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卿本紅妝 029 找打的
獸耳男陡然瞪大雙眼,震驚中隱含一絲委屈,似不敢置信。見華殤要來制服自己,耳朵一豎,渾身散發出一種野獸般戒備和彪悍氣息,與剛纔的萌男截然相反。
雲意挑了挑眉,徑自錯身走向大門口,相信華殤的實力,絕非獸耳男可以抵擋。
“不走!”生硬卻堅定的一句,背後生風,陡然一沉,竟是獸耳男不管不顧撲上來,緊緊抱住她,雲意神色一沉。
“呀,爺!要不要那麼香菸刺激?大白天的,要玩也得關起房門來吧!”誇張的驚呼,帶着一絲興味的揶揄,震響衆人的耳朵,“嘿,是不是前兒送的鹿鞭功效特猛,以至於爺連進門的功夫都耐不住了?要不要我再命人送一些過來?!”
流裡流氣的大嗓門,甚至連過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雲意咬牙,用力甩開獸耳男,果然看見熟悉的落拓不羈的身影,安子非。
還是那身破衣裳,黑眼罩,吊兒郎當的表情,一副欠扁的模樣。
彷彿沒看見雲意磨牙的樣子,安子非大搖大擺地走過來,饒有興味地圍着獸耳男轉了兩圈,摸着下巴嘖嘖讚歎:“嘖嘖,不錯不錯。看起來就十分帶勁……”眼珠子一轉,曖昧的視線轉到雲意身上,笑得好不猥瑣,“嘿,就不知爺是壓人的那個還是被壓的那個……”
“安子非,有話就說,沒話就滾!”雲意鳳眼輕眯,從脣齒間擠出字句,看似平淡,卻蘊藏着怒火。
若非顧忌自己的身份,早就跳起來將他暴打一頓。想揍他,很久了……
安子非若無其事一笑:“恁大火氣,是不是鹿鞭湯喝多了。”
感覺到諸多異樣目光,雲意忍住暴走的衝動,乾脆指着獸耳男:“既然你這麼喜歡他,爺賞你了!”
“啊,真的假的?”安子非誇張地喊了聲,旋即轉頭掃了一眼獸耳男,但見獸耳男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碧綠眼眸寒芒頻閃,兩隻毛茸茸的耳朵高高立起,渾身繃緊,充滿敵意,彷彿只要他動一下,就立刻撲上來拼命。
於是搖頭,“這樣彪悍的貨,只有爺才能征服。我還是老老實實去翠紅樓尋個漂亮妞比較實在。”
“哦,差點忘記。”安子非打了個響指,摸着下巴道:“對了,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去咱們地盤上撒野,兄弟們手癢得緊,讓我來請示爺一聲,能否痛扁一頓!”
雲意正色:“有人去軍營鬧事?”
“別那麼嚴肅,爺。”安子非痞痞一笑,滿不在乎道,“不過幾個羽林衛的小子偷獵了幾隻四不像,被兄弟們撞見了,本來也沒什麼。不過那幾個嘴臭了點,兄弟們一時手癢,揍了幾拳。不想那不識好歹的小子竟糾結了幾百號人前去踢場子,這不,來請示爺,該咋整?”
雲意瞭然。商山緊挨着皇家獵場,乃是皇帝恩賜,讓她的私軍紮營之地,也因此劃定了勢力範圍。那裡的獵物豐富,卻不是什麼人都能隨意獵取。就是自己營裡的兄弟,也得按照規矩來。何況,對方偷獵的還是珍貴的麋鹿。
“領頭的什麼來頭?”
“據說是太后孃家的什麼親戚來着,最近才從別的州府調任,約莫是爺最近太低調了,這才讓人明目張膽騎到頭上拉屎!”安子非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青草,放在嘴裡邊嚼邊道,“爺,您雄風不振哪!”
雲意淡淡掃了他一眼:“那還等什麼?陪爺去重振雄風!”正好憋了一肚子氣,就有人送上門找揍。不揍,白不揍!
