伴隨兩個儲物袋散落在地。
“這位置跟趙師兄之前所在的位置沒區別啊。”
衆人旋即迅速動身,保持短距離的分散開,趕往先前動手解決兩名築基魔修的地點。
霎時,這冤魂便如縮小成了一個黑點,在地圖中快速遊走,最終停留在了一處位置。
…
空氣似不知不覺間逐漸下降,一種陰森的氣息彷彿隨着輕微的風兒掃入了樹林中。
如此危急緊張的關頭,是他很少經歷的局面。
“待我施展搜魂術,看看他們的位置。”
“誰?竟會我噬魂宗最擅長的神識進攻秘技?”
與東域宗門這邊一樣,魔修對於築基修士這種精英力量,該安排到哪裡,也都是有嚴格的統籌規劃。
一張黑色惡鬼面具出現在她身後,一隻透明鬼手詭異出現,正要穿透她的後背。
楊蘭說的不是沒有可能,但概率不大,因爲兩名築基魔修,不是練氣期的大白菜。
何立發出一聲憤怒咆哮,立即召出儲物袋中另一道法器,好似剎那形成一朵巨大的黑色菊花,綻放翻滾開來,散發一股壓抑的氣息,將千百道席捲絞殺的刀光抵禦在外,摩擦出大片火花。
曹炎臉色一變,瞬間收走符寶向下撲出,召出三色華蓋防禦法器,大喝,“小心!”
“不!”
卻見陳登鳴倏然皺眉,神色疑惑走向引魂幡,不由詫異。
“矗轟!!——”
周雲霽以土遁術躲藏在較爲遠的一處陰暗角落埋伏,內心很激動。
何立心中怒罵,強橫神識迅速擴散而出搜尋。
假丹大修不出,可謂罕有敵手,遭遇強敵,也有把握脫身。
原地瞬間被轟開一個大坑,焦土伴隨火光迸射。
曹炎的怒吼聲倏然從東方傳來,緊接着一道赤紅的燒火棍燃燒出紫紅色的光芒,如一抹紫紅色的朝暉怒射擊向何姓魔修,強盛的靈威登時覆蓋整個山林。
“人呢?”
時間一分一秒很快過去。
這陰魂,滿臉橫肉,目如銅鈴,兇態畢露,仔細辯別,卻竟赫然就是賣肉佬——祝尋!
陳登鳴雙眉隆起,驀地攥緊拳頭,幾乎不敢置信,傳出神念與這道陰魂溝通。
其他埋伏的五人也均是暗罵,但眼見陳登鳴沒有動靜,唯有強行沉住氣,按捺着不曾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