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在下一個瞬間。
只聽沈墨的手中發出了“噗!”的一聲,他那把平平無奇的捕快鐵尺前段,竟然激射出了一團白色的煙霧!
陳風狸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被這一股煙霧噴了個滿頭滿臉!
細密的生石灰粉末,霎時間就衝進了他的口鼻之中,他的眼睛裡面更是一下就被噴滿了石灰!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陳風狸的心就是陡然向下一沉!
完了!
他的心中,現在已經是無比的悔恨!沒想到他素來以這樣的手段見長,而今天他卻被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用和他相差無幾的手段給暗算了!
此時在他的嘴裡面,生石灰遇上了唾液,霎時間就變得灼熱滾燙起來,而他的雙眼之中更是無比的刺痛!
陳風狸曾經用這樣的手段暗算過別人無數次。他也曾經不知道多少回,看着對方在中招的一剎那失聲驚呼、驚慌失措的樣子。
然後,他就可以像拆散一個玩具一樣,慢慢的玩死對方。
所以陳風狸事到臨頭,還是逼着自己強自鎮定,拼命地忍住了自己雙眼的刺痛!
他放緩了呼吸,靜靜的站立在那裡。他現在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對方向他發出致命一擊的同一時刻,用手裡面的毒刺,給對方來一次狠狠的還擊!
他心裡清楚,眼前的情況對他來說已經是九死一生。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驚慌失措,那就更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可言。
所以此時此刻,陳風狸滿懷絕望的站在自己那片黑暗的世界裡,只等着那一絲微乎其微的希望來臨!
如果有人現在從高處看去,在這個的院落中間,已經呈現出了一副極其詭異的場景。
陳風狸的雙眼緊閉,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張繃到了極致的弓。但是他的全身上下,卻一絲一毫都沒有挪動。
而就在他的身體側面,大概兩尺多遠的距離處,還靜默無聲的站着一個鬼魅般的身影。
這個人就是沈墨,他平靜如水的站在那裡,就像是一位遊客在聚精會神的欣賞着一具雕像。
他好像絲毫沒有急於動手的意思,雖然他現在一伸手就可以把面前的這個人捅個對穿。但是他依然靜靜地站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因爲沈墨相信,在這樣完全黑暗的環境中,在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陳風狸終究還是會崩潰的。
沈墨不是想要殺了他,也不僅僅是抓住他而已。沈墨要的是折磨他、擊潰他、讓陳風狸在心裡徹底的絕望和崩潰!
這樣的話,當他開始審訊的時候,陳風狸就會像一個柔軟的麪糰一樣,把他知道的所有一切全都說出來。
院當中風聲來去,有若鬼哭。
兩個人就這樣以詭異的站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雖然沒有生死拼殺和鮮血飛濺,但是這一幕場景,卻顯得更加慘烈和詭異!
終於,眼窩裡面巨大的疼痛和長久的等待,使得陳風狸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在他的臆想中,他的對手就站在自己眼前的黑暗裡,或是和他近在咫尺,或是正在遠處靜靜地看着他。
那個年輕的捕快,他竟然是一個如此恐怖的對手!他居然會有着這樣的耐心和殘忍!
此時陳風狸已經知道,那最後的一絲希望,他再也等不來了。
只見剎那之間,陳風狸手中的黑刺就如同閃電一般,圍着自己身體的四周畫了個大圈!
他儘可能地伸長了自己的手臂,想讓自己的攻擊距離足夠遠。他希望他自己這把淬了毒的匕首,能夠刺中對方的身體!
雖然他自己都知道,這是毫無希望的一擊,但這依然是他最後的一次豪賭!
沈墨手腕一轉,把雁翎刀豎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後他就這樣看着陳風狸的手掄了一個大圈,以迅捷無比的速度,重重的懟在了自己的刀鋒上!
頃刻之間,只聽得一聲斬斷雞爪一般的“咔嚓”聲,陳風狸的四根手指和那把詭異的黑刺結結實實的撞上了刀鋒,全都飛上了天空!
與此同時,沈墨的身體一轉,繞到了陳風狸的後面。
他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膝蓋後側,把陳風狸踢得雙膝一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然後沈墨右手棄刀,一把抓住了他頭上的髮髻,左手的鐵尺帶着呼嘯的風聲,狠狠的抽打在陳風狸後背的腎臟部位!
這一下擊打是如此的兇狠凌厲。只見陳風狸立刻就悶哼了一聲,身體被巨大的疼痛刺激得瞬間僵直!
然後,他被沈墨抓住髮髻的腦袋,就是不由自主的向後一仰!
就在兩個人從極靜到極動的這一瞬間,沈墨手裡的動作猶如雷轟電閃,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重創了陳風狸,把他牢牢的抓在了手裡!
就在這時,
沈墨忽然覺得,自己的右手一輕!
他的身體被慣性推得斜向橫移了兩步,然後就見他在一瞬間,愣在了當場!
他的手上還抓着陳風狸的髮髻,如果他現在低下頭來,他還可以看見手上這個傢伙,滿臉悲愴和絕望的表情。
可是此時此刻,陳風狸早就已經身首分離,留在沈墨手上的,就只有一個人頭而已!
沈墨這幾下招數,非但沒能把陳風狸抓在手裡,反而把他的腦袋就像是拔蘿蔔一樣,從腔子上給拔了起來!
陳風狸的身體還跪在原地,他脖子上面沒了人頭,只剩下一個乾脆平滑的切口。此時此刻,一道血泉正從他的脖子裡沖天而起!
陳風狸的身體轟然間向後跌倒,從他腔子裡噴出來的鮮血,在半空中詭異的畫出了一道,猶如彩虹一般的弧形血霧。
而沈墨則是手裡提着人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死人的手腳還在劇烈的抽搐着,這是他在臨死之前,中樞神經被劇烈衝擊之後引起的抽動。
而沈默卻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的雙眼茫然的看着前方,手裡還提着一個鮮血淋漓的人頭!
衣襟獵獵而響,烈風滿庭!
不知道是極度的恐懼還是難以置信,或者是由於巨大的挫敗和震驚,沈墨居然就佇立在原地,就像是完全傻掉了一樣!
……
天光終於慢慢的灰暗了下去,直到夜幕徹底的籠罩了這個的院落。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墨纔好像終於從一片茫然之中驚醒過來。然後只見他提着人頭,慢慢的轉了個身。“他應該已經走了,”這個時候只見沈墨忽然開口,不知道向着誰說道:“你剛纔看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