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彥堂和香菜沒有舉行儀式,不過已經簽字領證,兩人已經算是合法夫妻,有名尚無實的合法夫妻。某人想盡快坐實這段關係,但仍心存顧慮,緊着求醫想要治好狂躁症這種心理疾病,不然他不知道在自己不清醒的時候會對香菜做出什麼。
藤彥堂在香菜的眼皮子底下填些駱冰帶來的那張心理測試問卷。
香菜伸着腦袋看他填的答案,“原來你喜歡黃色啊,嘖嘖,你果然又黃又暴力。”
藤彥堂擡手刮搔了一下她的鼻尖,亮幽幽的眼中盡是寵溺和無奈,“不是你叫我隨便填的麼。”
緊挨着坐他旁邊的香菜斜眼看他,“那你知道我爲什麼叫你隨便填麼?”
目光落到問卷上,藤彥堂神色稍斂,“你懷疑駱冰和她那個心理醫生朋友有問題?”
“我不知道駱冰那個心理醫生朋友靠不靠譜,不過我算看出來了,她們倆擺明了是串謀好的整這一套來探你的底。不信你就等着看吧。”說完,香菜哼哼了兩聲,一副料事如神的樣子。忽然想起什麼,她驀地板着臉嚴肅起來,鄭重的告誡身旁的這個男人,“我可告訴你,咱倆還沒離婚,你可別給我找來小三小四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女人啊!”
藤彥堂深深地凝望着她,認真道:“我心如磐石。”
香菜笑着接道:“又冷又硬是吧?”
“怎麼什麼話到你嘴裡都不是那個味兒了呢。”他想表達的可不是那個意思。這丫頭可真會曲解人的。
他心如磐石。堅定不移。
“我沒說你又臭又硬,你丫就知足吧。”
“你剛纔不是抱着我啃了我一口嗎,你實話實說。我到底臭不臭?”
香菜擡起一手在緊皺的鼻子前扇了兩下,故意擺出一臉嫌惡的樣子,“臭死了!以後再不啃了!”
藤彥堂張嘴一哈,把心裡的那股怒氣對着她的臉噴了出來。
這一幕正好被門進來的榮鞅看見,榮鞅身邊還有特別會找事兒的馬老三。
馬峰見榮鞅愣在門口,忽然吊着嗓門說了一句:“嗬,好大的一口氣!”
上一秒還在不正經的跟香菜玩鬧。這一秒一看來人,藤彥堂趕忙正襟危坐。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大哥二哥——”藤彥堂對這兩位異姓兄弟還是很敬重的。
馬峰道明來意,“榮家的族奶奶請咱們吃飯。”他對香菜一副拽樣,“沒你的份兒!”
榮鞅斂去眼眸中的黯然,對藤彥堂頷首道:“晚上八點。榮記酒樓。”
藤彥堂擡手一看錶,這會兒都快七點半了。
榮鞅和馬峰就是一塊兒來接他的,這感情真好。
他心想,既然族奶奶沒有邀請香菜,他沒打招呼就這麼把人帶過去,顯得太冒失了,於是對香菜道:“那你先回去吧。”
香菜起身,想起到這來的目的還沒達成呢,“對了。我的髮卡。”
“找到了給你。”藤彥堂緊着把她往外轟,“趕緊拿着你哥的東西回去吧,晚上別再出門了。”
“你管我!”香菜丟給他一個桀驁不馴的神情。
香菜一走。榮記三佬就去了榮記酒樓。
三人一塊兒登上三樓,都是一怔,族奶奶竟把阿芸也帶來了。
難怪在樓下的時候,他們看到福伯的神色很怪。
榮記酒樓的三樓不對外開放,基本上可以算是榮記三佬的會議室,他們經常會在這裡商談重要的事。
阿芸的身份比較敏感。她向來不招榮記三佬的喜歡,但既然是族奶奶帶來的人。他們也不好攆她離開。
族奶奶雖然點頭承認阿芸是榮家得一份子,可榮鞅對這個所謂的同父異母的妹妹,一直都是無視的態度。
一見到阿芸,藤彥堂就感覺今天的這頓飯其實是一場安排好的鴻門宴。
自從踏進了榮家的大門以後,阿芸過上了豪門生活,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更爲精緻了,人也在滋潤的環境下養的更爲水靈了。
她生怕榮記三佬誤會她是死纏爛打要跟着族奶奶來的,不等藤彥堂坐下就說:“二爺,族奶奶要帶我來吃飯,就沒去成百悅門。我已經跟薄經理請過假了。”
藤彥堂不鹹不淡道:“既然已經給曦來說過了,就不用再跟我報備了。”他看向族奶奶,笑問,“族奶奶,您今兒怎麼有閒工夫請我們幾個吃飯?平常都見不着您人吶。”
族奶奶那保養的極好的臉上掛着三分嗔怒:“昨兒晚上我就叫阿鞅把你請家裡去,結果你跟別人跑了,就讓人給我送了一盒月餅,我有那麼好打發嗎?”
