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谷在夜月籠罩下更顯清幽,一襲藍衫少年坐在谷中空地上望着夜月出神。
“小喆喆!”龍天賜喊了一聲,少年沒動。
“小喆喆生氣了。”龍天霖逗趣。龍天賜繞到少年面前扮鬼臉,哪知道少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嚇得龍天賜趕緊哄他,好半天,藍喆才抽泣着一手捶在龍天賜的胸口,“你答應過我,今天一早就來看我的,你這個騙子!”
“藍喆!回來。”宮闕後閃出一襲紅衣身影。
藍芊芊冷冷地看了龍天闕一眼,朝龍天霖和天嬌點點頭,“河岸村張燈結綵地歡迎你們,怎麼到這個落魄的地方來了?”
“芊芊姐……”天嬌有些尷尬。
龍天霖也憨笑着不知怎麼接話,人家明顯不歡迎他們呀。
藍喆拉着龍天賜的手不鬆開。
“姐姐,昨天天賜哥答應今天來看我,現在還不算晚,是我邀請他們來玩的。”
“我還有事,你們自便。”藍芊芊轉身,一襲紅衣一閃不見了。
龍天闕張着嘴卻是不知從何說起。上次來時,藍芊芊眼波不興的模樣讓他心痛,今天她冰冷的眼神,倒讓他有些許興奮。愛之深,才恨之切,若是她不在乎他,她又怎會嫉恨他呢!
他朝着藍芊芊追去,天嬌在身後喊他,“一定要和芊芊姐把話說清楚。”他回身嗯了一聲,又繼續去追他想要的人。
天嬌卻怔在原地,心裡陣陣地隱痛。龍天闕愛着藍芊芊,卻從不會使手段讓她就範,而慕容衝……天嬌涌起一絲恨意,爲她的不聰明,爲她的總是自不由己。
在鳳凰谷住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明月初升,龍家兄妹要離開鳳凰谷。龍天賜答應藍喆,這回辦完事就來找他一起去龍族玩。藍喆才止了淚水,跟着他姐姐一步三回頭地往宮闕去。
天嬌問龍天闕昨天和藍芊芊談得怎樣。龍天闕笑了笑,“她說有個條件,只要我辦到了,她族裡的人就會同意她嫁給我。可是我問她是什麼條件她又不肯定說,只說時機未到。不過有希望總是好的。”
“那太好了!不論芊芊姑娘想要什麼,只要咱們能辦到的,都一定幫忙四弟完成。”龍天霖替龍天闕高興。
“可能芊芊姐的條件沒那麼簡單,她怕四哥爲難,又不得不依從她族裡的規矩。”龍天賜嘆氣。
天嬌仰頭望着高遠清亮的圓月也嘆了一聲,“世事難由己定,何況是感情的事!芊芊姐的苦衷多半都是爲了她的族人。”
大家都默不做聲了,不知不覺到了河岸村。河岸村掩在南鳳山的暗影裡,此時顯得一片寂靜。
龍天霖望着遠處咦了一聲,大家順着他的目光瞧去。河岸邊已收割過的農田裡,不知什麼時候支起了三頂牛皮大帳。
天嬌怔了一下,認出這樣的牛皮大帳正是姜籬的。
他怎麼還沒走?昨晚他和慕容衝交過手嗎?她疑惑地望着那幾頂閃着燈光的帳子。
龍天闕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大家先找個避人眼目的地方躲起來。他們今晚的目標是花家小姐,絕不能錯漏了半點珠絲馬跡。
桂嫂都能看到花家小姐出沒,難怪這位花小姐出門都不避人的?
天嬌悄聲說出自己的疑惑,龍天闕示意大家往桂嫂家的房頭隱去。
秋蟲唱着最後的歡歌,終於在三更天時歇了。遠處田裡的大帳依然燈光通明,龍天霖嘀咕一句,“那些人是來打仗的嗎?”聽見桂嫂家的屋門有動靜,他趕緊收聲。
大家都屏息望着出村的青石板路。天嬌敏覺的耳力聽到了桂嫂趴在門邊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屋門又吱吜一聲響,傳來一個男人咒罵聲,“大半夜的尿潑尿去這麼久,趕緊回屋。”一陣鞋子的踢踏聲,屋門又吱吜聲響,一切又歸於安靜。
眨眼又是一更天過去了,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龍天賜俯在龍天霖的耳邊問起,昨天慕容衝那意思是不是要和小妹洞房啊。龍天霖拍打他的頭,回頭看天嬌的反應。天嬌扭頭望着遠處,只當沒聽見。
天嬌這一看不要緊,嚇得倒吸了一口氣涼氣。她趕緊拉龍天闕的衣袖。
曲折的河岸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位白衫的女子,步態飄忽不定,快速地朝南鳳山去。
“這是人是鬼啊?”龍天賜驚道。龍天霖拍了拍他的頭示意他小聲。
他們也使了神行術,很快隱在那白衣女子身後不遠處。
“那是花家小姐。”龍天霖在龍天闕耳邊悄聲道,天嬌和龍天賜也驚覺了那女子的身份。久病在牀的花家小姐,身着白綢小衫,披頭散髮的模樣,他們都見過。只是在這秋夜涼風裡,說不出地詭異。
花家小姐足不沾地,儘管衣裳單薄,卻不見渾身瑟瑟。行至山腳,她望着前兩天龍天霖開出的山路猶豫了一下,便徑直沿着那條小徑往裡走去。
“都這樣跟着怕她發現,不如我和小妹過去,你和五弟在此等候。”龍天霖提議,龍天闕點點頭。龍天賜不願意,卻被他四哥止住了。只好眼睜睜看着天嬌和龍天霖朝小徑走去。
月下山路依然可辨,前面的女子轉眼不見了。龍天霖急得抓住絆住腳的藤蔓。天嬌拉住他,指了指眼前的花海。
碎粉小花像波浪一般傾向突兀在一旁的大石方向。天嬌走進碎花細浪,龍天霖想阻止她卻是來不及了。只見那塊突兀的大石像一道巨門,嚯地扭開,潮水鋪開漫來,天嬌一下子被吞進漩渦裡不見了。
龍天霖驚得跳到身旁的樹上,大喊天嬌的名字,滔滔洪水淹沒了他的聲音。
洪水翻着白浪,泛着月光,粼粼閃閃一直旋個不停,不一會聚成一汪深潭,剛剛的花海,哪裡還有一點影子。龍天霖抱着樹看得呆若木雞。
龍天賜和龍天闕隱約聽到了龍天霖的叫喊奔了過來,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小妹呢?”
龍天霖指了指深潭,“她,她掉進去了。”
龍天賜二話不說,一頭扎進潭裡,龍天闕責怪地望了他三哥一眼,也跟着撲進潭水裡。龍天霖這才跳下樹來,後悔剛纔只顧着吃驚,竟然忘了去救天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