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金鑲玉, 爺要納妾
冤家路窄,用以形容眼下情形最恰當不過!
心思滾動間,百里煙已朝他走了過來,“這位公子,這簪子我好喜歡,可以將它讓給我麼?”聲音甜美清脆,讓人聽了如飲甘泉。她微偏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看起來純真可愛,
而云意知道,這幅純真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多麼惡毒的心。對於膽敢忤逆她的人,變相體罰什麼都是輕的,她可以面不改色地用簪子將奴才活活戳成篩子。
雲意還未開口,舞陽已經柳眉倒豎,惡狠狠地瞪了回去:“死丫頭,聽不懂人話?這簪子本公主看上了,就是本公主的東西,敢搶,滅你九族!還有,別用那副噁心的嘴臉勾引原郎,虛僞的跟什麼似的,簡直令人作嘔!”
“你——”百里煙氣結,轉眸泫然欲泣的看着雲意,可憐兮兮懇求道:“公子,這簪子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還請公子通融,將簪子讓給我吧!”
“滾!”舞陽忍無可忍,乾脆地一巴掌甩過去,“叫你不要臉,勾引本公主的男人!”
“啊!”百里煙驚叫着捂住臉,痛得眼淚汪汪。而她的侍女急忙跑過來,扶住她,緊張得滿頭是汗。她擡起頭,對着舞陽厲聲呵斥:“你竟敢對公主動手,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舞陽不屑:“毛病吧。她算哪門子的公主?本公主可沒她這麼不要臉的姐妹!”
“你好大膽,我們公主可是大——”
“小綠!”百里煙出言喝止了侍女,一面捂着臉,一面可憐兮兮凝着雲意。
雲意暗暗冷笑,裝純給誰看呢?她如今隱忍,大約是揹着百里囂偷偷跑出來的,不然早就擡出大燕公主的名頭壓人了。
哼,倒要看你能忍多久。但凡看中的東西,哪怕是不擇手段,百里煙也要得到。此刻她心底定是恨死了舞陽,卻還要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爲了,就在此刻手裡這根白玉簪。或許簪子本身並不算太稀罕,但是,有人爭搶,就是百里煙眼中的價值。
就像當初,風息哥哥送了自己一枚罕見的七彩琉璃玉,她索要不成,最後竟通過百里囂,將玉臂要了去,再將那玉當着自己的面,狠狠摔個粉碎。
百里囂少年老成,睿智沉穩,然而對這個妹妹,卻寵溺到了極點。但凡她要的,無不設法滿足。只爲了彌補他幼時因過失將百里煙在宮外弄丟的過錯。據說,百里煙後來被找到,失語了一段時間。百里囂因此愧疚難當,對她簡直疼愛到了骨子裡……
回想過去,胸中仍是窒悶難當。那個愚不可及的女子,當真是她雲逸麼?
心潮起伏難定,雲意舉起玉簪,笑問:“姑娘想要這簪子?”
舞陽一愣,驚疑地盯着她,莫非原郎對這虛僞的女人動心了?
百里煙則爲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公子肯將它讓給我?”
“自然。鮮花送美人,在下既無鮮花,只能將玉簪拱手相讓。一枚簪子,能結識如姑娘這般的佳人,實在划算得很哪!”雲意挑眉一笑,容華絕豔,百里煙俏臉一紅,吶吶道:“多謝公子。”
舞陽見此,肺都氣炸了,狠狠拽了下雲意的衣袖:“原郎,你竟將我送你的東西給這樣的女人?你、你——”罵人的話終究沒有出口,狠狠地跺了跺腳,氣沖沖地跑出店門去。
百里菸嘴角一揚,勾起一絲得意的笑,伸出白嫩的小手——
雲意鳳目一挑,手指輕輕一捏,手裡的簪子“咔嚓”一下竟寸寸斷裂,一截一截落入百里煙潔白的掌心。
“你——”百里煙愕然瞠目,呆呆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眼中赤果果的戲弄和諷刺,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等屈辱,“該死!”將那些碎玉緊緊一握,旋即猛然用力朝雲意摜去。
雲意擡手輕輕一揮,那些碎玉驀然都朝百里煙反射回去,去勢洶洶,足可將她射成篩子。
“公主!”叫小綠的侍女,飛身上前展袖一兜,將那些碎玉盡都兜住,將百里煙往身後推了下,雲意的掌風已然掃到,狠狠拍在她胸口,小綠“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倒飛的身形忽而奇異地一扭,再次向雲意彈來,雲意冷冷一哼,擡掌按在她的頭頂,小綠頓時動彈不得,在她雄渾內力的壓迫下,面色漲得青紫,身體寸寸矮下去,渾身的骨頭噼啪作響。
百里煙嚇壞了,她尖叫地抱着腦袋,想要衝出門去,華殤鬼泣一揚,擱下她一縷髮絲,她嚇得呆呆不敢動,只縮着脖子在旁瑟瑟發抖。
“啊——”一聲尖促的慘叫,小綠整個人委頓於地,雙目暴突,口角流血,渾身的骨骼盡碎,雖猶剩一口氣,那種痛苦卻生不如死。
這時,一陣詭異幽涼的笛聲響起,如絲如縷般鑽入耳朵,那聲音似地獄的輕吟,又似鬼魅的慘叫,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雲意神色恍惚,看見風息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朝她招手:“云云,過來。”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胸口上一絲細微的疼痛,一股暖流剎那流遍全身,她驀然一個輕顫,鳳目一亮,眼前的分明是持劍朝她心口刺來的黑衣暗衛,哪裡有什麼風息!
