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國外。
接近中午,室外陽光燦爛。
一個衣着整齊嚴謹的老男人帶領着幾個專屬僕人走進一個偌大的衣帽室,然後,開口:“今天少爺是要在家裡前庭處接待幾年未見的好友。”
僕人們紛紛點頭。
然後,僕人們很有默契地分散開來,進入所屬的分類房間,拿起色板,負責挑選符合場合的衣服的,搭配適合的鞋子的,修飾用的小飾物,還有首飾類。
眼前一切,種類繁多,精細、奢華,極致非常。
她/他們的動作非常地迅速,下的判斷也非常準。
攀爬梯子,沿着櫃子拿到鞋子的僕人出到老男人面前去時,大家都已經手捧着自己挑選好的各種在那裡等着她了。
老男人認認真真地察看了眼前這些選出來的各種。
末了,對捧出手錶的人說:“要拿少爺最近新寵的那一塊休閒表。”
那人點點頭。
他馬上就折回去,小心擺放好手上的那一個盒子,把老男人說的那一塊表連盒子捧出來。
再掃了一眼,老男人很滿意,於是轉身,隨即有人爲他開門,其餘人按順序在後面跟着,走了去。
一路,僕人們紛紛爲他打開雙開的房門。
他進到一間寢室,右邊的門是連接着私人的書房的,而左邊,正是他要到達的地方。
踩着柔軟的地毯,在雙門被僕人輕聲開啓之後走了進去,跟隨來的僕人們很規矩地站在了房門外面等候,他看裡面一片昏暗,便抄起牀尾凳上的遙控器,朝窗口按下。
香檳金的窗簾布幕在接收到指令之後緩緩開啓。
陽光鋪撒進來,整個睡房頓時被照得亮堂。
富有歷史的古董雕花木牀上,如深海一般顏色的柔軟牀褥裡,一個男人,正是好眠。
很快,他就被刺眼的陽光照醒過來了。
刀刻一樣的五官,高挺的鼻樑。
輪廓分明的嘴脣因爲不滿輕抿着,□出來的手臂,肌肉線條強健有力,往緊蹙着的眉頭上一擋,他翻轉身去,要繼續再睡,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因爲他一翻身便抱空了。
末了,他眨了眨眼,很累,卻坐了起來。
“威廉少爺。”
老男人向他打招呼。
這是他的管家。
他並沒有應他,而是看看自己身邊,摸了一把,已經沒有殘留的體溫了,他問:“Gift呢?”
“目前的位置是在圖書室。”
聽來,他安心下來。
睡眠不足讓他有點煩躁。
眉頭,糾結到了一塊。
老管家看他還沒有完全醒,便提醒他:“你邀請的客人馬上就要到了。”
“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得不馬上起來。
他看了一下一旁擺着的人體雕塑大鐘。
有些無奈,他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
今天,威廉請來的是大學時候的好友。
那個人這幾年像只沒有腳的小鳥,一直在各國遊歷,前段時間說會過來這邊,所以威廉發了信函,一定要和他敘敘舊。
身體是赤條的,他沒有一絲遮掩,徑直穿過睡房一邊的拱門,走過走道,進入浴室。
待一切完畢出來,他身上多了一條小內,大毛巾不停地擦着溼發,他往位置上一坐,進來待命的僕人們紛紛上來接手了。
有專門的人爲他打理出合適的休閒髮型。
穿上精心挑選來的衣服,鞋子,戴上手錶,在鏡前打量,鏡中的男人有着一種精煉的男士魅力。
“不要忘了叮囑gift吃飯。”
老管家點頭。
威廉走了出去。
老管家目送,末了,對身邊的僕人:“收拾一下。”
客人早就已經到了。
他正坐在前庭一處小雅的居室裡品着茶。
聽說威廉還沒能過來,覺得有些無聊,他看花園裡清新幽靜,景緻優美,便放下茶杯,往那邊踱了過去。
芬芳,馥郁,眼前此景,猶如名畫。
白茸茸的貓咪正蹲在太陽底下懶洋洋地舔舐着自己的毛臂。
碩大的名犬擺着柔軟的尾巴,走近貓咪身旁,直接挨着貓咪撒嬌躺下。
一對老冤家的和樂惹他一笑。
放眼,滿園的美妙。
漫步穿過奼紫嫣紅,踩過草坪,走上石梯,他站到三岔小道上,正在想要往哪邊走,突然,看到一抹身影,從不遠處走過,不由得一愣。
感覺,是那麼地熟悉,而且強烈。
他的眉頭緊緊地蹙起來。
他一步一步,跟着走向那邊,那個身影是如此地清晰,帶領着,進到了一個特色的小花園。
這裡,是遍園盛放的薔薇。
花瓣鮮紅似血,奢麗妖冶,彷彿一碰就會化爲液體滴落下來。
他追隨的那一抹白色身影,現在,正背對着他蹲着地上,戴着粗布手套,一手是泥,那裁枝鉗剪摘薔薇。
會是他麼?