“好咧!馬都給您準備好了!”安子非吐掉青草,屈起食指放在脣邊打了個唿哨,隨即轉角處飛奔出三匹駿馬。
一黑一紅一白,俱都神清骨峻,氣勢雄偉。
黑色馬兒奔向雲意,停了下來,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衣袖,一股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雲意摸了摸馬鬃,“黑子。”
心底不會騎馬的那點兒惶惑,莫名地消散。雲意利落翻上馬背,旋即不由地怔了下。她、會騎馬?本尊的殘存意識在操縱着這具身體?
不及多想,但聽安子非揚聲一喊:“走咧!”
馬兒四蹄生風,箭一般射了出去,捲起一路煙塵。
商山並非一座山而是一片連綿的山原,密林蒼蒼葦草茫茫,而左相的驚雲軍就在其中一個山坳裡紮營。
三人趕到時,營寨前正有兩番人馬在對峙。
一隊灰衫紅巾,腰配長劍短刀,正是羽林衛。而此刻,他們一個個舉着弩機,瞄準了對面的驚雲軍。而另一隊,白甲紅披,氣勢凜凜,儼然正是驚雲軍。
羽林衛大約二百來人,看似氣勢洶洶,驚雲軍不過五十人,面對如此威脅,卻渾然不懼,卻給人一種彪悍霸氣,不容侵犯之感。
羽林衛爲首的乃是一個鼻青臉腫身材瘦小的年輕男子,此刻男子舉劍指着對面的驚雲軍,不屑冷笑:“上啊?怎麼不敢了?剛纔還老子老子地喊,這會充什麼孫子?”
驚雲軍已然發現了雲意等人到來,不理會那人挑釁,目光齊刷刷朝這邊望來,熱切中隱含敬重之意。
有人喊:“爺來了!”
瘦小男子偏頭啐了一口:“呸!一羣土匪充什麼爺?別以爲穿上軍服就是兵,說白了,你們就一羣土匪,原雲意的狗腿子!”驚雲軍據說乃是當初原雲意剿匪收編整合的軍隊,一個個匪氣十足,粗俗不堪。可是這樣的軍隊,卻偏偏配備最好的軍備。雖然他才進羽林衛不久,卻也十分不忿。憑什麼他們堂堂皇家軍連一羣土匪的待遇都不如!
聞言,有人怒視:“小子,有種把話再說一遍!看爺爺我怎麼收拾你!”
“呸,還不知誰收拾誰!”瘦小男子又啐了一口,冷冷一笑,顯得那張青紫的臉分外猙獰,“別說是你,就是原雲意親自來,小爺我也照打不誤。別人怕他,爺我可不怕。武功沒了,手腳也廢了,說白了,廢人一個!”
“啪啪啪”清脆的擊掌聲在緊繃的氣氛中顯得分外突兀,衆人紛紛回頭,但見三人緩緩走來。
爲首者一襲紅衣,容顏如畫,走動之間,衣袂飄飄,有如神仙中人。然而,那微勾的紅脣,瀲灩生波的鳳眼,卻又邪魅妖異,勾魂攝魄。
瘦小男子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直勾勾盯着雲意,差點流下口水來。好個天仙絕色,妖精般勾魂的人兒。
忽而一道冷芒射來,雙目驟然劇痛,男子哇地一聲慘叫,捂住雙眼,鮮血淋漓從那指縫流淌。
地上,儼然躺着兩隻血淋淋的眼珠子。
突然而殘酷的一幕,頓時震住了衆人。
呆怔的羽林衛只覺眼前一道殘影掠過,手上一空,回神時,弩機已盡被奪走。頓時駭然吸氣。
眼見三人走了近來,紛紛抽出兵器,然而,面對那邪魅張揚的笑臉,一個個心驚膽戰,雙手顫抖,幾乎握不住手中刀劍。
左相兇狠殘暴之名,早就如雷貫耳,如今血淋淋的教訓就擺在眼前,誰還敢真個衝上去。
瘦小男子猶在痛苦呼號,跌跌撞撞,雲意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咽喉,緩緩將他提了起來。
男子掙扎着,痛苦地擠出聲音:“你、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幹些土匪幹的事!”雲意溫柔一笑,卻令人不寒而慄,“還有,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廢人’!”
“你、你敢!我、我是太后——”
“嗯,本相知道,你是太后娘娘的親戚。正好太后娘娘身邊缺了個貼身伺候的太監,不如,你就進宮去伺候她老人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