“嚇!”雲意輕叱一聲,並不躲避反身迎上,兩指夾住那輕薄的劍身,猛催內力,長劍頓時斷成四截,那黑衣暗衛顯被她不要命的舉動驚了一下,下一刻已被她用短劍戳破心臟,而另外一個企圖偷襲的暗衛則直接被拍碎了腦袋。
“啊!”看着一地的腦漿,百里煙頓時驚叫起來。剛纔突然出現的暗衛,將她從那個灰髮的男子手中解救出來,此刻她正被四個暗衛保護得妥妥的。
然,眼見雲意闊袖一甩,便瞬間將一名暗衛拍得再起不來,心頭甚是不安。這個男人太可怕了。他眼中藏着嗜血的興奮,似乎越是殺戮越是亢奮,死在他手下的人無比死狀悽慘。反倒是那個沈默寡言的男子相對溫和多了,一刀斃命,且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來人,先殺了他!”百里煙指着華殤尖叫道,雲意陡然轉過臉來,殺紅的眼,死死盯着她,百里煙心頭一怵,嚇得立刻往後縮了縮。
雲意卻已飛身而來,大紅的衣袍在空中張揚如絢麗的蝴蝶,美麗卻充滿了殺氣。
四個守護齊齊迎了上來,四人組成劍陣,配合有度,極富默契,很是糾纏了雲意一陣子,然而最後還是血濺當場,一個個被擰下腦袋,成了無頭屍身。
雲意看了不看一眼,長臂一神,將尖叫不已的百里煙抓在手裡,絕豔的臉,嗜血冷酷,猶如玩弄獵物般欣賞着百里煙驚恐的表情。
“啊,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惡魔,我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百里煙尖叫連連,性命關頭將百里囂擡了出來,“我哥哥是大燕的皇帝,你敢動我,他的百萬大軍就踏平大禹國!還放開我!”
不提百里囂還好,提起百里囂這個薄情寡性的男人,雲意目光驟冷,手中用力,差點將百里煙給掐死。燕國的百萬雄師,也有她的一分功勞。燕國的滔天財富,更是她絞盡腦汁爲他掙得,可是,百里囂回報她的,是什麼?
利用,算計,背叛,一箭穿心!他可以娶別的人,可以讓她去和親,但是,卻萬萬不該,利用她的手殺害風息,更不能在極盡利用之後,還要她的性命!
“公子?”華殤擔憂地輕聲喚她,此刻的雅雅似乎陷入了魔怔,神色遙遠又冷酷絕情,令人不安。
“嗯?”雲意回神,對上他滿是擔憂的神情,微微一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華殤輕輕點頭,看了眼百里煙,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百里煙的出現讓雅雅想起了百里囂。
雅雅心底,最愛的人,卻也是傷她最深的人。終究,還是要再次侵擾她的世界。
“喂,醜男人,識相點快叫你家公子放了我,不然我哥哥滅了你們!”百里煙柿子撿軟的捏,不去求令人頭皮發麻的雲意,卻轉而朝華殤叫囂。她感覺,這個醜男人地位非同一般。
醜男人?看來百里煙果然沒能認出華殤。那時華殤就如透明般跟在她身邊,而且其貌不揚,這位眼高於頂的公主,自然看不上。就連風息哥哥,也被她嫌棄。當初風息帶着易容,亦是一副平淡無奇的面孔,也曾被百里煙罵作“醜男人”……
往事浮現腦海,雲意勾脣一笑,隨手在百里煙臉上劃了個叉叉,“罵我的男人醜,我就讓你更醜!”
