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鎧注意到葉阮不對勁,忙推了推葉阮的肩膀:“你沒事吧?”
葉阮忙擦了擦眼角的淚,解釋着說:“風太大了,被廟裡的香火薰到了眼睛。”
牧鎧便笑笑,又問:“既然都來了這裡.,阿阮可要給自己求根紅線?”
紅線?葉阮便又想起來之前在自己身上找到的兩根被血染成黑色的繩子,他便搖了搖頭:“不要,若兩個色真是相愛的,沒有這種東西也可以永遠在一起的。”
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相信這些東西,至於那兩根黑色的線,他倒是沒有扔,放在匣子裡好好收藏着,畢竟他的直覺也告訴他:這應該是一件很珍貴的東西纔對。
兩人正要離開桐仙廟,坐在神樹下,謊稱自己得道的一個白髮道人,他拉住葉阮的衣服,笑了笑說:“上次公子來只找到一根紅線,要不這次公子在出兩個錢,把另外一根拿走吧?不完整的紅線,可是會讓感情充滿坎坷的呢!”
葉阮翻了翻白眼:“大師,麻煩你騙錢也要有點專業素質,我今兒是第一次來,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道人高深莫測地笑笑:“這一切都是天註定了的,你非要說我是騙錢的……那能不能大發慈悲,真的給我點啊?”
葉阮無語,隨後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身無分文。
道人立刻不滿地說:“你個男人,怎麼時時刻刻都摸不出錢來?”
葉阮立刻回過去:“我就是今日出來得太急了,我們家大人給的報酬多着呢!哼!牧鎧大哥,我們走。”
這纔出了廟,葉阮便忍不住抱怨:“什麼鬼嘛!一點兒都不靈!虧牧鎧大哥你還那麼重視!”
牧鎧笑笑:“其實也就是心裡求個安慰罷了。”
看逛的差不多了,牧鎧便問:“阿阮,我們要回去了嗎?”葉阮忙搖搖頭,耿着脖子說:“我再也不會回去了!”
“這是爲什麼?”
“哼,我賭氣跑出來,他就真的沒有來找我!”葉阮撇撇嘴:“既然蘷王巴不得我離開,我又何必厚着臉皮跑回去,招他厭煩呢?”
牧鎧頓了頓,說:“可是我能來陪你,都是蘷王吩咐我的啊……”
“你別替他說話了。”葉阮大步往前走。
“阿阮你聽我說,”牧鎧拉住葉阮的袖子,問:“若是蘷王真的那麼輕易就放棄之前所愛之人,轉過來告訴你,他喜歡你,你能坦然地接受嗎?”
葉阮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他知道的,蘷王是個長情之人,若不是因爲他的長情,估計自己也不會喜歡他。
牧鎧終於帶着葉阮往蘷王府走。
“呀!”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來。
“二壯你看,他是不是當年那個男的?”
葉阮也好奇回頭,見到一對一身碎花夏裝的男女。
女子挺着大肚子,不顧身旁男人的拉扯便一臉傲嬌地走過來:“我告訴你啊,你看當年就算你把我的心願紙弄到了護城河裡,我和我家二壯還是那麼相信相愛,相敬如賓!”
“這位姑娘怕是認錯人了。”牧鎧擋在葉阮面前。
“翠花別鬧了!”二壯過來,小心地扶着自家娘子。
翠花指着葉阮的眼睛,說:“二壯你看,雖然三年過去了,他的容貌我記不太清,但是你看這雙眼睛,那雙透着狐狸機靈勁兒的眼睛,我忘不了的!”
牧鎧皺眉,暗自推出刀柄,二壯嚇得一愣,忙拉着自家媳婦兒跑了,翠花還指着葉阮問:“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女的呢?怎麼不在了……”
“阿阮,你沒事吧?”牧鎧左右看看,生怕剛纔二人是刺客。
葉阮搖搖頭,看着兩抹鮮亮的顏色消失在街角,自言自語:“很熟悉,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他們。”
牧鎧不以爲意,說:“這兩人穿着刺眼,應該是在哪裡見過吧?”
葉阮符合着點點頭,牧鎧擔心還有其他狀況發生,便帶着葉阮加快了步子。
到了府上,遠遠地看見一抹綠色坐在蘷王門檻。
“碧瑤!”葉阮遠遠地就喊。
那女子果然是碧瑤,她一臉擔憂地跑過來,扯着葉阮就往裡面走,不忘抱怨:“記不記得今天是換藥的日子?你的命還要不要了?”
葉阮賠笑着和碧瑤進了小黑屋。
牧鎧手裡還拿着一路上給葉阮買的零嘴,見葉阮和碧瑤離開。他想起方纔那對男女的話,難不成葉阮真的和他們認識?但是葉阮一開始本就是桐城的乞丐,之前見過也不是沒可能。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葉阮是否是納蘭,畢竟兩人除了外貌,其他地方都太過相似,甚至是左手斷指……
但,葉阮絕不是納蘭!當初納蘭的屍體被找到,蘷王幾乎悲痛欲絕,最後納蘭的棺材,蓋棺的釘子,還是他親自釘上的。
牧鎧嘆口氣,算了吧,逝者已逝,這些事情如今談起來又有什麼意思?
