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節期間,木瑾之的高中同學都吆喝着要聚會,王龍作爲以前的班長便順應民意組織大家一起吃飯唱歌,還表示都可以帶家屬,不過穆惟自然不可能跟着木瑾之去參加這種小孩子的聚會,所以木瑾之肯定是一個人去,反倒是王龍帶上了一名“家屬”——蘇小小。
在吃飯包房見到蘇小小,木瑾之有些驚訝,隨之便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蘇小小和王龍,直看得蘇小小臉蛋紅紅的、眼睛水水的,都害羞了。
王龍一進包房就被幾個男生架住了,說作爲班長竟然遲到,該罰!至於蘇小小,大家看是個男孩子便沒怎麼關注,只問了一句王龍是誰,王龍說是弟弟,衆人就沒再多關注蘇小小,專門圍攻王龍去了。
招呼蘇小小坐過來,木瑾之問,“你怎麼也來廣州了?來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蘇小小看了一眼王龍,笑得很甜蜜的樣子,然後他伸手牽住木瑾之的手,紅着臉說,“王龍看我過年沒地方去就把我帶回家了,和他們家一起過年。”
“哦……這樣啊……”木瑾之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卻沒多說什麼,只是笑得更溫和了幾分,倒讓蘇小小窘得說不出話來。
“瑾之哥哥,王龍媽媽……”蘇小小突然拉住木瑾之的手臂,小小聲在木瑾之耳邊繼續道,“王龍媽媽好奇怪,一看到我就說什麼‘呀,兒子帶兒媳婦回家了啊!’這種話,後來我住他們家,她還不給我安排客房,讓我和王龍住一間房。”
撲哧!
木瑾之忍不住笑了,關於這事他倒是知道一點,因爲王龍以前跟他聊過家裡的情況,大概就是王龍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向家裡出櫃,一開始也捱了很多打,王龍父母以爲王龍只是青春期叛逆,後來才知道是真的,而王龍父母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一個大學教授一個婦科主任醫師,倒也不像別的家長那樣不理智,兩人找了一堆同性戀的書惡補,還在網上查了很多同性戀案例,發現很多人就是由於家裡人的不支持最後自殺、濫/交、吸毒什麼的,也知道了同性戀這種事很多都是天生的,不是什麼奇怪的心理病,再加上王龍確實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依舊是他們的好兒子,只不過是喜歡同性而已,之後便慢慢接受了,畢竟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逼自己的孩子去強行“矯正”,讓孩子走上那麼悲劇的道路呢?
本來,事情到這裡就已經是喜劇了,但王龍家裡的情況卻是喜劇過了頭,王龍媽媽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性戀的書和電影看得太多,後來她想更多地瞭解同性戀的知識,就找小說看,結果就知道了耽美這種東西,再後來就徹底淪爲了一名腐女媽媽,整天就想着王龍什麼時候給她帶男兒媳婦回家,所以木瑾之可以想象,這次蘇小小跟着王龍回到家,該是一種什麼樣的盛況。
哈哈,真想親眼瞧瞧腐女媽媽是什麼樣子的。木瑾之伸手摸了摸蘇小小的頭,覺得這副乖小孩兒樣,絕對是王龍媽媽喜歡的類型。
“那王龍怎麼說?”木瑾之剛問出這個問題,蘇小小就癟了癟嘴角,有些喪氣,“他說我只是同學,讓他媽媽不要多想。”
“然後呢?他媽媽怎麼說?”木瑾之其實覺得王龍應該是對蘇小小有好感的,但是這種好感吧,還不算多、也還不明顯,現在的王龍對蘇小小更多的應該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覺得他就該保護着蘇小小,殊不知這世上若是不在乎一個人,又怎麼會輕易將一個人看作是自己的責任?不過個人的感情冷暖都只有自知,所以木瑾之只是這麼想想,卻不會去問王龍這些事情,因爲時候到了,感情自然水到渠成。
“王龍媽媽不信啊,還笑着說她都明白,明白什麼呀?我都不明白……”蘇小小看王龍終於掙脫衆人的壓制向他走來,臉上立刻掛上了大大的笑容,笑得眼睛裡都泛起明亮的神采,讓人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有多喜歡王龍。
木瑾之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由得在心底感嘆一句,“難怪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果然如此。”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算對方站在人潮裡,也只能看到他。
過了正月初六,該走的親戚都走得差不多後,木瑾之一家人一起去了趟新馬泰,在這三個地方玩了差不多兩個星期,等回來的時候,孩子們的寒假都差不多結束了,敖嫣敖然跟着木采薇回了家,木瑾之和穆惟則總算有了一點二人世界的時間,到香港走了一圈,之後便直接從香港飛回北京,準備開學。