血流如注,百里煙驚恐地哇哇大哭,“哇我的臉,嗚嗚,哥哥、百里哥哥,快來救小煙,嗚嗚……”
“喲,好生熱鬧?什麼時候爺這金滿樓改戲樓了?”戲謔的話語,頓時將雲意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一團金色緩緩進入屋內,是一個渾身穿金戴銀的男子走了進來。身穿金衣,手搖金扇,腳蹬金靴,腰掛金算盤,頭髮編成無數小辮子,每一根鞭子上都纏着金絲,末端還綴着拇指大的東珠。
這一身金,卻真真切切的黃金,整套行頭加起來,足有數百斤重。
雲意被那身金子晃得兩眼發亮,臨淵好歹只是在用度上奢華,此人卻是將渾身的家當都穿在身上似的,真正的暴發戶,土豪!
早害怕得躲在櫃檯底下的掌櫃和夥計這會連忙探出頭來,如遇救星,朝着那金光閃閃的一團撲了過去,一個抱住那人一條大腿,嚎啕不止,“嗚哇,少東家您來得正好,再不來,老小隻怕要提前下去見閻王了!”
“嗚哇,少東家,小二不想死哇,我還沒娶妻生子,還沒摸過女人呢……”
一老一小,哭得稀里哇啦,真真讓人瞠目結舌。
而更讓人無語的是,那少東家竟煞有介事的取下腰間的金算盤,熟練地撥弄起金算珠,“嗯,抱腿一千兩,溼了爺的金縷衣十五萬八千兩……哭得太難聽,污了爺的耳朵,一百萬四千兩……”
一老一小嚇得連忙鬆開手,目瞪口呆地仰頭盯着那少東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老的先哭道:“少東家,求您別算了。老奴只怕到死也換不清這筆帳啊,嗚嗚。”
少東家還在撥算着,口中笑道:“這輩子換不了就下輩子,下輩子再還不了,就下下輩子……總有還清的一日。”
“那小的豈非幾輩子都娶不上老婆?!”自稱小二的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淚,“少東家,您就放過小的吧。好歹讓小的知道什麼叫女人味啊!”
“喏,那不是有女人,你過去咬一口不就知道什麼是女人味了!”少東家隨手一指百里煙。
百里煙眼睛一亮,又裝出一副純真可憐的樣子,“公子,救命!這兩人見色起心,殺我家奴,如今要將我擄回去、侮、侮辱。嗚嗚,公子救我!”豆大的眼珠緩緩滾落,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只是,配上臉上的兩個叉叉,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少東家看了她一眼,低頭啪啪打着算盤:“慘不忍睹,污了爺的眼,二百萬三千兩。”
裝可憐的百里煙聞言,麪皮一抽,頓時僵硬無比。轉瞬,卻又換了一副高高在上面孔:“想要錢還不容易,只要你救了我。憑我哥哥地位,想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都有?”少東家頓時來了興致,三兩步走了過來,“快說,你哥哥在哪裡,我先要了定金再說!”
百里煙以爲得救,喜不自禁:“我哥哥是大燕國的皇帝百里囂!”
“有錢,也得有命享才行!”雲意淡淡一哂,剛纔那金光太過耀眼,此刻纔算勉強看清此人的面目,圓臉圓眼圓口,就連鼻頭都是圓的,配上略胖的身材,說白的,就一小胖子。
滿頭髮辮,金光閃閃的胖子,貌不驚人,然財富天下的商人——金鑲玉。雲意是從那身行頭判斷他的身份。來歷神秘的豪商鉅富,生意遍佈各國。據說他五歲就開始從商,直到現在已有二十餘年,且從未虧過。所累積的財富,比大陸最強盛的四國的國庫加起來還要多。
金鑲玉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他的一身行頭更是被人們口耳相傳,爲天下人所熟知。
金鑲玉似乎這纔看見她,圓眼睛頓時一瞠,似吃了一驚:“呀,絕世美人。看一看,不收錢吧?”
