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文易一擡頭,看到好仁背後跟着的阿捷,臉上一下變化。
但是這種變化不像是覺得意外,反倒像是意料之內。
“你怎麼會在這裡?”
“湊巧在街上碰見的。”好仁代答了。
他看了看文易還在吊着的輸液包,藥水已經沒有多少了,他發現文易的杯子裡沒水了,想去倒,阿捷主動接過,對好仁笑笑,走了出去。
文易一直盯着阿捷的背影。
那眼神,就像老虎正眈着什麼似的。
好仁看着,忍不住問他:“你還在想是別人害的你啊?”
“你都沒發現問題出在哪?”文易的聲音有點低,人有點虛弱,淡淡:“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好仁眉頭一皺。
他奇怪:“怎麼不可……”
“能”字還沒出口,好仁突然一醒。
的確!
客車一天只有兩趟,第二趟是下午纔出發的,按時間來算,應該是出車沒多久,阿捷上午並沒有跟着他們一起上車,怎麼下午就已經在醫院和他們在一起了呢?!
好仁些微驚詫,看向了阿捷離去的方向。
只見阿捷在那等着水滿,察覺到視線,轉過臉來,正好與他視線對上。
阿捷對他又是一笑。
好仁一下收回視線了,心裡有點惶惶,臉上有點不自然。
文易察覺了,盯了他好一會兒,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呃?”好仁猛地轉頭,末了,笑笑:“……沒有。”
文易壓根就不信。
他還想接着問,阿捷拿着水杯走過來了。
“你不要喝這麼多水了。”好仁主動接過了阿捷手上的杯子,沒往文易面前送,而是放到了一邊:“喝粥吧,喝粥才能填飽肚子。”
好仁說着打開了打包回來的東西,瞄向了阿捷。
但看阿捷盯着自己,還有些莫名,好仁扯扯嘴角,趕緊地對他:“你也快吃。”
阿捷笑笑,並沒有動作。
好仁彎腰低頭把東西送到文易面前,文易眉頭微微一皺,末了,擡起眸子來了。
他又聞到了,那種淡淡的味道。
但是和之前聞到的有些不同,之前聞起來只是有點點香,現在聞起來,更像是一種體香
。
聞久了,文易竟有點鬼迷心竅。
他忽然升起了要追逐這種香味的念頭。
心中漸起的燥熱讓他的眉頭越簇越緊。
而這一切,都看在了阿捷的眼裡,阿捷轉眼看好仁,好仁好像完全不自覺,與文易對視着,還奇怪爲什麼文易不伸手接他遞給他的東西。
“好仁。”阿捷突然起手拉開好仁。
文易心一急,手一伸,人沒抓到,手背上一下刺痛,人突然一醒。
好仁微微驚訝。
針歪了,文易的手背涌出了鮮血。
好仁趕緊把東西塞阿捷手裡,去叫護士。
文易與阿捷的視線對上,阿捷好像看出什麼似的,一時間,文易顯得有些尷尬。
護士跑來,好仁就跟在後面,他對文易一臉緊張,似是對剛纔的事懵然不知。
阿捷目光隨着好仁頸線落入到領口v字的地方,再擡眼看他,眼神漸漸地,變得有些複雜。
兩個小時過後,阿捷的車停在了好仁他們下榻的那間酒店門前。
文易連句謝都沒說就下了車,好仁趕緊跟隨下去,沒想,阿捷也直接下車了,還指示別人給自己泊車,然後他隨着好仁他們一起進了酒店。
他會跟來,是好仁預料之中的。
沒辦法,誰叫好仁害怕他的肉償呢,好仁只當認命,但是文易覺得奇怪,問他:“你來這吃飯?”
“不是啊。”阿捷看了一眼好仁。
文易因此也看了好仁一眼,開始意識到什麼了。
好仁選擇做鴕鳥,對兩人的對話聽而不聞。
他率先進了電梯,報了樓層,文易和阿捷都進來了,文易看阿捷沒有報層數,擡頭看了看跳躍着的顯示層數,說:“你別告訴我,你住的跟我是同一層哦。”
現在電梯是直達的。
任何中間樓層都不會停。
他們那一層就只有兩個房間,隔壁那一間聽說已經被一個老頭住下了。
“是啊。”
阿捷回答得很輕鬆。
這惹得文易瞥他一眼之後,又看向了好仁。
小小的封閉空間,好仁的心理壓力大極了。
人很是躊躇,他瞄了文易一眼,也不知道打賭的事應不應該跟他說,好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夠負面,好仁實在不想再給自己惹什麼麻煩了。
電梯“叮”地一聲到了
。
阿捷看文易還盯着好仁,他不由得莞爾一笑。
他轉過身,對好仁:“你放心,我是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丟下一句,人就出了電梯。
好仁怔了半晌,一轉臉,看到文易一臉的輕蔑,好仁心裡“咯噔”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管文易現在想的是什麼,好仁很肯定,他誤會了。
文易不想理他,準備步出電梯,被好仁緊張一把抓,扯了回來:“我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文易很不耐煩地擡胳膊抽回了手臂,走了出去。
好仁無措,看電梯接待員正好奇地看着他,他無奈了一把,只得跟上腳步。
阿捷進門並沒有受到主人們的款待。
文易一回來就進房砸上了房門。
好仁很無措,也不知道是該顧客人好,還是該去解釋好,想來解釋肯定無用,他有點惱,看阿捷自個起身往酒櫃找喝的去了,好仁不管了,丟下他,回了房。
阿捷目送好仁,房門剛合上,他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接,只聽:“捷少,聽說你那駕車到埠了哦!”
“我知道啊。”
“那你又知不知道蔣家的六爺在過年前失足滾下樓梯,現在連自己家裡人都不認得的事啊?”
“我剛剛纔知道。”
“他失憶了,聽說還挺嚴重的,現在連他自個是誰都不知道,捷少,我看你那駕車子是無望的囉。”
阿捷嗤笑:“那又未必。”
他收回視線,把杯子、醒酒器和酒瓶拿起,走到沙發處坐下:“我現在正跟他在一起。”
“失憶了好啊,挺好玩的。”
紅色的液體緩緩倒入水晶醒酒器中,阿捷對電話那頭:“我說什麼他都信。”
“我說,如果我輸了,我就要肉償給他三個月,他居然信,信自己當初真是提出過這樣的要求……”阿捷想來就好笑,說:“現在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他不情願又無可奈何,我……”
阿捷突然聽到聲音,轉頭看去,笑容微微一斂。
文易正看着他。
很明顯,剛纔他所說的他全都聽到了,文易雙手環上了胸膛,一臉沒好氣地盯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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