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時間過後,他終於安定下來,開始每天給自己找點兒事兒幹。
像是給門軸和窗戶的摺頁上上油,或者是加固和修理自己辦公室的桌椅這樣的事。很快也讓他徹底幹完了。
於是,在上一個漫長的冬天,文君就只能坐在辦公室的火爐旁邊,看着扭曲升騰的火苗,坐在那裡發愣。
至於說走出去找個人聊天,或者是把朋友帶到這裡來,那都是絕不允許的。
文君素來以老實本分著稱,估計上峰讓他來負責這個臨時資料存放中心,也是看上了他爲人不出大格,更是耐得住寂寞的緣故。
……
這一天,文君吃完了自己帶來的午飯之後,他一邊在辦公室裡來回踱着步,一邊仔細聽着自己腳下的腳步聲。
他記得有一塊地板稍稍有些鬆動,他每每走過那塊地板的時候,一踩上去就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他準備把這塊地板找出來,然後把它釘好,聊以打發下午剩下來的時間。
不過他來回在屋子裡走了好幾圈,那塊發出響聲的地板居然找不到了,於是文君的心裡又鬱悶了起來。
他嘆了口氣,站到了窗子前。
順着二樓窗戶向下看,文君在心裡悶悶的想道:“如果我要是向上級打一封報告,說要在院子裡面種一小塊兒菜園子,不知道領導能不能答應?”
“要是領導能答應這個請求,哪怕是不大的兩畦菜地也好啊!這樣他可以每天鬆土捉蟲、幫菜地除草什麼的,那樣能夠打發時間的事兒可就多了。
正當文君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猛地一擡頭。
只見圍牆外的樹林裡,在二十幾米外的地方有一個人。
這個人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看身量應該不超過20歲。至於臉蛋兒,離的太遠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這位姑娘手裡端着一個飯盒,正坐在樹林裡的一個樹墩子上吃飯。
文君看到她一邊吃飯一邊抹眼淚,估計這位姑娘是在單位受什麼委屈了,所以纔沒在食堂裡,而是跑到這個地方吃中飯。
文君隔得遠遠的,極力想看清楚這個姑娘的面貌。
但是她卻始終低着頭,只有姑娘的脖子上繫着一塊紅色的圍巾,在文君的眼裡留下了一抹鮮豔的紅色。
身後的茶壺傳來了嗚嗚的輕響,文君轉過身,從茶葉桶裡捏出一撮茶葉,用開水給自己泡了杯茶。
之後,他端着茶杯又再次走到了窗前。
那個姑娘還在。
看她的樣子,好像不怎麼太傷心了。如今她一勺勺吃飯的頻率加快了,倒是沒見再抹眼淚。
文君把身子靠在辦公桌上,一邊吹着茶杯上的熱氣,一邊遠遠的看着那位姑娘。
……
突然間,他就發現那位姑娘就像被蠍子蜇了一樣,一下子原地跳了起來!
她這一下動作異常猛烈,把端着茶杯的文君也嚇了一跳,小夥子差點被杯裡的熱水燙了手。
文君把衣服上的水漬清理了一下,然後擦乾了手。當他再次擡頭向窗外看去的時候,只見那個姑娘,卻忽然間離奇的蹲了下來。
看來這個姑娘雖然被嚇了一跳,但似乎是並沒遇到什麼危險。於是文君順着姑娘臉龐朝向的方向,也跟着她向前看去。
隨後,他就在姑娘面前五六米遠的林間的草地上,發現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正在動。
這東西長得有點像老鼠,但是卻帶着一團大得異乎尋常的大尾巴……居然是一隻松鼠。
看起來就是這隻松鼠,把這個正在吃飯的姑娘嚇了一跳。
文君看這個姑娘的動作,她明顯是被嚇了一跳之後,又被這隻小松鼠所吸引住了。看姑娘現在的姿態,好像是生怕把這隻松鼠嚇跑了一樣。
隨後,就見這個小姑娘蹲在地上,彎着腰在周圍找了一圈。
然後就見她抄起了一個東西,向着那個松鼠的位置,輕輕投了過去。
果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跟文君想的一樣。那隻小松鼠一躍躥上了大樹,就這樣不見了。
就見這位姑娘也站了起來,悵然若失的看着樹梢上那隻小松鼠消失的地方。只見她肩膀都垮了下來,看起來分外的沮喪。
這位紅頭巾姑娘收拾了自己的飯盒和調羹,然後就這樣一邊擡着頭看着樹上,一邊往回走。
文君看見她居然有好幾次爲了找那隻失蹤的松鼠,頭都差點撞在樹上,他不由得無聲的笑了起來。
……
接下來的一下午,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等到天色擦黑的時候,聽到遠處傳來了打鐘的聲音,文君知道自己下班的時間又到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飯盒和水杯,把它裝進挎包裡,然後走出了這棟小樓。
他在鎖好了樓門和院門之後,出門就拐了個彎兒,直接奔向了下午那個小姑娘和松鼠遭遇的地點。
……
此時的天色已經暗了,周圍一片模糊。文君憑藉着記憶,找到了小松鼠跳上樹的地方。
他在周圍仔細尋找了一番之後,在一個地方蹲了下來。
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擺着一塊油汪汪的五花肉,如今已經沾上了一點樹葉和泥土——這個東西就是被那個紅頭巾女孩扔出來,嚇跑了松鼠的那件武器。
“是不是傻?松鼠……吃肉嗎?”
文君搖着頭笑了笑,站起身來回宿舍去了。
……
第二天的中飯,文君是端着飯盒在窗口前吃的,直到他吃完了飯喝完了茶,那個姑娘也再也沒出現。
第三天,那個紅頭巾的女孩,終於又再次出現在那片小樹林裡。
這一次,文君清楚的看見,那個女孩四下裡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那隻松鼠。隨後就見那個女孩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白白的東西。
女孩從那個白東西上面掰下來一塊之後,她還把它仔細的拿在手裡端詳了一番,似乎是想要記住它的形狀。
隨後,她就小心翼翼的把這個東西放在了松鼠跳上樹的地方。
等到晚上下班的時候,文君再次回到那裡,他發現那個白東西,居然是一小塊饅頭。
這塊饅頭放在一片乾乾淨淨的樹葉上,如今正在地面上毫髮無損的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