雲意掀了掀嘴角:“不收錢,只收割人命。”若他膽敢阻撓自己,管他什麼身份,殺無赦。百里煙,她勢在必得。
“少東家,你可別動歪念頭啊,那可是尊煞神。您看,這店裡的東西都是被她砸壞的!”
雲意瞥了一眼那叫小二的少年,這小子不關心這滿地的屍體,倒關心起店裡壞掉的陳設。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主僕仨都是奇葩!
“啊,我的百年檀香木櫃臺!我的千年紅木算盤!……”金鑲玉一樣樣撲向那些壞掉的物事,一面飛快地撥算盤,口中唸唸有詞,不一會,轉回雲意麪前,伸手道:“承惠,一百萬四千兩。”
“喂,你快救本公主啊!別說百萬就是千萬,我皇兄都給你!”百里煙急了,這死胖子剛纔色迷迷盯着這男人看,萬一兩人勾搭上,自己豈不沒救了?
百里哥哥,你在哪裡?快來救救小煙兒!
金鑲玉興致勃勃轉眸看着她:“搬空大燕的國庫也可以?”
百里煙驀然一噎,旋即咬牙道:“可以,什麼都可以!”屆時,叫皇兄滅這死胖子九族!
“好,成交!”金鑲玉豪爽地應了,雲意麪色一寒:“是不是隻要出得起價錢,什麼都可以答應?”
“是!”胖子很是痛快。
雲意冷笑:“那本相要你的腦袋。要價多少,隨你開單。”
金鑲玉愣了下:“想不到爺的腦袋這麼值錢,早知道,就賣了!”當即撥弄算盤,從每一根頭髮絲算起……
這死胖子富可敵國名揚天下,卻始終屹立不倒,不容小覷,雲意眼底掠過殺機,口中漫然笑道:“本相不要帶毛的,也不要那張皮,你將自個腦袋剃毛去皮將肉剔乾淨了,再將頭蓋骨賣了給本相當酒器。本相,府裡候着你!”
說完,點了百里煙穴道,提在手裡徑自出門去。暗中卻在戒備中那隨手可能出手的金鑲玉。
然,出乎意料,金鑲玉沒有阻攔,更沒有追上去。
他轉身對着自己的倆夥計,笑眯眯道:“你兩的帳爺記下了,好好幹活。爺先回去研究一下,怎麼將腦袋剔乾淨將頭蓋骨賣給原雲意!”
說完,揹着手施施然走進店鋪的後院。
後院的一間雜物房裡,他隨手拍了下一個舊馬桶,地板無聲洞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地下階梯。
金鑲玉信步走下去……一條黑影閃身出來:“金公子!”
“呀!”金鑲玉誇張地跳了起來,“曜,你好歹吱個聲呀,嚇到爺,你賠得起嗎?不過,你有個有錢有勢的主子,嗯,還是算他賬上吧!”搖頭晃腦,一面撥弄算盤,一面走進密室。
密室中陳設簡單,但每一樣皆非凡品。金鑲玉對着那些東西又算了一番,“唉,這些東西多用一日,就會舊傷一分。好歹也要收回一些折舊費吧!”從腰間取下一個金皮小本子,刷刷刷寫下一筆數。
這才慢悠悠踱步來到架起的一個透明的水晶棺前。館中盛滿了透明的液體,一人浸泡在液體中。
容顏如仙的男子,靜靜躺在水晶棺中,白衣隨着水波輕輕漂浮,一頭長髮,一半黑一半白,鮮明對比,觸目驚心。
“哎哎,好傢伙,還睡?知不知道你已負債累累,欠了爺很多錢?”金鑲玉屈指叩了扣水晶棺面,裡面的男子宛如睡着,動也不動。
“莫非你打算耍賴?”金鑲玉搬了張凳子過來,坐下,又拿起算盤撥弄了一一陣,最後懊惱一嘆:“哎呀,你欠的實在太多,搞得爺沒法算呀!你要不還,我找你女人還了啊?”