小黑屋。
這兒是蘷王專門給碧瑤留下的屋子,窗戶整日都用黑布遮住,密不透光。
此刻葉阮安靜地躺在牀榻上,看着碧瑤忙前忙後。
“碧瑤,你什麼時候來的?”葉阮問。
碧瑤似乎是在調配什麼藥,她頭也沒回地回答:“中午剛到,差點就過了時辰。”
“哦。”
碧瑤這才走到牀榻邊,手裡的藥杵子幾乎就要懟上葉阮的臉:“你還哦,哦什麼哦!你知不知道,我若來晚半日,你這張臉就廢了!”
葉阮笑笑,說:“廢了就廢了吧,那我也就不用帶着這張面具了。”
“你……”碧瑤愣了愣,她纔過去揪葉阮的耳朵:“你說不要就不要啊!你知不知道,這張臉可是我們藥王谷最貴的臉了!”
葉阮忙求饒,說:“好好好,我帶我帶我帶!”
碧瑤這才轉身端着藥膏過來,取了一些東西做到牀榻邊:“把臉伸過來。”
葉阮像只小羊羔,怪怪的地照做。開玩笑,碧瑤大姑奶奶是誰?藥祖的徒弟?人稱醫仙的美人?不不不,最讓葉阮欽佩的,是蘷王第一次請她過來幫葉阮治病時,這位姑奶奶一看到葉阮,就紅着眼給了蘷王一個大嘴巴子。
“我靠,你還算個男人嗎?這纔多久,你就把他弄成這樣了!”
葉阮本來想說自己無礙,而且若不是蘷王,自己早就慘死街頭了。如今自己能一身乾淨,雖然臉上有很多傷口,但至少現在自己能吃飽穿暖都是託了蘷王的福。
但是,蘷王竟然生生地受了這一巴掌,低垂着頭不說話。葉阮震驚地張大了嘴。
碧瑤過來,小心地碰了碰葉阮臉上的傷口,嘴上卻是惡狠狠地地說:“張什麼嘴?醜死了!”
葉阮忙閉了嘴,卻覺得臉上落下幾滴冰涼,誒誒誒,姑娘?小醫仙?大美女?碧瑤姑奶奶?有話好好說,你別哭行不行。
……
想到這裡,葉阮不由“嘿嘿”笑笑。
碧瑤將藥膏輕輕敷在葉阮臉上,嫌棄地說:“笑什麼笑?醜死了!”
葉阮便忙閉了嘴,不說話。等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碧瑤用手在葉阮臉上拍了拍,然後輕輕取下一張麪皮來。
葉阮看着碧瑤又在搗鼓藥,不由問:“碧瑤,我原本的臉,很醜嗎?”
碧瑤停了動作,將新的藥膏敷在葉阮的臉上,才說:“是啊,醜死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醜的臉了。”
葉阮很是受傷地捂住了心口。
等藥起作用需要半個多時辰,之後纔可以把面具重新帶上。等待的時間裡,碧瑤便陪着葉阮說話。
“你知道我爲什麼這次晚來嗎?”碧瑤歪坐着,嗑瓜子兒。
葉阮看着眼饞,但臉上的藥膏讓臉緊繃繃的,實在嗑不了瓜子,便很不甘心地問:“爲什麼啊?”
碧瑤笑笑,雙手撐着臉頰:“因爲我師姐嫁人了,我們藥王谷就我們師徒三人,所以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青芷師姐?”葉阮有點印象。
碧瑤點點頭,然後喝了口茶:“哎呀,我還是第一次覺得我師姐比我好看,你沒看到,那身紅色嫁衣,嘖嘖嘖,美死了。”
葉阮衝她悄悄翻白眼:“那你也去嫁人唄,到時候你也可以穿一身紅色嫁衣啦。”
碧瑤嘆口氣:“唉,不行,我若是嫁出去了你讓我師傅怎麼辦?他統共就我和師姐兩個弟子,我們走了,誰來照顧他啊。”
葉阮細細思考一會兒,然後詫異地問:“難道你對你的師傅……”
碧瑤立刻去捂住他的嘴,兇狠地說:“快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家師傅七十多了,你可不要壞了他老人家的名聲。”
葉阮的鼻子和嘴被捂住,一會兒後劇烈掙扎,碧瑤這才忙鬆開手,抱怨:“誰讓你的鼻子和嘴生的那麼小來着……”
葉阮:“……”
碧瑤換了藥後,連晚飯也沒吃就離開了蘷王府。
她告訴葉阮:“無論如何,你要保護自己。反正蘷王願意照顧你,你就賴着他混吃混喝就是了,懂不?”
葉阮笑嘻嘻地說是,然後目送着碧瑤離開。
之後他去蘷王的書房找人,蘷王在看書,葉阮坐在他的面前,然後問:“蘷王,我究竟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