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海上的深夜,今晚的海面異常平靜,一輪皓月懸掛於上,像一個巨大的銀盆,皎潔無暇,點點的餘暉灑落海面,斑斕的光影裡,夜色幽靜、絕美,此起彼伏的海浪聲和微微的海風,在如此的瀟瀟中,像是一曲動人的旋律,爲這美麗的夜色盡情演繹。
“大人,前面就是海神九島了,我們不適合在靠近。”一個水手輕叩莫希晉的艙門稟報道。
“知道了,你去叫人把小船放下,把準備好的貨物也放上去。”
“是的大人。”
水手走後,莫希晉打開了艙門,親自來到薩鷗和洛伊休息的船艙,“殿下,我們到了。”
片刻,薩鷗和洛伊一前一後走出船艙,莫希晉用手一指遠處的海面,“那裡就是海神九島,距離我們大概還有一個時辰的航程,我們不能再靠近了。”
順着莫希晉手指的方向看去,因爲今晚沒有風浪,海面隱約有淡淡的迷霧,卻也能看清遠處零星的燈火。
薩鷗轉身對莫希晉抱拳致謝,“前輩,這次要感謝您幫我們所做的一切,既然已經到了,就事不宜遲,您去與大部隊匯合,等我們的消息。”
莫希晉同樣抱拳道,“殿下言過了,請您放心,我們這次也派出了很多飛騎,只要接到您的信號,我們這邊很快就能趕到。船上我給你們準備了水手的衣服,一會上船你們就換上,這之後就看你們的了。”
兩人與莫希晉告辭,縱身跳到另一艘船上,換好衣服,駕船朝海神九島繼續靠近。
小白早就化作一隻小貓,趴在船上繼續睡覺,小草因爲目標太大,並沒有跟洛伊一同前往,而是留在了莫希晉的船上,隨時等待洛伊的召喚。
距離海神九島越來越近,天也逐漸亮了起來,不出意外,薩鷗和洛伊發現有兩艘戰船從島上駛出,船的上方還盤旋着十幾只體型巨大黑白相間的鳥類,正向他們的方向快速逼急。
距離近些,二人才看清,這是兩艘傷痕累累的戰船,顯然飽經了戰火的摧殘,四周很多地方用木板進行過修補,可也就是這樣,讓這兩艘戰船看起來充滿了硝煙的氣息,顯得十分強悍。
船頂飄揚着一展大旗,白底上繡着黑色戰船標誌,被海風吹的呼呼作響。
空中盤旋的巨大鳥類,是一羣信天翁。每頭信天翁翼展都有五六米長,與大海鷗體型相近,背上騎士的着裝和武器更是五花八門,長槍長刀,皮甲鎖甲各種各樣。信天翁騎士先一步飛到薩鷗和洛伊的船上方,盤旋探查着。
薩鷗衝洛伊點了點頭,洛伊心領神會,起身站在船頭,故作一臉賠笑,一邊招手,一邊對空中的信天翁騎士大喊道,“各位英雄,我們是海祭司帝國的商船,在海上偶遇風浪,才漂到此處,還望各位能仗義相救,我們必有重謝。”
信天翁騎士並沒有回答,盤旋了兩圈,發現船上確實只有薩鷗和洛伊兩人,便調轉方向飛回己方的戰船,並在空中打了兩個簡單的手勢後,船上的人領會其意,開始加速前進。
很快,海盜船靠近後停下,船上的海盜每人手持一根船錨,掄圓了丟向薩鷗的船,幾十把船錨將薩鷗的船死死的鎖住,一張十幾米長,五六米寬的船板直接落下,在兩艘船中間形成了一道橋樑。看樣子,這套動作他們已經使用過千百遍,熟練的不能在熟練。
一位身高兩米開外,身材酷似傻爺的彪形大漢,邁着闊步從船板上走了過來,身後還跟隨着幾名身穿五顏六色衣服的海盜,雖然沒有帶頭的這名大漢魁梧的身材,卻也個個兇狠彪悍,手中各自拿着戰刀、長劍、鋼叉等武器。
薩鷗看了一眼洛伊,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的故意裝出一副膽怯又討好樣子,連連向爲首的這名彪形大漢點頭賠笑。
一行人將薩鷗和洛伊圍了起來,彪形大漢繞着他們轉了兩圈,仔細打量了一番。
薩鷗和洛伊都是那種表面看起來略顯瘦弱,其實很精壯的身材,尤其是薩鷗,正直壯年,即便身穿破舊的水手服,也掩蓋不住那一身的英武之氣。
彪形大漢又看了看周圍,船上都是些常用的貨物,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皺着眉頭,用悶聲悶氣的聲音問道,“船上就你們兩個人?”
薩鷗連忙點頭回答,“是的大人,之前還有幾名船員,可一場風暴過後,死的就剩我們兩個了。不然也不會任由船漂到這裡。現在我們是完全迷失了方向,還請各位大人發發善心,施以援手。”
彪形大漢並沒有正視薩鷗和洛伊,而是朝船上看去,“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船上裝的是什麼?”
在此之前薩鷗已經查看過莫希晉爲他們準備的貨物,也事先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於是毫不猶豫的回答,“我們是海祭司帝國的商販,最近帝國在風暴之海發現了一處有金屬礦脈的島嶼,雖然島上的礦並不值錢,用來煉製武器還是可以的。我們這艘船是專門爲島上的礦工運輸生活物資的。”
彪形大漢用眼角撇了一眼薩鷗,轉身示意身後的人去看看貨物,查證薩鷗的話是否屬實,隨即又略帶質疑的上下打量着薩鷗,“你是商販?看起來不像啊?”