“那族奶奶您今天想吃什麼,我都讓福伯端上來!”
一旁的馬峰奚落藤彥堂,“你就別在那兒假大方了,今兒請吃的是族奶奶。”說完,還對族奶奶露出了一個極爲討好的笑。
榮鞅被熱絡的氣氛感染,脣角不自覺的上揚。他走到窗邊,將窗戶稍微打開了一道縫。
快入秋了,夜越來越涼。
族奶奶見榮鞅這麼深沉孤僻,心中不忍,一時間有些後悔將阿芸給帶來了。
她對立在窗邊的榮鞅流露着疼愛的目光,“阿鞅啊,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你看看今兒晚上的月亮有沒有昨晚上的圓?”
榮鞅擡頭望了一眼寶藍色的夜空,在他這個方位根本就看不到月亮。
族奶奶不禁心生怪異,她以爲榮鞅打開窗戶是爲賞月,見他擡頭才意識到他剛纔看得不是天空,那他在看什麼呢?
族奶奶起身過去。往窗外的樓下一看,周圍燈火通明只有對面的一家店鋪裡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從來沒見過那麼早打烊的店鋪。
“那家是什麼店,怎麼這麼早就關門了?”族奶奶問。因爲好奇,也是爲試探榮鞅。
她仔細觀察榮鞅的神色,清楚的看到他臉上露出少有的柔和的表情。
榮鞅看着錦繡布行的方向說:“朋友開的一家布行。”
聽那祖孫倆的對話,馬峰下意識的向藤彥堂看去,果然看到對方臉色有些不自然。
他再笨也察覺的到榮鞅和藤彥堂兩人都對香菜抱着不一樣的感情,而他們對香菜的這種不一樣的感情卻是一樣的。
族奶奶又說:“你朋友開的店?生意一定不好吧,不然不會這麼早關門。”
榮鞅輕笑着微微搖頭。“對面那家可能是整個滬市生意最好的布行了,我那位朋友比較有想法。我之前也問過她爲什麼會執行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她說人的精神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飽滿的,她不想像外頭那些資本家一樣過於壓榨員工的精力,說那樣對員工反而會適得其反……”
族奶奶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榮鞅一氣兒對她說這麼多話是什麼時候了。她見此刻的榮鞅神采飛揚,就像他小時候的活潑樣,突然感覺她熟悉的寶貝孫子又回來了!
她心裡一時百感交集,又是感動又是傷感,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能給榮鞅帶來這麼好影響的那位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那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族奶奶拉着榮鞅的手,神情中難掩激動。
榮鞅抿脣輕笑。
見他這副模樣,族奶奶心中已經知道答案了。 WWW✿ttκΛ n✿co
阿芸有些坐不住了,加入了祖孫倆的對話當中,不只是迫切的想要刷存在感。還是爲了其他目的,“族奶奶,榮爺的那位朋友我也認識。是個女的。之前我不是跟您說過我弟弟在一家布行做幫工麼,就是對面的那家錦繡布行。”
一聽是個女的,族奶奶眼前一亮,原本保養的極好的臉上又顯得容光煥發了不少,“是個女的啊,阿鞅啊。哪天請人家到家裡來坐坐?”
阿芸臉色微變。對她來說,香菜就像是她走到哪兒也逃不了的噩運。她好不容易在榮家有立足之地。但香菜一旦和榮家加深了關係,恐怕榮家再無她的一席之地!她絕對不能讓那個丫頭再威脅到自己!
阿芸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緊握,尖長的指甲摳着手心,原本被恐慌暈染的臉上強擠出一個看上去無比自然的笑容,“族奶奶,您可別對錦繡布行的小掌櫃有想法,那可是二爺的女朋友!”