搖了搖算盤,他托腮盯着棺內男子,嘖嘖嘆道:“話說,你那女人有夠嚇人的,絕色雖是絕色,但是手段太殘暴了,還說要爺的頭蓋骨!啊,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本來想還色誘一番,結果被她一瞪,爺就軟了……唉,估計拐上牀,也做不了啊~”
館中男子沉睡依舊,金鑲玉卻自說自話自得其樂:“你還要爺去保護她?她來保護爺還差不多!還有啊,我嗅到了姦情的味道,就你女人和那個侍衛,叫什麼殤來着……對,華殤,最近的風雲人物啊,有一腿哦!你再不醒,估計到時候連湯都沒得喝!”
“喂,別不吭聲啊,爺說的可是真話!不信你出去看看,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保管你看了想殺人!”金鑲玉乾脆支起手肘狠狠撞了下水晶棺,“你好歹吱個聲呀——別以爲不吭聲,銀子就不用還。信不信,我真找你女人要去!”
水晶棺晃了幾下,男子的長髮隨水浮動,金鑲玉伸手一抓,似想要抓住那半百半黑的髮絲,“不過,你若這幅鬼樣子出去,別說你女人,就是爺看着都嫌棄。所以,趕緊好起來,還債吧,原風息!”
金鑲玉似的說累了,起身忍不住又抓起算盤噼啪噼啪算了起來:“爺的情報費……口水費……”
計算好,再在本子上記好賬目,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出密室。
再說原雲意一路警惕,回到左相府也沒遇上阻礙,頓時鬆了口氣。那死胖子一看就不是善茬,若被纏上只怕又要費一番功夫。百里煙,是百里囂最好的誘餌,可不能功敗垂成。
“夫君?”提着挺屍般的百里煙直奔後院,卻恰好遇上出來散心的方語梅,她瞪大眼睛,狐疑地盯着百里煙,“這位姑娘是?”
蘇雨誇張地尖叫了一聲:“她的臉——”蘇晴連忙捂住她的嘴,見雲意目光轉來,忙福了福,“小妹不懂事,大人勿怪。”
雲意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此女乃是本相新納的小妾。”
“妾?”方語梅吃了一驚。怔怔望着雲意,一時心如刀絞,臉色發白。雖知他不愛自己,但是最起碼,這左相府自己的是唯一的女人,且懷過他的子嗣,只要他時不時看自己一眼就好。如今,這樣卑微的願望,也成奢望了嗎?他居然、有了喜歡的女子?
目光看落百里煙,此女臉上雖有傷,然也難掩純真明媚。原來,他竟喜歡這樣的女子……
蘇雨似比她更驚訝:“大人,您不要夫人了嗎,竟要納妾!”
雲意冷冷一瞥,蘇雨頓時噤聲。方語梅的神色自逃不過她的眼睛,只是,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也好,斬斷她對自己的感情,才能看到別的男人的好。比如,蘇遂,若他無二心,倒是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
壓下心中不忍,“夫人,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本相難得納妾,要大擺筵席,辦的熱熱鬧鬧的。”
“是。”方語梅深吸了口氣,木然應道。
百里煙卻不依了,她頻頻朝方語梅蘇雨等人投去祈求的目光,當聽到原雲意欲納自己爲妾的瞬間,她才真正的感到驚恐無助。一時間,淚落如雨,包含驚懼。
方語梅乃是心地善良的女子,見此心生不忍,以爲她是受了雲意的強迫,因此猶豫着道,“夫君,不如讓妾身勸勸妹妹?”
百里煙連忙點頭,眼淚汪汪地瞅着方語梅。只要能脫離魔掌,她不介意先委屈自己去伺候這個女人。
“不必。爺就好她這口,調教起來纔有滋味!”雲意冷硬地拒絕了方語梅,心中冷笑不已。大燕國對女子的約束比別國都多,尤其是婚前失貞的女子,在民間要浸豬籠,在皇家,則會被偷偷處死。
過去,百里煙利用這點,不知害了多少女子,其中有奴婢、還有權貴之女,甚至是公主。就連她,也被百里煙以這種手段暗算過,不過是因爲警覺纔沒着她的道。如今,她要讓百里煙嘗一嘗被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滋味!
當年她與百里囂的不倫之戀的消息也是百里煙放出去,甚至於連和親百里煙都摻了一腳。此女自私自利,爲了算計她,竟不惜抹黑疼她入骨的百里囂的名聲。
百里煙欠的債,她要一點點討回來。
大燕國的公主委身給別國奸臣做妾,這樣的勁爆消息,天下轟動,不信百里囂不來一探究竟。爲了她的寶貝妹妹,相信龍潭虎穴他也照闖不誤!
