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走後,整個落日之島更顯得異常清冷,有時練功回來,唐蔓常常望着屋子發呆,若是從前,偏偏早就跑上來拉着自己問東問西的了。若是頭三十年偏偏還未出現時倒不覺着,自從有了她的陪伴,再到自己一個人,更顯得悽清孤單了。
唐蔓將偏偏在屋前種的蔬菜採了,精心做了幾道小菜,卻始終沒有胃口,百無聊賴的將筷子擱下,將頭埋在臂彎趴在桌上,一股心酸之感爬滿了整個心緒。
趴了好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擡起頭就跑到屋外大叫道:“白暮上神,白暮上神……”連叫了一會兒,白暮才現出身來,皺着眉問:“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唐蔓跑到他跟前,嬉笑道:“上神,你也累了一天了,餓不餓,不如我們一起吃飯吧。”說完拉了白暮的手,徑直跑到屋中,歡喜的坐下,將新拿的碗筷遞給白暮,滿懷期待的說:“上神,以後我們就是飯友了,就是一起吃飯的意思,你嚐嚐我的手藝,看可還行?”
白暮遲遲未動,看着唐蔓頓了頓說:“元神是不必吃飯的。”
唐蔓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愣,失望的說:“對啊,我忘了,你一直是在用元神跟我一起修煉,根本不用吃飯的。”
“沒事,我在這裡看你吃好了。”
“那怎麼行啊,我會吃不下的。對了,你元神在這裡,可是真身在哪裡啊?”
“真身亦在修煉。”
“啊,你竟然真身和元神能夠分開修煉,怪不得這麼厲害,我記得整個神界,好像只有花神可以將真身立在土中,與元神分開修煉,沒想到你也可以啊,怪不得不見你的真身呢,可是如果你的真身有危險怎麼辦?”
“放心,在安全的地方。”
“哦”,唐蔓點點頭,想了想說:“上神啊,你一般跟我修習完以後都去幹嘛了啊?”
“怎麼了?”
“沒事,你看,整個島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互相瞭解一下嘛。”
“回到真身修煉。”
“什麼,你的真身也在落日之島呢,對啊,我真笨,還有哪裡比這裡更安全的呢,你這麼厲害,卻還這麼勤奮,真是慚愧啊。”
“其實我只是沒有事情可幹,修煉倒是能讓人充實一些。”
唐蔓皺着眉頭說:“那你之前一個人在這裡很孤獨吧。”
“倒也不會。”
“哦”,唐蔓不再說話,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味同嚼蠟,實在是吃不下,兩人也未再搭話,氣氛一時靜默尷尬。
“白暮上神。”
“恩。”
“你要不要喝水啊。”
“我是元神不用喝水。”
“……哦,我又忘記了。”
“白暮上神。”
“你以後可以叫我白暮。”
“白……暮?好不習慣啊。”
“恩,不必客氣。”
“哦,呵呵。”
唐蔓需要在問心之境中呆的時間越來越短,一來是神力已進步許多,二來不願再耗損白暮的元氣,每日從問心之境出來,還要再修習幾個時辰。如今屋中無人等候,唐蔓修習完便又在島中多轉了轉,“到底什麼纔是白暮上神的真身呢?”
唐蔓望着一島的花樹草木,飛鳥走獸,很是不解,“藏的真夠隱秘的,害我這麼好奇,到底他的真身是什麼樣子的呢?”又在四周看了看,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算了,肯定下有結界封印什麼的,明天再找吧。”
又順手摘了一些野果,用河水洗了洗,獨自坐在屋前啃着,剛塞進一個果子便看見白暮走來,坐在旁邊,一本正經的也拿起一個野果吃起來。唐蔓險些噎住,咳了幾聲,“上……白暮,你,能吃東西了啊。”
白暮點點頭,“你不是要我們一起吃飯的嗎。”
“你現在是真身?”
“恩。”
“可是你怎麼不早點說,我今天只摘了一些野果,太寒酸了吧。”
“沒事,吃這些就可以了。”
“那好吧,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唐蔓抿着嘴笑道。
“恩。”
唐蔓一開心,咬野果的力度不禁大了些,“咔呲”一聲,果漬不小心飈到白暮的白色袖子上,唐蔓一愣,尷尬的看看染上果漬的白衣袖再看看他。白暮不動聲色,眼神瞥了眼衣袖,瞥了眼她,果漬隨即化開,消失不見,白袖依然一如既往的纖塵不染。唐蔓一口吞下剩下半個果子,乾笑幾聲,眼神飄向別處。
“誒,不好”,唐蔓眼神瞟到屋前的白樹,跑到跟前,豎起右手中指與食指觸到枝幹,“這樹怎麼突然沒生氣了?”
白暮說:“這本來不就是一棵枯死之樹嗎?”
“不,這棵樹本來是有一點點生氣的,現在一點也沒有了,一定是在這裡吸收不到靈氣,快死了。”
“這裡的生靈向來生存艱苦,無法吸收靈氣也屬正常。”
“可是爲什麼日落之島無法匯聚靈氣呢?”
“最後一縷日光從落日之海消散,海上的穹頂將日月星光隔絕,這裡的生靈註定要生死輪迴受苦,無法修煉。”白暮續說:“傳說有一天,會有一個特別的人出現,打破落日之海上的穹頂,將日月之光引來,賦予落日之島的生靈與其他衆生一切平等的權利,從此,這裡的生靈也會成仙成妖,不再生生世世受苦,不過,終究只是傳說而已。”
“雖然只是傳說,但也未必不可實現”,唐蔓說着邊翻手結印,將靈力輸送給白樹,反覆來回幾次,終於鬆了口氣說:“好了,終於又有了一點生氣,你看,說不定會有奇蹟出現的那一天呢。”
白暮將捏決的手藏到袖中,面色淡然,“一棵樹而已,爲何費那麼多心思。”
“你不知道,這棵樹陪了我很久呢,以前偏偏沒來時都是它陪着我,我跟它說過很多事,它是我的朋友”,唐蔓認真的說。
“這樣啊,其實……” 白暮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唐蔓無所謂的坐回去,繼續啃着野果。
“沒事。”
每日修習完,唐蔓總要收拾幾道小菜,拉着白暮一同吃飯,兩個人一起,難免食慾也好了一些,唐蔓也多種了一些瓜果蔬菜,日子每天在修習、吃飯之間重複,雖然單調,倒也充實。
白暮時常望着唐蔓忙碌的身影,就像是一隻鳥兒,雖然渺小,卻能把平淡的日子過得總有滋味,讓人覺得,此刻的擁有,就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