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咱們面前的這支軍隊,可能要超過百分之三十還要多很多。因爲他們要不就勝利,要不然就死在敵國他鄉。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可是咱們的數值,比他們還要高得多!”當谷慕蘭說到這裡的時候,楊壯遠隨即笑着接口說道。
“你說的沒錯!”谷慕蘭聽到了他的話,笑着點了點頭。
……
這個時候,這兩位高級軍官一問一答之中,楊壯遠從中得到了大量聞所未聞的知識。
不但是他,就連那位一直在他們旁邊的高郵知州成斌聽了以後,也是覺得暗自心驚!
當這番談話被他聽在心裡的時候,簡直就顛覆了成斌之前所有軍事方面的常識。
如今這個小姑娘谷慕蘭,不但把這麼多有關作戰的因素全都考慮在內。而且竟然在每時每刻,都在根據變化推演着一段時間之後的戰局狀況。由此隨時隨地做出戰術上的調整。
這位成斌知州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打仗竟然可以把數據化精細到這種程度。甚至連敵我雙方的精神疲勞度和崩潰臨界點,成爲了將帥需要衡量的目標。
此時的成斌,不由得在心中想到了自己也曾學過那些兵法中的一句: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
他在心中暗自想到,這個小姑娘谷慕蘭這種打仗的方法,簡直是堪稱一位——精算師啊!
……
正當這位成斌知州在旁邊嘖嘖讚歎的時候,只見谷慕蘭從她貂裘的袖子裡伸出手來,指尖上夾着一張紙條,遞給了成斌知州。
“把這上面的東西儘快準備好,我馬上就要用。”谷慕蘭笑着對成知州說道:“辛苦您啦!”
“哪裡哪裡?”成斌連忙伸手接過了這張紙條。
他一邊展開,一邊還笑着說道:“咱們部隊這是幫我們高郵父老誓死守城,我們不過準備一些東西而已,又怎麼能說得上辛苦?”
說着話,成斌打開了這張紙條。他低頭一瞧,只見上面寫着……“四百張梯子,均爲一丈四尺長,一定要結實。”
“泥瓦匠三千人,壯勞力五千人,青磚不拘新舊一百五十萬塊。砌牆用的膠泥灰漿若干。”
看到了這些東西之後,成斌的身上隨即就是一哆嗦!
這其他的東西還好辦,壯勞力和泥瓦匠城裡邊一召集,保管就是數千人來應徵。
至於梯子,只要三兩百個木匠上來一齊動手,估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只有這些磚的數量……可實在是真不少!
“您什麼時候用?”此時的成斌知道軍情緊急,他立即向谷慕蘭問道。
“越快越好,最好是從今天中午開始,這些東西就可以陸續到位。”谷慕蘭笑着說道。
“明白了!絕耽誤不了您的事兒!”就見成斌手裡攥着這張紙條,答應了一聲之後,撂着蹶子就順着城牆馬道跑了下去!
成知州下了城頭之後,立刻把自己的三班衙役找來,讓他們召集泥瓦匠和勞力,去自己的府衙面前集合。
隨後他的目光在高郵城內轉了一圈,猛地一跺腳,指着自己的府衙說道:“等他們人齊了之後,讓他們給我把府衙拆了!”
“先扒牆、再拆房,把磚拆下來,都給我運到城下去!”
“在這之後,還拆什麼呢?”就在捕快們領命去了之後,成知州的眼珠兒一轉,隨即又向着自己身邊的下人說道:
“把城裡邊的鉅商富戶、官吏之屬全都召集到我府衙裡去……我要讓他們把家裡的院牆全都捐獻出來!”
於是,在成斌知州的命令下,召集起來的木匠立刻蒐集採辦木料,開始打造長梯。
隨即人數接近萬人的拆遷隊,就開始塵煙四散的四處扒牆拆房。
要說城裡的高郵富商們,那都是第一批得到了通州好處的人家。當年奔赴通州的高郵商界考察團裡,只要是過去通州的人,現在都已經靠着通州貨賺翻了,每一個人的身家都翻了數倍。
所以當他們聽說現在爲了守城,需要他們捐獻住宅和花園的院牆而已,那又有什麼不行的?
有不少人聽到了消息之後,隨地想都不想的就讓家丁帶着拆遷隊去拆自己家。
這些人還放出話來,先把外牆拆光了再說。到時候要是再湊不夠一百五十萬塊磚,他們這些富商索性就連房子都拆了!
眼下是十五萬大軍壓境,這些物資都是爲了保衛城池用的,他們這些人心裡都是清清楚楚。更何況通州的沈墨統帥,什麼時候讓他們吃過虧?
所以他們這些富商不但拆牆,就連拆自己家的房子都是毫不心疼!
……
此時此刻,城牆上的槍聲還是接連如同爆豆一般的炸響。但是敵方的衝擊勢頭已經開始慢慢減弱下來。
丟下了將近兩千具屍體之後,他們的第一波攻擊,就這樣虎頭蛇尾的告一段落了。
再接下來,就該是他們正式攻城的時候了!
還沒等到中午,那些梯子就已經打造好了,被整齊的碼放在城牆內側的牆根下。
成千上萬的青磚也已經陸續被轉運到了城下,正在被那些召集來的民夫背到城上。這些青磚有些上面還帶着剛拆下來的泥灰痕跡和損傷,就在一個時辰以前,他們還是整整齊齊的院牆和房子,現在卻已經被人運上了城頭。
在谷慕蘭的命令下,三千個泥瓦匠上城,迅速的開始施工!
此刻他們在城上的這一頓忙活,下面的金軍卻是很難發現。因爲高郵城牆高達三丈六尺。離得近了由於角度的關係,下面看不到城牆上面的東西。而離得遠了卻因爲距離的緣故,完全看不清楚。
更何況城頭上,早就用葦蓆和竹蓆搭好了防箭的壁障。這些席子下垂到幾乎和城牆垛口下差不多高的地方,只留下了不到一尺寬的縫隙,讓士兵用來施放步槍。
所以現在高郵城頭上的施工跡象。下面的金軍還是茫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