族奶奶的神色變了變,她心裡剛纔確實有將榮鞅和他口中的那位朋友湊合到一塊兒的想法,聽阿芸這麼一說,才知道人家名花有主了,不過她心裡覺得奇怪——
她都跟榮鞅說了這麼半天布行的事,怎麼沒聽藤彥堂插嘴呢。如果照阿芸所說,錦繡布行的小掌櫃確實是藤彥堂的女朋友,他怎麼都該出來表示一下吧。
族奶奶的臉色千變萬化,不過很快恢復正常,“彥堂都有女朋友啦,怎麼不告訴我呀?”
藤彥堂冷冷的看了阿芸一眼,爾後對族奶奶笑道:“您不是早見過了麼。”見族奶奶一臉迷茫,他又說,“您把阿芸領去百悅門那一回,可是跟她打了個照面吶。”
族奶奶貴人多忘事,還是沒能想起來。
阿芸眼中閃過一道暗諷之色,提醒着族奶奶,“就大聲喊二爺的那個——”
阿芸這麼一說,族奶奶總算是想起來了。
那次以後,香菜並沒有給族奶奶留下多好的印象。族奶奶至今還記得當時她對大呼小叫的香菜,是怎樣厭惡的心情,哪怕是現在想起來,也不是多歡喜。
“是她啊。”族奶奶露出不喜之色。
既然不是她喜歡的那一型,她就知道香菜肯定也不怎麼討藤老太太的歡心,她開始對藤彥堂問長問短,“你奶奶知道嗎?”
“我奶奶已經見過了。”藤彥堂心想,如果他現在告訴在場的幾位他跟香菜已經算是合法夫妻了,肯定會給他們帶來震驚。
不過他跟香菜商量好了,這件事暫時對外保密。所以這事兒他連他們家的那位老太太都瞞着呢。
“叫你奶奶多教教她規矩。”
族奶奶言下之意就是香菜不懂規矩。
藤彥堂自是不喜歡有人對香菜這麼含沙射影,不管那人是誰。他呵呵着維護香菜,“她懂的規矩比我多,不然也不會把錦繡布行搞得這麼有聲色。”
“錦繡布行……我怎麼聽着那麼熟悉,總覺得哪家的夫人在我耳根子前唸叨過。”
“族奶奶,您對穿戴這麼講究的人,真該看看香菜設計的衣裳。”說起香菜的好,藤彥堂臉上的表情都是溫柔甜蜜的。
族奶奶不以爲意,見這時候福伯上來佈菜,便執着榮鞅的手拉着他一起入座。
她右手邊是阿芸,左手邊是榮鞅。等菜一上齊,她招呼大家動筷,自己還沒吃,就給榮家夾菜,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對榮鞅是真心關懷和疼愛。
被族奶奶忽視的阿芸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感覺什麼吃到嘴裡都是酸的,她沒將這份不自在表現出來,反而是給自己爭取表現的機會。
她給族奶奶夾了一塊兒鬆軟的糯米糕,說話的聲音比她臉上的笑容還要甜,“族奶奶,您別光顧着榮爺,您也吃。”
族奶奶給她遞了個滿意的眼神就將她打發了,想起今天把這幾個約出來的真正目的,她心裡忽鬆忽緊,“彥堂啊——”
被族奶奶點名,藤彥堂心頭凜然一下,心想該來的總會來的,並料定族奶奶接下來要說的事八成根阿芸有關。
“族奶奶。”藤彥堂迴應。
“我聽說前一陣百悅門走了一個歌女?”
“沒錯,那個歌女以前在百悅門也算是小有名氣,現在跳到羊城的星樂匯,成了人家的臺柱了。”說起楊灣灣的事,藤彥堂心裡並沒有那麼怨恨。
“我聽說她以前在百悅門僅次於江映雪,”提起江映雪的名字,族奶奶聲音裡都是不屑,“是第二主場,她這一走,那位置就空下來了,找到人代替了沒?”
“暫時還沒有。”藤彥堂如實說,已然清楚族奶奶幫阿芸盯上的便是楊灣灣以前在百悅門第二主場的位置,心裡一陣冷笑,“適合唱《寧夏》這首歌的人,在百悅門並不多。”
他刻意看了阿芸一眼,這句話是對族奶奶說,同時也是對阿芸所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