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和大家說過,我們祖上可是大食的,陛下也知道,我們那裡別的東西沒有,就是黑油多,隨便挖到地下就能採到上好的黑油。”蒲存德故作打量了一眼周圍沒有別人,壓低了嗓子,得意地說,“所以陛下讓我一等戰爭結束,就派人去採伐這種黑油,我還說有什麼用呢,原來是打仗的利器。”
“哦,你不知它是什麼用途,那你們運來這麼多來幹什麼,還有,你不是說你世居廣州已經幾代了,這會又和我說什麼大食?”張春寶饒有興趣的問。
“雖然我們祖上是大食的,可是我們家世代都是跑海路爲生的,這些年雖然因爲海上不太平,走得少了,可偶爾也會走上一兩回的。我們看到廣州這邊沒有這種東西,我們家鄉的這種黑油卻是很多,看着船上空着也是空着,便動了順帶一些過來,原指望能賣出去給百姓們照明之用。我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百姓更喜歡用蠟燭,蠟燭雖然不夠黑油亮,可是卻沒有什麼煙,這些黑油賣不出去,因此便一直存了下來。”然後又露出探詢的口氣道,“陛下,我聽說蠟燭也是帝國那邊出產的?”
“嗯,”我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等這次我們打敗了清軍就派你的人出海。要是施將軍這回帶了蠟燭回來,我們優先提供給你們,只要你們賣得出去。”
“賣得出去,賣得出去的,”蒲存德明顯的鬆了口氣,忙不迭地答道。“我老家的人們敬奉真主,都是用的燈油,把真主的象經常薰得黑黑的,要是有蠟燭,他們一定會喜歡的。一定能賣得上好價錢的。”
張春寶原本已經憔悴不堪了,這會看到這上千斤的黑油,卻似乎煥發了無窮的生機,忙不迭的張羅着安排士兵們將黑油搬出地窖,親自盯着他們裝上了車。
看他那架勢,我知道這個晚上我沒有覺睡了。雖然做燃燒彈是個簡單的活,可懂得做的師傅在澳洲那邊沒有帶過來,而張春寶從來就是隻管用不管造,要是我不去盯着,其它人還真的弄不出來。
自然,這個晚上我被張春寶盯着,直忙到雞叫三遍,看到其它幾個同樣憔悴不堪的工匠終於學會了製作,才餘味未盡的去休息。張春寶自然不怕,他家的卞敏在那邊幫他看家呢,而我卻不得不再次面對家裡兩個女人的冷眼。唉,有時候真想想,我這算個啥皇帝,算起來,簡直就是個替他們打工的命。
當夜我和張春寶盯着他們造了幾十枚,等我們回去睡覺後,他們又加緊造了上百枚,有了這上百枚的燃燒彈,我們的底氣似乎也足了些。
似乎清軍也被這熊熊大火嚇怕了。再說了清軍中多是漢兵,按照漢人的傳統,死了也就死了,但最少也希望要個落土爲安,可這樣被火燒死,和死無葬身之地也差不多了,因此次日的清軍的進攻明顯的緩了下來。
但接下來,清軍似乎又換了個方法,他們不再專注於北城門的進攻了,而是從四面八方攻過來。
按古兵法說的,倍則圍之,我們
才兩萬人不到了,而清軍則是十萬多人,還能得到源源不斷的補充,他們居然沒有對我們進行圍城,打了六七天仗了,城裡的百姓還能從別的城門出去砍柴買菜,甚至還有的人舉家逃走也沒有清軍顧得上他們。我還以爲他們是忘記了。如今看來,清軍估計也是小看我們了,以爲只要一鼓作氣就能把廣州城拿下來,現在碰了個硬釘子,終於想起要對我們進行圍城了。
如此一來,燃燒彈便不能象以前一般使用了,不說別的,老天爺不可能總是站在我們這邊,能把夾雜着各種有毒氣體,甚至還還摻了辣椒粉的煙霧全部都吹到對方那邊去。碰上風往城裡吹的一邊,我們還真的不能使用燃燒彈。
但是,清軍的作戰方式在進行變化,我們的將士們也在進步,要不怎麼說戰爭是考驗作戰能力最有效的方式,當然前提是,我們得活下來。
經過近十天的作戰,我們的部隊中涌現出了一大批的神槍手——他們手中可是擁有後世的步槍,而且子彈也是來自於後世。
以前對於這批武器和彈藥我們可是嚴格控制的,因爲就以我們目前的水平,幾十年內是肯定無法複製出來的,用了一顆也就少了一顆,不到這麼危急的時候,我們也確實不會拿出來用。
以前這羣將士們也只是過過摸摸這種槍把的癮,平均每個人都沒有射擊過一次,如今可就讓他們過足了癮,在經歷了十數輪的射擊之後,他們當中的三成以上都成爲了神槍手。雖然不說百發百中,六七成總是有的。他們不專門守在哪一塊城牆,根據需要靈活機動,專門盯着清軍的將領射擊,而且每次射擊必有收穫。雖然殺的清軍人數不多,但對於清軍的殺傷力卻是致命的。不說別的,清軍將領被嚇怕了,也不象以前那般大着膽子上前督陣了,對清軍的士氣無疑是極大的打擊。
接着,清軍又想出了一個法子,火線提拔了一批勇敢的漢兵爲低級將領,讓他們爲清軍賣命。因爲我們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孫可望又出現在了陣營中,奮勇當先的領着清軍們向我們進攻。
“這小子,早知道是這樣,就應該崩了他,不讓他回去了。”看着孫可望張牙舞爪的樣子,張春寶恨得直咬牙。
“估計清軍將領也是這麼想的,”我冷笑一聲,“以前沒有聽說過韜塞這個人,沒想到這傢伙也是個有心計的主,他要是殺了孫可望,估計也知道不好和他們的朝廷以及投降的漢兵交差。又不放心使用,如今要是死在我們手中,不是正好替他解決了這個麻煩了?”
