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惟的母親看起來並不像穆惟描述過的那樣曾經年輕時候性情叛逆、不似個貴族小姐,反而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貴氣,氣質優雅如蘭,舉手投足都優美得好似一幅幅中世紀濃墨重彩的貴婦油畫。她面容慈祥,五十多歲的人已經不再年輕,但勝在氣質的沉澱,隨着歲月的流逝依舊美麗如昔。只見她今天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呢絨大衣,配着同色系的套裙和黑色皮鞋,以及白色珍珠項鍊和同款的珍珠耳釘,襯得她微卷的短髮,看起來既精神又高貴。
Anna Capel是穆惟母親的名字,並不能算是很顯赫的貴族,但出身的家族卻是英國排名前列的埃塞克斯伯爵(Essex of Earl)家族,只是安娜卡佩爾是埃塞克斯伯爵的遠親,再加上埃塞克斯伯爵世襲到現在第十二世早已沒落,她僅擁有一所漂亮的小莊園,算是她貴族身份的證明。
穆惟的英文名很普通,叫Edward Capel,安娜都是親暱地叫他“Ed”,一見面也是擁抱、貼面親吻,感情看起來不錯,只是都屬於非常矜持內斂的那種。
“想必這位就是Ed提過的木瑾之吧?”安娜的中文竟然說得很不錯,雖然有些字眼還是發音不準,但對於一個英國人來講已經算很難得了。
微微一笑,木瑾之半彎腰垂首致敬,然後用雙手捧起安娜的右手,俯首輕輕用脣非常標準地對安娜行了一個吻手禮,姿態優雅而紳士,瞬間逗笑了安娜。
安娜笑起來才少了幾分優雅,多了幾分瀟灑的感覺,看起來確實是個活得很自在的女性,她並未結過婚,但她除了穆惟這一個兒子外,還有一名兒子Henry Capel,比穆惟小三歲,金髮藍眼,是地地道道的英國帥哥,輪廓分明、眼神深邃,雙眼皮特別雙特別好看,關鍵長得白、皮膚好,和穆惟不是一個類型的,時下最受歡迎的那種男妖孽,壞笑起來氣質有些邪氣,平時又很陽光帥氣,走出去絕對是秒殺一片的美青年,不過他性情似乎有些風流,竟一見到木瑾之便學着木瑾之對安娜的樣子,行了個吻手禮,調戲上了,“黑髮黑眼的東方美人,你真美,就像個天使。”
亨利並不會說中文,而他的英文是味道十分正宗的倫敦貴族腔,音色醇厚,優雅逼人,就連他的動作也絕對稱得上貴氣十足,只可惜他的動作對於一個男人來講,實在太過輕薄侮辱,畢竟吻手禮的對象從來都是女性。
穆惟的臉色率先沉了下來,他一巴掌拍在亨利的後腦勺上,然後用力扒開亨利的狼爪,將木瑾之的手緊緊握在手裡,這才冷冷地對亨利威脅道,“再敢對他動手動腳,你就試試看。”
明明應該是該打感嘆號語氣的話,穆惟卻是平鋪直敘平淡地說出來的,這份含而不露的隱隱怒氣讓亨利尷尬地摸摸鼻頭,可憐巴巴地抱住了安娜夫人,撒嬌道,“媽咪,你看哥哥又欺負我了!”
“誰讓你敢當着Ed的面與瑾之美人調情。”安娜應該是很寵溺亨利這個孩子,明明亨利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她還是摸摸亨利的頭,比對穆惟更加溫和,母性關懷十足。
聽到安娜說的“Beauty Jinzhi”,木瑾之瞬間黑線了一下,不得不出聲爲自己辯解道,“夫人,您叫我瑾之就好,美人什麼的,可能您不知道,在中國一般都是用來形容女人的。”
“我知道的。”安娜微微一笑,稍稍推開亨利,伸手牽起木瑾之的手,很是平易近人的樣子,“不過美人是不分男女的,瑾之。特別是像你這樣富有東方古典氣質的美人。”
如果說這話的不是穆惟的母親,木瑾之一定要給敢說出這種話的人一點顏色瞧瞧,但說這話的是安娜,他也只能淡笑不語,只是他餘光卻極度危險地掃了一下穆惟,惹得穆惟只得裝看不到地轉頭看屋頂,心裡卻嘆息木瑾之那眼神的意思是“母債子償”麼?他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安娜的語氣不緊不慢的,一邊牽着木瑾之往屋裡面走,一邊給木瑾之介紹小莊園裡面的情況,還笑着問,“瑾之喜歡騎馬嗎?前段時間Ed剛給我買了一匹純血馬,栗色毛,特別漂亮。若你喜歡,改天等天氣好點兒,可以讓Ed陪你到馬場騎馬。”
“好啊!”木瑾之笑笑,一路和安娜有說有笑。
安娜這一生走過很多地方,也看過很多書,說話幽默風趣,而木瑾之雖然在旅遊方面的見聞上還暫時不如安娜,但他同樣博覽羣書,又對中古典文化了解至深,和同樣既喜歡旅遊也喜歡中國古典文化的安娜相談甚歡,真是相見恨晚,安娜甚至笑說若是她年輕個三十多歲,定會倒追木瑾之,當然,現在木瑾之成爲了她沒有血緣的兒子,也很好。
看安娜和木瑾之這般談得來,穆惟也不由微勾起脣,笑得溫暖極了,因爲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只是若旁邊沒有這個讓人想掐死的弟弟就更好了。只見亨利極爲猥瑣地湊到穆惟身邊,眼睛巴巴地盯着木瑾之的翹屁股,小小聲問,“哥,東方美人的滋味是怎樣的?美人的小屁股……好想捏捏!”