薩鷗微微一怔,第一次覺得自己超凡脫俗的氣質竟然有一天會成爲自己的絆腳石,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笑道,“大人,我是艾莎米雅港一家雜貨店的老闆,祖上傳下來的生意,店鋪就在華特大街東口。”對於艾莎米雅港,薩鷗再熟悉不過,所以胡亂編造也是遊刃有餘。
沒過多久,幾個海盜相繼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高個子長髮海盜對彪形大漢說道,“頭兒,的確是一些生活物資,不過也值幾個錢。”
薩鷗點頭哈腰的接過話來,“衆位大人,我和家僕在海上迷路,如果衆位能施以援手,送我們返回大陸,這船貨物就當是孝敬各位大人的。”
大漢撇嘴冷哼了一聲,“孝敬?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薩鷗故意打量了一番道,“小人看各位個個器宇軒昂,尤其是大人您,我從沒見過這般英武的人,簡直就是鐵打的天神下凡,想必你們絕非普通人,一定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
帶頭大漢微微遲疑,隨即大笑道,“哈哈哈,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會說話的,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不隱瞞你,我們就是風暴之海的主人,就連海祭司帝國見了我們都聞風喪膽的捍海者!”
洛伊在薩鷗身後,裝作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長大了嘴巴感嘆道,“你們就是傳說中馳騁在整個風暴之海,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盜亦有道,無敵一樣存在的捍海者啊!”
這羣海盜的文化水平肯定是拿不上臺面的,更不會像洛伊這樣出口成章的稱讚別人,不過對奉承的話還是聽得懂,這世上沒有人不喜歡別人讚美自己,尤其越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於是一個個笑的合不攏嘴,真把自己當成了救世的英雄。
帶頭的大漢也美滋滋的,不過心裡卻是在納悶,難道冰山大陸的人真的這麼評價我們這羣海盜?要說行俠仗義的事,可是從來沒幹過,不過這鋤強、劫富倒是勉強可以對號入座,畢竟他們劫的都是出海的商販和帝國的船,這些絕對都是有錢人,至於扶弱、濟貧、盜亦有道又是從何而來?莫非海祭司帝國的窮人們都有仇富心理?只要富人有損失,他們就能得到精神上的滿足?
想來想去,大漢自信的點了點頭,心想:一定是這樣,精神食糧,有時候比物資更重要。
確信了這一點,帶頭大漢當仁不讓,“嗯,我們也是順手打抱不平,也不知道冰山大陸的百姓是不是會領我們的好,不過做好事嗎,無所謂別人怎麼評價,問心無愧就好。對了,他們真是這麼評價我們的?”
洛伊聽言,差點笑出聲來,爲了掩飾,咳嗽了兩聲又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口若懸河起來。
“當然。你們有所不知,那海祭司帝國獨霸風暴之海。。。”話剛說一半,覺得好像有些不妥,連忙更正道,“哦哦,我說的是艾莎米雅港附近的近海。遠海自然他們是不敢踏足的,因爲有你們這羣大英雄在嗎。他們霸佔近海,不僅不讓其他國家進入,甚至我們自己國家的老百姓也不許隨便進入,每次我們出海經商,都要上交高額的稅款,而且很多時候,都是白白讓帝國拉來做壯丁。就好像這一次,我們運送一次物資,就要在海上航行十多天,可他們每趟只給我們幾十個金幣的報酬,這些金幣都不夠我們路上吃喝用的。我們又不敢不答應,如果不答應,輕則以後別想在海上經商,重則就要掉腦袋,可把我們欺負慘了。不過幸好有你們這羣捍海者大英雄在,你們每次打劫的貨物,都是海祭司帝國剝削我們的,給我們這些老百姓出了一口惡氣啊,而且那些帝國軍人吃了啞巴虧,連屁也不敢放,你們可真是了不起。所以我們這些海祭司帝國居民,對你們都很崇拜啊。”
一連串的花言巧語,讓這羣海盜美的找不着北。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一個英雄夢,哪怕是再卑鄙的小人,幹盡壞事的惡人,同樣希望被人仰慕,被人崇拜。
雖然捍海者這個組織在艾莎米雅港也有內線,對大陸的情況多少有些瞭解,可這些內線的身份都極其隱秘,只有幾位島主能單線聯繫,其他人並不知曉。因此對大陸上的事情也不是很瞭解。
洛伊順着薩鷗的思路這樣一說,自然哄的這羣海盜得意忘形。
帶頭的大漢態度明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笑眯眯的看着薩鷗和洛伊,一拍兩人肩膀說道,“你們兩個有點意思,叫什麼名字?”
薩鷗看到有希望,趕緊賠笑回答道,“我叫雷歐,這是我弟弟雷伊。”
大漢讚許的點了點頭,“我呢,叫布魯,是捍海者‘打’字隊第三小隊的隊長,你們兩個小子今天是一定要死的,不過看你們話說的這麼中聽,我可以讓你們死的痛快點,這點你們放心,我們兄弟出手利索,保證你們不帶一點痛苦的早蹬極樂,你們也不用感謝我,俠者嗎,就該有一顆仁者之心。”
薩鷗和洛伊的心頓時涼到腳底,心想:奉承了半天,可以說把畢生知道的拍馬屁話說了個遍,竟然換來這麼個結果,還不用感謝他,我們是活的多憋屈,要感謝一個非要弄死我們的人?
還是薩鷗反應的快,稍稍遲疑後,對布魯豎起了大拇指,一副欽佩有加外帶萬分感激的說道,“您不愧是大英雄,到這時候了,還爲我們着想,只是可惜啊。。。。”薩鷗說着,不住的搖頭。
這句話成功引起了布魯的好奇。“可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