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城東黯然的眸子驟然一縮,身子像是被定住,複雜的看着她,忽然閉上眸子,像是要把一切苦果嚥下,良久之後,簡優才聽到他壓抑的聲音,“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不……”簡優面色難看的張了張嘴,放在腿上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指節泛白,指甲幾乎被自己捏斷。
“你曾經跟我說下次見面你就會把你以前的事情告訴我,現在,我還可以有這個要求嗎?我……很想知道你們的故事!”他轉了轉眸子,忽然讓人拿來幾瓶紅酒,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隨後看着她。
他一開始就是被她身上那股憂傷堅韌的氣質吸引住的,他一直都確信她曾經發生過什麼,從前端時間陸陸續續關於她的新聞來看,他大致已經猜到了什麼,但是如今他很想她親自將這一切說明,或許他會少點遺憾。
簡優聽到他說你們輕輕怔了一下,隨後便是釋然一笑,她早該想到他可以猜到,看了他一眼,她的目光悠悠飄遠,輕啓櫻脣,“這個故事很長,我從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就連瑾文也沒有!”
想到瑾文,簡優看着他的目光微微變換了一下,欲言又止,不過,想到此時他的心情,她還是覺得這件事以後由瑾文自己來說比較好,不然他又該以爲她是爲了遷就好友才如此決然的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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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城東大口喝了一杯紅酒,有給自己倒了一杯,輕喘了一口氣,目光略微幽深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
輕輕捏了捏指尖,她緩緩開口道:“我與他相識……”
牆上掛了一臺老式掛鐘,整點報數,鐘擺敲在兩邊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仿若處在時間的縫隙裡,鐘擺敲擊了多少次,店裡來往了多少人,他們始終維持着一個姿勢,淡淡的看着對方,一個長長的故事被編織出來。
腳邊的酒瓶越來越多,簡優面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淡,直到最後無悲無喜。
她說了很多,從她與那個人相識開始、她怎麼用盡辦法追他、怎麼單純無知的期望着、還有簡家的變故,她的生活發生了多少次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及美國這七年的生活。
語氣從最初的懷念到最後的淡然,說完這些,她感覺自己瞬時放下了很多。
不知道他有沒有放下?
她擡眸望了望靳城東,發現那雙眸子早已迷離不清,雙頰因爲醉酒變得微微暈紅,沉醉的望着她的臉,無力的弓着身子支撐在桌角,難受的喘了幾口氣,他才緩緩擡起手指想要撫上她的臉。
“城東,你喝醉了!”簡優微微側了側臉,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蹙眉道。
既然已經順從了自己的心願,那就不要再給他無謂的希望了。
手指僵在半空,他苦笑了一聲,忽然道:“告訴我,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霍……祁琛?”
簡優眸光閃爍了一絲複雜,沉默着沒有說話。
靳城東看着她的眼神頓了一下,須臾,苦笑着收回手,艱難的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孩子……是不是也是他的?”
天色已經轉黑,餐館內的燈亮了起來,兩人頭頂一盞暖黃色的復古筒燈,彷彿西沉的暮色,照耀在兩人身上多了一絲傷感。
過了一會,簡優閉上眸子,終於沉痛的點點頭。
“對,是他的!”
他是她第一個坦白的如此清楚的男人,他也值得她說的那麼多,這是她欠他的。
靳城東支撐在桌角的胳膊肘終於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帶着濃重的酒氣,整個人沉沉的爬在桌上,頹廢又落寞。
這半天的故事,讓他已經徹底明白,那個人在她心中佔據的地位是多麼深,饒是他做出再多估計也很難將那個人從她心底趕走,何況還有一個孩子在那裡,就算是他們結了婚,以後看見孩子她也會想起那個人吧?自己能忍受住一輩子她一直想着他嗎?他不是聖人,他知道這不可能,可是這樣放手,他的心裡還是那麼痛。
他微微撐開眼簾想要再看清她的臉,只是眼前越來越模糊,倦意襲來,強烈的暈眩感瞬間衝破最後一層阻礙。
“城東?”
簡優擡手撫着他的後背輕輕搖晃了一下,卻發現人已經昏睡了。
“對不起!”低低呢喃了一句,簡優靜靜的看着他許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景遇的打來電話,纔將她拉回現實。
“喂!”
“你又失蹤到哪了?”景遇玩味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焦急。
簡優看了看四周,低低道:“幫我一個忙!”
寒風凌冽,光影照亮的地方反射出空氣中飄蕩的雪花,突然無端生出了一絲傷感。
十一點鐘,地上已經白茫茫一片,兩輛車子停在了一處氣派的古舊宅院門口,一輛銀色的,一輛白色,片刻之後,銀色車子駛離了一陣距離後停在路邊,車內一男一女正是簡優和景遇。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景遇望了望後面門口的白色車子。
簡優嘆了一口氣,“沒什麼好考慮的,我不能再傷害他,長痛不如短痛不是嗎?趁現在他對我的感情還不是很深,早早撤離對大家都好!”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只說了一句便將手機通話掛了,沒過多久,車後的大門被打開,幾個人快速跑了出來,將白色車子內的男子扶進了院子。
簡優看了最後一眼對着景遇揮了揮手,“走吧!”
銀色車子發動,緩緩駛離,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夜。
車子行駛在路上,窗戶上已經被雪花覆上,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兩人一直沉默着。
過了許久,景遇才沉聲道:“簡優,你告訴我實話,孩子到底是誰的?”
他根本不相信孩子會是靳城東的,她既然不愛他,就絕不會做出那麼不計後果的事來。
手指輕輕撫在窗戶的玻璃上,藉着霧氣畫出了一個可愛的嬰孩笑臉,指尖透着一絲冰涼,她卻是低低笑了,“是誰的很重要嗎?你是不相信我能好好撫養他長大?”
景遇一怔,轉眸愣愣的看了她三秒,便又目視前方,俊逸的側臉柔和一分,他勾脣一笑,“有我在孩子的撫養自然不是問題!”
“可是!”他頓了一下,笑意微凝,“你要想明白單親媽媽要承受的壓力,還有,孩子的心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