心思滾動間,雲意不顧方語梅黯然的目光,提着百里煙徑自離開。
“爺。”子幽撐着黑傘,悄然無聲地出現,雲意朝他揶揄一笑,“子幽,最近挺勤快啊,最起碼白天也能看見人。值得表揚!”
“嗯。賞。”白子幽煞有介事地伸手討賞,雲意頓時一噎,隨即狡猾一笑,將百里煙隨手推過去,“給,爺賞的。怎麼玩都可以,別玩死就行。”
子幽閃身一避,“髒。不要。”
“噗”雲意簡直樂不可支,看氣得頭頂冒煙的百里煙,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向來所向無敵的裝純女,今天被兩個男人赤果果的嫌棄了。
擡腳踢了踢瞪着自己的百里煙,“爺難得賞人,你不要也得要。把這個女人藏好,晚上還要用她釣大魚!”
說完,揹着手施施然走入自己的院子。
子幽面無表情地掃了下狼狽異常的百里煙,回頭吩咐人:“把軒轅叫來,把這女人擡走,就說,爺賞給他生娃的!”
金風細細,月華如水,當此良辰美景,雲意卻無絲毫雅興。她站在窗前,仰望夜空,心底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鬱悶。
百里囂,他會來嗎?每每想起他,前塵往事便如電影般,在腦海回放,每一次回放,便是一絲心碎的經歷。
這種感覺,她急於擺脫,唯有、殺了百里囂?
沉吟間,忽而一個熟悉的旋律隨風飄來,雲意豎起耳朵,凝神一聽,頓時驚疑不定,這曲子、是鳳求凰?
猶記得,當初她給風息彈奏這首曲子,他很喜歡,不許她再給第二個人彈奏。此後,每每撫琴,他總喜歡挑這一首。如今回想,心頭微酸。當初的自己着實愚鈍得很,他的心思早對她傾訴,而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雲意再忍不住,運起輕功,循聲而去。
某座宅子的屋頂,月光下,有人正盤坐撫琴。只不過,那人非她心念牽掛的風息,而是金光閃閃的金鑲玉。
這結果,實在出人意料。
雲意飛身到他面前,彎腰一把按住那琴絃,一字一句道:“這曲子,你不配彈奏!”
金鑲玉呀地驚叫了下:“爺的絕世好琴!”隨手又取下算盤打得噼啪響,“‘鳴鳳’琴一把,一千五百萬……壞爺的雅興十五萬三千兩……”
“別算了。”雲意打斷他,目光如利刃,“告訴我,你彈奏的曲子哪兒來的?”
金鑲玉難得不談錢,摸出金摺扇,一面搖一面道,“曲子乃是從一位故人那裡聽來。”
“是誰?”莫非風息還將曲子談給旁人聽?
金鑲玉擡起眼皮,圓眼睛滑過一絲算計:“想知道?得看你是否付得起那個代價!”
“什麼代價?”雲意麪沉如水,心道莫非風息受了重傷,被人有機可乘?
“喏,先把這賬單付了。”金鑲玉掏摸出一張紙,抖開來,上面滿滿都是賬目,什麼醫藥費、護理費、伙食費……各種費,甚至還有“安慰費”之類莫名其妙的費用,林林總總加起來,是一個天文數字。
別說她原雲意,估計就是把大燕的國庫給端了,也沒這麼多銀兩。這是耍她玩呢,雲意麪色一寒,將紙張團在手心,隨手一拋,偏偏碎紙飛落,伴隨她冰冷的話語:“紙錢已灑,本相這就送你前去陰曹地府報到!”
“唉唉,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嘛!”金鑲玉用扇子揮去灑落的碎紙屑,不知從那裡又掏出一個紙團抖開來,“看這個!”
雲意隨意一瞥,卻驀然怔住。雪白的紙面上,只有四個字:“第一場雪”。卻勾起她無盡的回憶。
那年她無聊中倒騰出滑雪板和溜冰鞋,與風息相約,來年第一場雪時,一起去燕國的聖雪山滑雪溜冰。
只是,後來風息死了,她也“死”了。轉瞬風雲變,物是人非事事休。
這是他與她的秘密!雲意神色激動,驀然一把揪住金鑲玉:“風息、他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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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抱歉。昨天掃墓去了,爬了一天的山。回到家晚上十點了,累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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