他走近去。
盯着這辛苦忙碌的背影許久。
手心發汗,喉嚨裡,是難掩的激動。
他猜疑,艱難開口:“……好仁?”
那個人完全沒有反應。
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認錯人了。
也許是日有所思,產生了錯覺。
他眨巴眨巴眼睛,很尷尬,快步走了出去。
正在裁枝的人這時才感覺到背後有人,轉過頭去看看,只見,薔薇園門口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疾步離開。
是誰?
他想罷,拿廢報紙包裹上帶刺的花枝,把新鮮採下的薔薇小心收攏到一旁。
回到小雅居,他猛灌了一口茶,卻無法抹去這一刻內心的不平靜。
“文浩!”
身側不遠,突然聽到威廉的聲音。
他微怔轉頭,見到威廉,不由得笑。
“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
威廉被取笑,顯得無奈,對文浩:“昨晚忙得很晚,所以一睡就睡到了現在。”
說來,他往文浩肩膀上一搭:“走,我補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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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老同學敘舊,氣氛甚是愉快。
兩人在城堡高處品味威廉珍藏的酒釀,談天說地,威廉突然問起文浩:“你以前說的那個小叔叔,找到了嗎?”
文浩搖搖頭,對威廉:“四年了,我前段時間接到家裡的電話,說已經申請宣告他的死亡了。”
威廉聽來,有些遺憾,在他肩膀上一拍:“節哀順變。”
文浩淡淡一笑,擡眸眺望遠方,心情非常複雜。
四年前,老爺子突發心肌梗塞,死了。
同一個晚上,宋宛婷在輪船上失足摔倒,一屍兩命。
好仁,失蹤至今。
沒有人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而蔣家所有人的人生,完全進入了另一個階段。
律師無法解釋爲什麼律師樓會突然起火,消防系統居然沒有起作用,遺囑被毀。
有人拿出鉅額的債務合同,企圖吞下氏國際,沒想到峰迴路轉的是,突然出現一大堆拿着搜查公文的人,要求查賬,把整個氏國際給端了。
文易不知哪裡來的一大筆錢,帶着家裡的長輩幾個去找琳娜,後來辦好移居手續,在那邊重新開展了新生活。
文朗曾一蹶不振,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翻身,跟阿恩結了婚。
“可能,就只有我認爲他還沒有死……”
他淡淡低聲,末了,自嘲一笑,對威廉:“我剛纔差點把你城堡裡的某個工人錯認是他了。”
“哦?”威廉好奇了。
“是誰?長得有那麼像嗎?”
文浩點了點頭,末了,又不是很肯定地搖了搖頭。
只是看到一個背脊,怎麼判斷像還是不像。
他一笑,換了話題,問威廉:“我聽說你小子這幾年感情生活很滋潤哦。”
威廉聽來,溫柔一笑。
“嗯,找到了。”
威廉的擇偶要求向來超高。
文浩不禁好奇,打聽:“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威廉想罷,評語是:“A gift。”
文浩的眉一聳,樂:“A gift?”
威廉樂呵:“Yeah,a gift。”
兩人皆笑開了。
感慨威廉難得如此心動,文浩對他舉杯:“那……敬the gift?”
威廉一樂,同舉杯。
兩個酒杯大力撞到一起,冰塊,在杯中晃盪。
象徵着男人之間友誼的褐色酒液,被一飲而盡。
傍晚,威廉送走文浩,回到裡屋。
妖冶的薔薇被安插在精美的花瓶裡,把室內妝點得華麗浪漫。
他之前對文浩戲說的gift此刻正專注地坐在優雅的鋼琴前,柔柔彈動着,宛如天籟的旋律。
威廉的嘴角溫柔漫開。
心裡暖暖,他坐到了那人的身邊,和那人一起,配合地彈着。
優美的音符隨指尖起舞溢出,整個房間,在夕陽的俯照下,溫暖得很。
兩人之間無需言語,一同演繹着,動人的樂章。
幸福,自手指間滿溢。
一曲終結,威廉摸上他的下巴,轉過他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記,柔聲:“我愛你。”
他,正是文浩剛纔錯過了的那一枚靈魂。
聽到威廉的表白,好仁與他四目交投,溫潤地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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