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裡,時間就像一臺冰冷的機器,無聲的碾壓着每一個人的青春。
“你爲什麼不回答,你說啊,說你愛的人是我,說你只在我乎我一個。”
林妍屏住呼吸凝視着李小斯的眼睛,眼淚從他擅抖的眼眶裡無聲無息的滑下來的時候他低下頭,那個瞬間林妍的心臟也跟着凹出一個小洞緩慢的流着血。
“小斯,別說了。”她低下頭強忍着喉嚨裡哽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擡起手攬住她有些僵硬的肩膀,她靠在他的胸口上閉着眼睛聽着他沙啞的聲音說“對不起,我知道因爲媽的事讓你受委屈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我大概是氣急了,可是你也應該想一想我的立場,在警局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尷尬嘛,我到現在都理解不了爲什麼會發生那樣的狀況,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的媽媽,更沒有想到你會跑來醫院替你媽媽還錢,我真得有點生氣。”
她突然從他的胸口裡擡起頭,抹掉臉上的眼淚說“因爲這就是我和你世界的差別。我一直天真的認爲,只要我努力唸書,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我就可以配得上你,可是昨天晚上當我知道我媽和你媽之間發生的事,我就知道了,像你們那樣的家庭,根本就是我無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垮越的,我記得在我懂事的時候,我和別的小孩不同,因爲我沒有爸爸,除了媽媽之外沒有別的親人,而媽媽又做着這個社會底層的工作,我們總是搬家,因爲搬家,弄丟了我那隻喜歡的娃娃,你知道每次要交班費的時候,我的手心總會不停的冒汗,因爲我總是最後一個交,不是因爲我忘記和媽媽要,而是真得沒有多餘的錢,所以總是拖着,拖到不能再拖了,我記得念中學的時候,有一天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媽蹲在街邊看一個小販賣的十元錢一個的錢包,她把那個錢包拿在手裡反覆翻看了很久,最後也沒有買,我沒有看清媽當時臉上的表情,卻很清楚得聽到那個小販滿嘴厭惡的說媽,不買還看那麼久,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嘛?我覺得好累,小斯。”
她用力的咬着嘴脣,用漫長時光中堆積起來的悲傷望着他的眼睛“所以我真得很自卑,自卑到沒有辦法隨便接受你的好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傷心的,這是我生活着的世界,你瞭解嘛,你能瞭解嘛?”
黑暗中,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人字,像一把把閃着寒光的匕首把他的胸口撕開了。
煙花在不遠處的天空裡燃成一片絢爛的火海,寒風中,江哲秀突然朝林妍跑過去,從身後重重的將她抱住,那突然其來的擁抱讓她瞬間心跳加速。
風在頭頂肆無忌憚的颳着,像是要把一切阻擋掀翻一樣。
“你要不要衝進我的婚禮現場,把我從朱熙若的身邊搶走,林妍啊,把我搶走好不好。他一邊用力的勒緊着手臂,一邊壓抑着要哭出來的聲音不讓她聽到。
林妍試圖用力的掙脫開,可他的手臂卻更用力的勒緊了。
“不要丟下我走開,我不知道我還可以撐多久,我好想你,我真得好想你,如果我不是爸的兒子,我就不用爲了挽救爸的公司和我不喜歡的人結婚了,我真的很沒用,林妍啊,我快要透不過氣了。”他閉起眼睛,淚水無聲的滑落下來。
兩顆圓滾滾的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滾出來,瞬間就被冷氣吹得沒有一點溫度“江哲秀,你這個聽不懂話的傢伙,想請你好好吃飯的,你不知道我現在肚子有多餓嘛。”她還是用力的掙脫開了讓她沉迷的無盡黑暗和痛苦的臂彎中,背對着他迅速抹掉眼睛裡的淚水生氣的說,然後跑開了。
江哲秀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聽着身後漸漸消失的腳步聲,慢慢的彎起的嘴角說“你還是丟下我了。”聲音裡充滿了心痛。
蕭默今天下午沒課,本來打算在公寓裡好好補一覺得,卻被母親打來的電話聲吵醒了,他衝了一杯咖啡慢慢悠悠的朝陽臺走過去,聽着母親在電話裡的嘮叨聲忍不住的皺了幾下眉毛,掛電話的時候,看見朝公寓大門走過來的江哲秀,他靜靜的站在路燈下,高大挺拔的身影像櫥窗裡那些精緻的模特。
蕭默剛想朝他揮手,目光落在他手上那個裝着食物的打包袋,然後看到一個同樣身材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停下來,他們應該認識,而且那個人好像是從公寓裡走出來的,蕭默疑惑的揚了揚眉毛,一邊好奇的看着他們一邊喝着手裡的咖啡。
路燈下,李小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哲秀,胸口某一個暗處微微的發緊,像是有一張看不見的網,緩慢的收緊了邊緣的繩子。
“快結婚的人,不是應該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嘛,爲什麼你這麼有閒心來這裡呢。”李小斯擡起頭,他英俊挺拔的側臉被路燈照得發亮。
“因爲長得好看又有錢啊。”江哲秀聳了聳肩膀,微微揚起嘴角露出潔白好看的牙齒。
李小斯黑色的瞳孔上像是籠罩着一團冰冷的霧,濃得化不開一樣“你是頭上傷口還沒長好是嘛?”目光掃過他手上拎着的袋子“我不管你來做什麼,你最好現在就滾回車裡去,不要再出現在這裡了。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李小斯慢慢握緊拳頭,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上籠罩着融化不開的寒冷。
“你現在的眼神告訴我,你想殺了我是吧,可我又不想和你打架,弄傷了你帥氣的臉就不好了。”江哲秀挑釁的揚起臉看了看李小斯停在路邊的馬寶車,然後把臉靠向他的臉說“你玩過碰碰車吧,如果你贏了,我就退出,否則別再擋着我。”說完,他邁開大步朝之前停在這裡的寶馬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