想了想,我建議張春寶:“把他身邊的人都給我殺光,就留下他一個人回去,看清軍還能如何信任他,我就不信他們會如此大度的繼續留着個孫可望。他們不是要邀買人心麼,就讓那些對清軍仍有幻想的人看看,投降清廷會是什麼下場。”
戰鬥陷入了持久的僵持之中,雖然對方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但傷亡卻不再大量的上升。
不過好在我們前一段時間的‘收買’人心之舉,
總算是沒有白費,目前看來,廣州市民的情緒還算穩定,不但沒有在城裡製造混亂,反而一直在默默的幫着守城。
說起來也真的得感謝清軍,他們對廣州的那次大屠傻,已經把廣州百姓嚇怕了,他們就算現在同樣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但他們知道,一旦城破,等待他們的將一定是比上次更加慘烈的屠戮的命運。
但是我對清軍提不起任何感激的心情,我倒是不能理解,太祖是怎麼會有那麼輕鬆的心情感謝倭寇了——看着暴徒將自己的姐妹們強X之後,再激起兄弟們之間攜手抗敵的勇氣,作爲受害者,還能淡然的說聲感謝敵人,這該得多大的胸襟氣魄?我是一個小民,我現在對那羣劊子手只有滿滿的恨意,沒有任何感激之情,想必廣州的大部分市民們也是如此之想。
我的神槍手們對此倒是沒有在意,不遇上這種機會,他們哪能訓練成爲神槍手。李武不止一次氣呼呼的說:“這羣小子,就沒有一個省心的,以爲子彈不要錢麼了,都不知道省着給我們用。要不是看着他們殺敵的效率還不錯的份上,看我不狠狠的揍他們。”
現在的神槍手可是歸李武所管的,我知道,他這小子又是想在張春寶面前邀功了。張春寶就算心裡有氣,也知道我們現在還真的得靠他們,只好裝作無視的扭轉頭來。
“施琅這小子,都去了四個月了,怎麼還沒有回來,這小子別不是跑了吧。”張春寶此時就象個傷感的怨婦,望着遙遠的南方說。
等待的日子總是難熬的。拿下廣州是出乎我們的意料,而我們在這邊也沒有任何援手,和鄭成功也是從來沒有聯繫過,也沒有指望他會幫助我們,而且聽說,國姓爺現在過得也不是很好,清軍一直對他們步步進逼。估計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的。
我們還聽說,順治九年十月,順治皇帝就指示浙閩總督劉清泰招撫鄭成功。他故意開脫鄭成功的“罪過”,把鄭所以抗清的原因歸結爲“必地方官不體朕意,行事乖張”和多爾袞對降清後的鄭芝龍“看守防範”而使“成功等疑懼”所致。福臨保證如鄭成功聽撫“歸順”,“許以赦罪授官,聽駐紮原地方,不必赴京”。
十年五月,福臨又特頒敕諭對鄭氏家族大加封爵,再次讚揚鄭芝龍降清大功,指責多爾袞與地方官吏之咎,造成鄭成功“前有功而不能自明,後有心而不能上達”的局面,並懇切地對鄭成功說:“朕親政以來,知百姓瘡痍未起,不欲窮兵,爾等保衆自全亦非悖逆,”對鄭成功的抗清活動表示諒解。於是將“首倡歸順賞未酬功”而軟禁了七年之久的鄭芝龍特封爲同安侯,封鄭成功爲海澄公,鄭氏家族中其他要人也有封爵,“各食祿俸如例”。
雖然鄭成功沒有答應,但想必這時候的鄭成功也是想法複雜,就算知道我們在廣州的遭遇,也未必會願意來救助。所以,我們現在要指望破僵,還真的只能指望鄭琅帶來援兵了。
“報,”有衛兵沖沖的跑過來“報大將軍,抓到了個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