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世俗社會

孟加拉人對於來到這裡的新統治者感覺到了極大的恐懼,從達卡開城的那一天起,所有人都在繪聲繪色地講述着精銳的莫臥兒帝國軍隊,如何在中國軍隊面前像是紙糊的一樣,一戳就破。

街上很快出現了許許多多制服一致的大明軍人,看樣子大部分是緬甸人。孟加拉人並不奇怪,這種套路在印度經常上演,一支軍隊裡面核心可能是一個民族,然後還有其他民族的附庸。比如莫臥兒軍隊的核心自然是中亞民族,那些波斯人、突厥化蒙古人、普什圖人等等,再有就是來自北印度的拉傑普特人,以及其他各種印度民族的士兵。大明軍隊的主力是漢人,而附庸是緬甸人,也是很容易被孟加拉人理解的事情。

大明軍隊查封了莫臥兒帝國的諸多財物和設施,但是並沒有縱兵對富庶的達卡進行劫掠,這也讓普通的老百姓們放鬆了一些,甚至更加讓孟加拉人感到驚奇的是,大明一艘艘的商船停靠到了碼頭上,一羣中國商人開始公開販售他們的商品,一開始一些孟加拉人認爲是套路,但是很快本地商人發現這些中國商人出售的商品,比他們從歐洲人那裡買到的同類商品還要便宜,質量更好,於是強忍着孟加拉已經換了統治者這樣不安定,爲了利潤的商人們趕緊來到碼頭上,跟中國商人們進行一番雞同鴨講的討價還價。

不少大明“遊客”們也在達卡這邊下了船,原本以爲算是終於出國了,但孟加拉變成了大明的屬地,他們“出國”的願望再次落空了。

於是孟加拉人看到了讓他們覺得驚奇的一幕,大明帝國攻陷了孟加拉,目的貌似就是讓他們的商船過來做生意,外加給國民一個新的旅遊地。孟加拉人並不太瞭解,也感覺很脫線,但總體上這次的權力轉移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波瀾,除了非本地的莫臥兒官僚系統基本上被一網打盡之外,其他的人基本上該做什麼事情就繼續做什麼事情。

坐在莫臥兒帝國建造的宮殿之中,白明修才能感受到之前那位沙伊斯塔汗的生活究竟有多麼的奢靡。這裡到處都是金銀和寶石製造的工藝品,乃至連柱子都是嵌着黃金的,宮殿中有上百名各族的美女,來自不同國家的侍者爲這位總督提供最尊貴的服務。

只不過現在這位總督還在明軍的拘押中,白明修尚未履行他的承諾,將這爲莫臥兒皇帝的舅舅送走。

“……已經搜刮到多少財富了。”吳敏非常愜意地與白明修正在進行着一場早餐會,宮殿裡服侍着的侍者和美女們都沒有離開,披着輕薄紗裙的少女爲這位新“總督”奉上食物,甚至一羣舞娘已經自發地開始跳起了帶有波斯風情的舞蹈。

白明修搖着腦袋:“我不喜歡你這個措辭,什麼叫做搜刮。”

“好吧,司令同志,確實是我用語不夠謹慎,應該說接收。”

白明修笑了笑,頗爲滿意地道:“現在的成果大約是三千萬兩,這都是比較直接的財物,許多東西都還沒有折算。”

吳敏道:“這個地方真正有價值的是其生產力,農業和手工業、商業的產出,是相當可觀的,我們的目標是在一年內,完整地獲得這樣的收益,之後再開始着手對孟加拉進行改革。”

“我倒是以爲你會一上手就大張旗鼓地開始搞革命呢。”

吳敏嘆息:“我倒是想,但時機並不成熟。”

他指了指那些賣力歌舞的舞娘,說道:“嗯,這些服務人員,我考慮作爲公營事業人員接收下來,姑娘們可以組建一個歌舞團一類的東西,接受不同的演出,給她們發工資,還她們人身自由,讓她們有權利擁有自己的財產。至於服務人員,嗯,我想要將這個宮殿改建爲一個豪華的酒店,可以繼續在此服務。”

聽不懂漢語的這些姑娘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正在發生驚天的變化,不然肯定會對面前的宣慰使千恩萬謝。

白明修略微好奇地問道:“孟加拉是一個綠教地區,而照我們大明的理論和經驗,一個過於精神或者宗教支配的地區,很難發揮出自己的全部潛能,我們需要其變得世俗化,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麼考慮呢?”

吳敏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司令同志,您總是不給我一些簡單的問題回答呢。這比較複雜,不過我是不會讓任何特殊法規凌駕大明國法之上的,我們的公署、我們的治理都會是世俗化的,我們尊重別人的信仰,但是也不容許別人踐踏我們的價值,一切都需要合理,至於合理要怎麼界定,那我可以給您講三天三夜。”

他狡黠地一笑,說道:“其實當年孟加拉地區的王公貴族們,都不是綠教徒,是因爲德里蘇丹國、莫臥兒帝國的統治者而改換信仰,同時影響到了下層的百姓們。我沒有興趣改變一個地區的精神世界,但是我有把握讓人們更實事求是,過着合理的世俗生活。”

白明修發現這個宣慰使特別喜歡用“合理”這個詞,他的手腕靈活,但是似乎都自成法度。

吳敏道:“您快要帶着艦隊遠行了吧,這一次還是非常感謝環球艦隊的幫助。我們從莫臥兒總督那裡接收到的財富,會直接上繳給國庫的,我會只留一筆基礎資金,作爲治理本地的需要。當然,接下來本地的王公貴族們會奉上一批孝敬的錢,我會給他們發放有效期爲三年的柴明達爾的地契,這些收入呢,將作爲孟緬宣慰司發展的本金了。”

“三年之內不動柴明達爾麼?”

“也不能這麼說,因爲我們已經收了大量的土地,準備以農合的方式來組織生產了,三年之後只不過是我們摧毀柴明達爾更適宜的契機。”

吳敏說話總是多這樣的肯定句,即便是在未來的時態下,這證明着他有着強大的自信將自己所說的東西化爲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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