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
涅塵低沉着問道,嘶啞的聲音中帶着些許期待。
他一直在尋求答案,卻始終無果。他知道,這是由於雙方之間的差距太過懸殊的緣故,甚至他感覺連今日的他與那佈局者之間也隔着一道巨大的鴻溝。
在涅塵失望的目光中,李寡婦緩緩搖頭:“不知道……”
這個答案,她也一直在尋找,結果一如涅塵那般:無果!這讓她無比的沮喪,但更多的還是無奈。不僅無奈佈局者的強大,也無奈自己的渺小。
深吸一口氣,涅塵沉聲問道:“這個局究竟跟地獄有何關聯?”
地獄,一個充滿着無盡神秘的地方。或許仙宮被列爲世界第一大勢力,但他對於仙宮卻沒有絲毫的敬畏之心,不是因爲輪迴之後的這一代仙帝是他的女兒,而是因爲仙宮在他眼中的秘密少得可憐。
而地獄呢?
即使他在地獄生活了十年,整整探索了十三年,可是他對於地獄的瞭解也僅限於那些衆所周知的。既然是衆所周知,自然也就沒有絲毫營養,對於他的幫助極爲有限。而那些被掩蓋的,未知的秘密方纔是他一直所追尋的。
可惜,這些秘密就像是被貼上了一道隱形的古老封印,不論他如何的努力都尋覓不到分毫。
所以,他對於地獄的敬畏非但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反而愈發濃郁。
李寡婦紅潤的俏臉上浮現一抹凝重,低聲說道:“我懷疑地獄的歷代傳承者都未曾消亡……”
“什麼?”涅塵駭然失聲,他也有過這方面的猜測,但絕沒有李寡婦這麼徹底。
歷代傳承者?
自地獄創建之初到如今究竟跨過了多少歲月?
在這段未知的歲月裡又會造就多少強悍的傳承者?
無人得知!
如果歷代傳承者都在世,那這個世界的生死平衡豈不是被悍然打破?
誰有這個魄力?
誰又有這個能力?
李寡婦緩緩起身,來到堂屋門前仰望天空。幽幽道:“這個猜測並不是空穴來風……”
涅塵沉聲道:“證據!”
這一切都只是李寡婦的一面之詞,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如何讓他相信?
即使他心中已經相信了大半。
李寡婦霍然轉身:“劉棟就是最好的證據!”
“什麼?”涅塵將手中的酒杯生生抓碎。飛濺的酒水打溼衣衫卻沒有絲毫感覺。
大叔劉棟?
這一切竟然會巧妙的串聯起來。
而他又不由得想到如果劉棟是地獄傳承者,那實力就不該是表面上所展現的那般不堪。
也就是說。劉棟一直在隱藏實力!
李寡婦嘆道:“劉棟曾經是我的領路人,也是地獄最強悍的傳承者之一……他的地獄名號是玄冥……”
“玄冥葬世……”涅塵眸子裡充斥着深深的駭然。
在地獄的傳承聖典中,玄冥二字被打上了赤紅的鬼焰。
鬼焰,乃是地獄最高等階的標註符號。
而鬼焰又以紅色的由淺入深分數個等級,而赤紅位列第二等。但嚴格說來,赤紅也算是第一等,因爲最高等階的血紅在地獄歷史上除了那位至高無上的地獄始祖。還從未有人獲得過!
而玄冥對這個世界所造成的傷害,形容最貼切的便是“葬世”二字。這位強大的地獄傳承者在入魔之後心智大亂,拉開了一場持續了一年之久的屠戮序幕。
這一場屠戮波及整個世界,甚至連平民都被殃及!
那一場殺戮。幾乎將這個世界埋葬!
李寡婦幽幽一嘆:“他生於哪個年代,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雖然她也是地獄傳承者之一,但跟涅塵這個地獄傳承者相比較起來,待遇要差上好幾個層次。這就是“完美”所賦予涅塵的特權。
涅塵沉默,玄冥生於兩百多年前……
少許後。涅塵眸子裡掠過兩道寒芒,沉聲問道:“爲什麼他不告訴我?”
李寡婦嘆道:“因爲不能……”
涅塵凝視李寡婦,問道:“什麼意思?”
李寡婦嘴角噙着一抹濃濃的苦澀,喃喃道:“因爲他一旦說出就會立刻死亡……”
涅塵低聲驚呼:“怎麼可能?”
李寡婦嘴角的苦澀更甚:“爲什麼不可能?我們是地獄的傳承者不假,有數不盡的風光榮耀。但我們同時也是他人圈養的奴隸。亦或是牲畜,丟失了人應有的自由……我們的生死早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涅塵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沒有想到真想竟然會如此的殘酷,如此的匪夷所思。
涅塵凝視李寡婦,沉聲問道:“你難道不怕?”
同爲地獄傳承者,這一點自然也適用於李寡婦,可是李寡婦就這麼肆無忌憚的說了出來。
難道她就不怕死?
李寡婦脣角微微翹起,不知道是在得意的笑,還是在肆意的嘲諷:“我的確不怕,因爲這裡的天機早已被你們攪亂,那人縱然法力滔天也尋覓不到絲毫蹤跡……”
望着涅塵,李寡婦笑道:“我還是很珍惜我這條賤命的……”
涅塵心下了然,沉默少許,問道:“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呆就是二十幾年?”
李寡婦坐到桌旁,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喝盡後說道:“因爲你和你爺爺……”
涅塵瞬間握緊了拳頭:“目的……”
李寡婦笑了笑,吐出了兩個讓涅塵愕然的字眼:“保護!”
在這一瞬間,涅塵的心思急轉,想到了諸多可能,卻沒有一個合力的解釋:“爲什麼?”
今天,或許是他說“爲什麼”最多的一天。
李寡婦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從地獄傳達下來的命令,而我只有執行的權利……”
涅塵心中一嘆,這個解釋讓他明白他進入地獄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一個早就被安排好的必然。
涅塵凝視李寡婦,沉聲問道:“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李寡婦今日所說的這些大部分都並不是很重要,但卻給他打開了一扇窗。透過這扇窗,他看到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他有種感覺,在李寡婦所說的那盤棋局之中,他將是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而重要性的厚與薄,則要看他實力的高與低!
李寡婦寒聲道:“因爲我們要逃脫這個禁錮,成爲一個人,而非奴隸亦或是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