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歡最終的目標,是逼朝廷讓步,不是和明朝徹底翻臉,所以對欽差還是要客客氣氣的,以便後面談判。
“走,大家隨本帥出帳,迎迎欽差!”高義歡呵呵笑道。
趙大憲撇撇嘴,“還得我們去見他,南京來的就這麼橫麼?”
隨着實力的增長,魏武軍中已經出現了不少激進派,恨不得高義歡一步登天。
這些人以高家莊,還有他的河南鄉黨爲主,都準備過把皇親國戚的癮。
當然有激進就有保守,這批人以順案官員,還有一部分豫南、愕北士紳爲主,並不希望高義歡與明朝太快決裂,講究的是穩紮穩打,信的是高築牆,緩稱王的策略。
另外還有騎牆派,還有忠明派,各種想法都有。
高義歡讓周大利通知巡哨,可以放行,他則在一衆將領的簇擁下,來到大營外面,站着等候欽差過來。
不多時,一名相貌俊朗的青袍文官,便在幾位身穿飛魚服,腰掛繡春刀的錦衣衛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哈哈~”高義歡不喜歡這種長的很俊的白面書生,不過臉上還是擠出笑容,熱情的拱手,“這位想必就是南京來的欽差吧!某就是高精忠,歡迎啊!”
“韓國公,有禮了!”王彥微微拱手,“本官兵部主事王彥,受皇命而來,專辦湖廣之事,還希望國公能夠配合啊!”
王彥官職不高,不過有欽差的身份,代表着皇帝,見到這個在南京已經成爲風雲人物的韓國公,到也不卑不亢。
“呵呵~好說,好說!”高義歡打了個官腔,一側身,大笑道,“欽差裡面請!”
當下高義歡便領着欽差入營,王彥一進入大營,就四下張望,便見營帳整齊,營中士卒衣甲鮮明,來回巡邏,很有章法。
王彥還想多看,不過高義歡並不如他的意,沒給他看清虛實的機會。
這時高義歡讓將士們先散去,便直接帶着王彥進入大帳。
一進入大帳,高義歡神情就忽然一變,先發制人,“王主事,左良玉那廝陷害忠良,在本帥抗擊韃子的時候,居然背後捅本帥刀子,這是有多麼的喪心病狂!這次要不是本帥擊敗了韃子,就會腹背受敵,說不定會兵敗身死,本帥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高義歡先把調調定了,掌握談話的基調,同時申明自己的主張。
王彥一落座,高義歡就一臉悲憤的說了一通,然後滿臉期待的盯着他,微笑道:“王主事這次來,是不是陛下要爲本帥出一口惡氣,準備辦了左良玉啊?”
王彥心中一凜,他從高義歡的微笑中,分明看到了意思自得之色!
不好,被這廝外表迷惑了,這廝並非一個武夫,其實是個人精,高義歡這一開口,到讓王彥不好怎麼說了。
王彥心中立刻有些後悔,被這廝搶先開口,讓他一上來就被動了。
一陣沉默,高義歡見欽差不說話,臉色逐漸變沉,似乎要發飆,王彥只能輕聲咳嗽一聲,打破沉默,“咳咳~韓國公,這件事情陛下知道後,也是大爲震怒,並處裡了朝中操縱此事的幕後黑手,罷免了兩位大學士,上百名官員都丟了官位,這都是在爲韓國公出氣啊!”
高精忠不是要出氣麼,王彥變提起罷免錢謙益等人的事情,示意陛下已經給你出氣,連大學士都辦了兩位,你還有什麼話說。
高義歡見他的招數被對方接下來,不禁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輕官員,感到有些意外。
“陛下真是聖明啊!”一時間高義歡只能配合着讚歎一句,但遂即又忽然站起身來,一臉正氣道:“我大明淪落到今日,就是朝中奸逆當道,地方上軍閥橫行。現在陛下解決了朝中奸逆,做爲臣子,我理當爲陛下分憂,這就發兵滅了左良玉這個大軍閥,爲朝廷除一毒瘤。”
王彥剛鬆一口氣,聽他這話,險些吐血。
高手啊!今天是遇見對手了。
這個高義歡也就二十多歲,大家都是同齡人,應該是臉皮比較薄,知羞恥的時候,可是這個高義歡臉皮卻足以跑馬,堪比城牆,可以說很優秀了。
他自己就是大明朝實力最強勁的軍閥,好意思說爲朝廷剷除軍閥?
王彥心中冷哼,等你滅了左良玉,佔據武昌,大明朝一半版圖都快成你高精忠的了。
“韓國公,這事你不要衝動!”王彥見此有些急了,也不同高義歡打馬虎眼了,直接說道:“南寧侯這次是不對,但是國公已經擊敗他四萬軍隊,他也得到了教訓。現在朝廷正準備同東虜作戰,正是用人之際,陛下不希望看見大明的軍隊自相殘殺。陛下的意思是,希望韓國公與南寧候不要再打,都以大局爲重。畢竟眼下大家一致對外抗擊東虜,纔是最重要的事情。現在這件事情已經鬧得夠大,如果傳到北面,讓東虜覺得有可趁之機,趁着韓國公與南寧候交戰的機會南下,那國公就是罪人了!陛下希望國公收兵,不要再打了。”
高義歡對眼前的年輕欽差,也有些刮目相看,心道這小子到是個人才。
他能拿抗擊東虜說事,至少是看到了東虜這個威脅。
高義歡也不想繼續扯皮,“陛下的擔心,本帥能夠理解。要說抗擊韃子,本帥最有發言權,也是最堅決的。本帥之所以要滅掉左良玉這個軍閥,其實就是爲了跟好的抗擊韃子。要是有左良玉留在武昌,本帥根本無法安心抗打。陛下真欲調停此事,我看不如把左良玉調離武昌,把整個湖廣交給本帥,這樣一來,左良玉對本帥沒了威脅,湖廣又能給本帥提供抗擊韃子的錢糧,豈不美哉?”
美你娘個劈啊!欽差大臣王彥,恨不得吐高義歡一臉濃痰。
這時高義歡的狐狸尾巴,已經露了出來,而王彥沒想到他的胃口居然這麼大,想吃下整個湖廣。
這樣的條件,朝廷顯然無法接受,湖廣是大明的糧倉,怎麼能交給高精忠,再者南京失去武昌,就沒了緩衝,下次高精忠就能直接打到南京。
王彥臉沉下來,“韓國公要多少錢糧,可以向朝廷要,直接自己從湖廣徵,有點不合規矩啊。還有國公對南寧侯駐兵武昌,有所猶豫,朝廷可將南寧侯的兵力,調走一些,讓出武昌有些不妥吧!”
高義歡知道欽差不可能答應,他這也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呵呵,我魏武軍投靠朝廷一年多,立下汗馬功勞,朝廷至今沒撥給本帥錢糧,也沒給士卒獎賞!王主事讓本帥向朝廷要,不是說笑麼?本帥提出掌握湖廣,也是爲了弟兄們能有錢糧!左鎮一年還能得幾十萬兩,而本帥什麼都沒有,朝廷不給本帥解決,就讓本帥自己解決,讓將士沒飯吃,發生了譁變,霍亂的可就不只一個湖廣!”高義歡冷聲說完,抱着膀子不再說話。
王彥的臉色瞬間更加陰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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