陰陰一笑,穆惟伸手下死力掐了一下亨利的屁股肉,瞬間把亨利疼得跳了起來,吼道,“哥,你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手癢,很想找你練練手。”穆惟說着,優雅地挽起了袖子,半眯着眼睛道,“最近在中國學了幾招中國功夫,想不想試試?”
“呵呵……”亨利尷尬地笑笑,摸了下自己可能已經被掐紫了的屁股肉,終於舉手投降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麼?我保證!我再也不盯着哥哥那位的屁股看了。”
“吃完飯就給我滾回市區去,再讓我看到你,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穆惟冷哼一聲,完全不信這個天生的花花公子般的弟弟,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發現穆惟是很認真的,亨利稍稍詫異了一下,這纔是真的收回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認真地問,“哥,你認真的啊?”
“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嗎?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穆惟不屑地像拿起髒物一樣地拎起亨利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腕,並隨手扔開,再拍拍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淡淡道,“我帶回家的永遠只會是一個人。”
見穆惟說完就走了,亨利站在原地摸摸下巴,想着難道因爲有中國血統就會和中國人一樣傳統保守?好吧,可是我很多女朋友也是華裔或是中國留學生呀,沒見有多保守呢……奇了怪了,哥哥這種生物果然是奇妙的!還是少招惹爲妙!
想到這裡,亨利不由想起小時候被穆惟整的經歷,渾身下意識一抖,轉身離開了安娜的小莊園,準備開着他的小跑車回市區去,免得一會兒真的被穆惟嘴裡說的“中國功夫”修理得太慘。
英國聖誕節期間,所有的旅遊景點和公共交通設施都關閉着,街頭上除了聖誕節前夜和當天因爲有聖誕活動而人頭攢動外,其他時間人也不算很多,因爲大部分英國家庭都舉家旅遊去了,要麼去了蘇格蘭高地,要麼去了其他國家,很少會逛大街的。所以,木瑾之和穆惟走在倫敦街頭,便難得的能獲得一份異樣的安寧。
今天的天氣不好也不壞,只有陰綿的小雨,溫度在零度到十度之間,但依舊挺冷的,是一種纏綿不去、從內往外的陰冷,穆惟擔心木瑾之會手冷,便伸手握住木瑾之的手,並與之十指相扣,然後將兩人的手一起放到外套的大口袋裡暖着。
沒有拒絕穆惟的動作,等走到大本鐘附近的時候,木瑾之突然站定不動了,他擡頭看着高高的大本鐘,笑着道,“你說如果時間能夠停止的話,你希望停留在哪一刻呢?”
“我希望……”穆惟說到一半卻沒再說下去,因爲他被木瑾之帶笑的側臉吸引住了,他靜靜地凝視着木瑾之,直到木瑾之轉過頭來,他才捏住木瑾之的下巴親了上去。
手中的黑色雨傘掉落在了地上,穆惟用雙手擁緊木瑾之,並與他深深地、纏綿地、繾綣地吻着,舌尖與舌尖相互挑逗舞蹈,激烈到口津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兩人相互交纏的熱熱吐息在冰冷的雨裡顯得愈加溫暖,甚至帶着一些迷離味道的曖昧,穆惟與木瑾之在大本鐘敲響十二點的那一刻,依舊在忘情地深吻着,直到冷雨打溼了外套,冷意從外侵/入到內裡,纔將意亂情迷的兩人從情/潮裡拖了出來。
“我希望停留在這一刻。”穆惟雙手捧着木瑾之的臉,手已經冰冷冰冷的了,木瑾之的臉也是冰涼涼的,但他看着木瑾之的目光卻火熱得彷彿能灼灼燃燒起來,似乎他想用目光告訴木瑾之,不管時間在哪一刻停止,他只想和木瑾之呆在一處,執子之手,同生共死。
勾起脣微微一笑,木瑾之雙手抱住穆惟的脖子,再稍稍踮起腳尖便再度輕輕吻上了穆惟的脣,直到他低低的那一聲“我也是”徹底消融在兩人輕輕相觸的柔軟脣間。
穆惟與木瑾之兩人的世界將雨幕徹底隔絕在了外面,彷彿在這一瞬間天地間便只剩下了他們倆,其他所有的世俗紛擾都離他們遠去了,天大地大,惟願有你。
作者有話要說:我怎麼有了一種正文完結的即視感?!好吧。。開個玩笑,不可能這麼快,還好多東西木寫捏,神馬結婚照啊,神馬蘇小小的辯論賽啊,神馬各種play我都還沒寫呢...(~ o ~)~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