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城外,包紮着辦邊臉的博洛,縱馬狂奔,身後三百殘兵敗將緊隨其後,一路倉皇的奔至城下。
南城的清軍守軍,早看見了這支人馬,立刻便提起了警惕。
當年清軍兩次入侵山東,一次是破濟南,屠殺十餘萬人,擄走人口數十萬,一次是阿巴泰統軍,在山東牧馬大半年。
清軍兩次入侵給山東帶來了極大的傷害,百姓與清軍仇怨極深,到處都是義軍、盜匪,濟南周圍並不太平。
城頭上的清軍看見博洛一行人奔至城下,並不敢大意,清軍被魏軍成建制的殲滅,義軍也隔三差五的摸掉幾個清軍崗哨,要搞些清軍的衣甲,不是什麼難事。
“什麼人?”城上的清軍將領,大喝一聲,一枚箭矢嗖的一下,射在博洛的馬前,驚得戰馬前蹄懸空,發出一聲嘶鳴。
博洛忙勒住馬繮,控制着戰馬,然後用剩下的一隻眼睛看向城頭,只見城上清軍嚴陣以待。
博洛安撫住戰馬,擡頭說道:“是我,快開城門。”
城上將領聞語仔細打量,博洛包裹住半邊臉,還真看不出他是誰,將領左右看了看,都不認識,疑問道:“你是誰?”
博洛惱羞成怒,“我是博洛!”
城上將領微微一愣,臉色大變,“哎呦喂,郡王爺,您這是~快快快快~快開城門~”
南城城門被嘎吱打開,才推出一條門縫,博洛便一揮馬鞭,疾吼一聲,“駕!”
博洛帶着殘兵疾馳而過,都沒給城門守將打聲招呼,守軍士卒看着一陣風一樣奔進城池的殘兵,不禁對着他們的背影,議論紛紛。
“將軍,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魏軍打過來呢?”有人擔心道。
將領臉上也有些憂鬱,博洛都被打傷,局勢肯定不妙,這大清國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搖了搖頭,“不知道,郡王爺在魯南剿匪,應該不是魏軍!”
博洛一路狂奔,馬蹄噠噠的衝過街道,驚得行人連忙躲避,他一路疾馳到耿仲明的府邸前飛身下馬,然後便疾步往府門內走。
府門前的清軍侍衛,見這羣人急匆匆的要闖府門,連忙上前攔截,卻被博洛一把推開,直接往裡走,“讓懷順王來見我。”
耿仲明得到稟報,連忙穿上褲子,套上官府,顧不得戴帽子,便一邊整理官袍,一邊迎了出來。
“王爺,這是怎麼呢?”耿仲明走出來,便看見包紮着半邊腦袋的博洛,立時大驚。
博洛能夠從新復起,還得感謝耿仲明,因此兩人關係十分要好。
博洛見耿仲明出來,也不客氣,當即便說道:“懷順王,借本王兩萬精兵!”
耿仲明微微一愣,臉色沉了下來,沒有答應,而是問道:“王爺,這是爲何啊?”
現在局勢不明,手握兵權才能夠生存,耿仲明也得爲自己考慮。
博洛連忙給耿仲明說了黃土崖的事情,告知耿仲明劉黑子已經奪下兗州,下一步極有可能南下奪取邳縣的糧船,所以必須要發兵剿滅,防止劉黑子壯大。
耿仲明一聽糧船有危險,立時就急了,那批糧食,有一半是要給他吃的。
“王爺,我讓繼茂統兵,陪您去追剿劉黑子。”耿仲明稍加思索,便開口說道。
借兵肯定不行,誰知到借了還不還,可是劉黑子必須剿滅!他不僅威脅了邳縣的糧船,若仍由他在兗州壯大,還會切斷運河,斷了大清國與淮北、南明的聯繫,使得北方更加缺少糧食。
因此,耿仲明決定讓兒子耿繼茂統軍,既能圍剿劉黑子,又能使得軍權不被博洛奪去。
博洛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當即大喜道:“好,那就讓世子與我同行。”
兩人達成出兵的共識,當下進入節堂商議具體事宜,耿仲明調派耿繼茂揀選精兵兩萬,博洛又再次下旨給徐州總督馬光輝,令他率一萬人在山東與淮北地帶,阻擊劉黑子,又令青州、登萊的七千清兵,從側翼撲向兗州,共計三萬七千大軍,多路圍剿劉黑子。
短短几日後,濟南城門被打開,博洛、耿繼茂騎馬駐立在道路旁,注視着肩上扛着燧發槍的清軍列隊而行,看着戰馬拖拽的銅炮,從眼前經過,隊伍浩浩蕩蕩的向南進軍。
清軍將領不停的招呼,急聲催促:“快!快!都跑起來!”
耿仲明給博洛送行,囑咐道:“王爺,務必要儘快剿滅劉黑子,一旦劉黑子成了巨寇,對大清的傷害就太大了。”
博洛冷峻的點了點頭,一拔馬繮,匯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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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崖一戰後,劉黑子名聲大振,成爲整個山東義軍的旗幟,做了真正的扛把子。
蒙沂山中的義軍、土寇不管有沒有參加過黃土崖之戰,現在都拜了劉黑子的碼頭。
一時間兗州聚嘯六七萬人馬,當然土寇盜匪與當初李自成雄兵百萬一樣,水分極大,大多都是眷屬,真正能打的兵馬,其實不到一半,最多三萬人。
這些兵馬,單練或許一個人打幾名綠營兵都沒問題,可是三萬多人聚齊在一起,反而成了一鍋粥。
這其中劉黑子真正能指揮得動的,只有一萬人左右,爲此劉黑子索性將那兩萬人散出,讓他們橫掃魯南,甚至將兗州也交給了一個山頭的首領鎮守,便帶着一萬屬下,浩浩蕩蕩向南挺進。
劉黑子在濟南清軍南下之前,由兗州南下,破鄒縣、藤縣、西倉寨、臨城驛,進至運河邊上,繳獲大批物資。
這時劉黑子讓人散播消息,大軍將直撲邳縣,奪取糧食,賑濟百姓,流民紛紛投靠,大軍越滾越多,轉瞬間嘯聚十萬。
十多萬義軍,猶如蝗蟲過境,將沿途掃蕩一空。
魯南和淮北的饑民,聽到消息,扶老攜幼,前來投靠。
這些人沒有山頭,劉黑子讓屬下將青壯揀選出來,編爲三十六營,實力迅速壯大。
一時間劉黑子聲勢浩大,大軍進逼邳縣,十多萬人漫野而來,震動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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