下學期開學不到一月,校內辯論賽便開始宣傳報名了,本來這種事蘇小小是絕對不會參加的,他以前總是習慣窩在安全的小角落裡面,安靜地看着別人熱鬧,不動如山。但自從他過年時候跟着王龍到廣州後,就開始思考怎麼才能讓王龍喜歡上他,得到的答案就是他必須要變得和木瑾之一樣自信、獨立,而不是一直躲在王龍背後連話也不敢說,所以他逼着自己踏出了勇敢面對所有人目光的第一步,報名參加了這次辯論賽。
得知蘇小小參加了辯論賽,木瑾之感到驚訝之餘也爲蘇小小高興,因爲人只有自己想通了、真正走出來了,才能徹底堅強勇敢起來。
蘇小小每一場辯論賽木瑾之都有拉着穆惟去看,一方面因爲穆惟是蘇小小的資助人,另一方面他也確實想親眼看着這個孩子是怎樣一步步從過去的陰霾裡走出來的。
一開始蘇小小非常怯場,即使他在場下做了大量的功夫,一上場依舊磕磕巴巴,甚至害怕得說話都發出顫音,但他依舊在堅持、在努力克服,就在評選院內參賽辯手的那場辯論賽時,他們隊的題目是“命運是由個人掌握的”,而對方辯論隊的題目是“命運是由社會掌握的”,輪到他總結陳詞的時候,他整整十秒鐘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但當他看到坐在臺下的王龍,看到王龍悄然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他一瞬間眼眶一熱,幾乎熱淚盈眶,再當他擡起頭時,他臉上終於沒有了怯懦與退縮,似乎一瞬之間他就長大了、他就明白了,他將手中的稿子放到桌子上,開始說起練習了無數遍的總結陳詞。
一字一句,雖不是口若懸河,但蘇小小眉宇間那種卑怯已經不在,換上的是一副全新的面貌,他雖然依舊不夠自信,但他已經能夠擡起頭來,面目嚴肅地表達出屬於他的立場,他雖然依舊不夠獨立,但他已經能夠挺/直脊樑骨,告訴全世界他也可以的。
當蘇小小的總結陳詞結束,全場竟然莫名其妙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不是爲別的,只爲認得蘇小小的人給予他最大的、最真誠的鼓勵。
最終的結果,不出衆人所料,蘇小小還是落選了,但他參加此次辯論賽的意義卻已經達到了,所以他覺得沒什麼可遺憾的。同時,他暗暗下了決定,決定他一定要參加今年的國際大學羣英辯論會,也一定會站到世界級的舞臺上,取下最佳辯手的桂冠,然後將這個桂冠送給改變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人——王龍。
這週末,蘇小小請穆惟送他到監獄裡看望蘇航,這是他第一次來看蘇航,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他看着被關在監獄裡的蘇航,看着曾經翩翩風雅、英俊迷人的蘇航變成現在頹喪的猥瑣大叔樣,心裡一酸,拿起電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和蘇航對視許久,才輕輕喊了一聲,“爸爸。”
蘇航聽到這一聲“爸爸”突然內心大慟,但他不會因此而放棄對蘇小小的執念,蘇小小是他的,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小小,你乖乖的,知道嗎?等爸爸來接你。要不然,要不然,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只見蘇航猛地瘋了一般站起來,並撞上了將他和蘇小小隔開的玻璃,一遍又一遍死命地撞,面容扭曲、睚眥欲裂,直到他被獄警押解着離開,他依舊瘋狂似的喊叫着、喊叫着,心魔已難平,恐怕也是快真的瘋了。
嘆息一聲,蘇小小掛回電話,起身準備離開,心裡卻想着:從此以後,你我再無干系。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你掌控不了我一輩子,好自爲之吧!
這半學期過得特別快,很快就到了暑假期間,不過暑假卻也不得清閒,因爲要、軍、訓!
軍訓的兩週過後也就大二開學了,也很快就到了李琨去美國參加交換項目的時間。李琨走的那天官銘沒有去送,兩人心照不宣地分開了,不是分手,卻也沒提去了美國後兩人的關係該怎麼繼續,他們就這樣一個安安靜靜地走了,一個安安靜靜地開始收起電腦,做起了學霸。青春在離他們遠去,那些恣意隨性的日子,也在漸漸離他們遠去,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是殘酷的現實,是社會的壓力。
唯一不變的,恐怕只有永遠活得瀟灑自在的木瑾之,真是讓人既羨慕又嫉妒,恨不得將他人道毀滅,怎麼能活的這麼自由自在呢?確實讓人向而往之。
作者有話要說:估計還有一兩章正文就完了,但番外估計會很多。我準備把所有的play寫成一個集合番外,想看就買不想看的直接跳過,到時候和正文完結章一起發出來(可能會很長很長...大概會有蘇妲己女裝、監/禁、水果蛋糕派之類的,還有想看的可以給我留言,咳咳...這篇文讓我的節操掉光了),其他的番外包括:蘇小小、官銘李琨,還有木瑾之和穆惟婚後的,可能還有兩個代孕的孩子...太多了,等我縷清楚。。還有想看的就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