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塘上游小溪流水潺潺,叮咚作響宛若鳴琴。
花木扶疏的深處,一個茅草爲頂的小小亭子,用未去皮的原木搭成,顯得古意盎然。
很明顯這是一處有錢人家的花園,佈置得極具匠心,卻沒有絲毫匠氣。
看着園林一派山林野趣,渾然天成。
就知道這家的主人,必是學識不凡的風雅之人。
此刻這個高大雄壯的漢子,佇立在草木間一動不動。
他身上一片肅殺之氣,卻和眼前的溪山流水,猶如夢幻般的情色極不相合!之後他緩緩前行,一直走到了草坪間的陽光下。
然後他解開身上的搭扣,將一個長長的包裹拿在了手中。
這個人的動作非常奇怪,他周身上下蓄滿了勁力,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
他的動作卻是慢得出奇,就連荷葉上那隻青蛙都沒有驚動。
他並沒有打開手裡這個破舊的布包裹,而是低下身,將它慢慢放在了草坪上。
之後他摘下竹笠,隨手扔掉,然後便一步步的向後退去。
直到他退到了一棵大樹的樹蔭下,這才慢慢坐下來。
看這個人盤坐於地,兩手搭在膝蓋上紋絲不動,居然有老僧入定的沉靜之姿。
此刻這古怪的漢子、這片美輪美奐的園林、這寂靜無人的環境。
這漢子如臨大敵的姿態。
這些情景交匯在一起,真是怪異無比!就在這時,庭院深處的角門那邊,一個窈窕輕盈的身影一晃,一位身着裙裝的美人分花拂柳而來。
當她一擡頭,看到古木蔭下那個雄壯之極的漢子時,竟是絲毫沒有驚慌之意。
就見這女子的身形有如弱柳扶風一般柔軟,卻也有傲雪梅枝一般的清奇風韻。
再看她的臉上,竟生着一幅能擊倒世上所有男子的絕美容顏!就見這女子臉上神情淡然,手裡端着一個托盤,徑直走到了草亭內。
然後她將托盤放在小亭中,一塊當做茶桌的奇石上。
她頭也不回的說道:“先生既然來了,便請上座待茶。”
“不敢當先生之名……”隨即就見樹蔭下的雄壯漢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稱呼。
這時草坪中那個絕美女子,嘴角上才露出了一絲笑意。
當她轉過頭,向着漢子這邊走來時,看她的步態卻是輕鬆了許多。
只見她走過來,站在這漢子的面前打量了一眼之後,笑着說道:“辛苦了。”
“不敢當。”
這個漢子點頭爲禮,然後他對女子淡淡地說道:“姑娘如此風姿,應是世上難尋。
若是某家見過一次,一定會記得的。”
“您當然不認得我。”
這時就見這女子笑着說道:“您出發的時候,我還沒有幹上這一行……小女子張嶷如。”
這時的張嶷如微微一笑,美豔得猶如百花齊放!她向着面前這漢子說道:“可是我卻見過您的畫像,還是出自統帥親筆……您是樑先生!”
這漢子聽到了張嶷如的話,他的雙肩立刻就放鬆了下來。
在這之前,他一直繃得猶如弓弦一般的精神,也在頃刻間舒緩平靜了。
原來這間小園,就是張嶷如平素居住的滄浪園。
而面前的這個漢子,竟然是沈墨的潛龍營弟子——大遼國陸無懼的助手,魔王樑二!怪不得他一路行蹤詭秘地來到這裡,原來他是到這裡來秘密接頭的。
而滄浪園這裡,顯然是一處極其重要的所在。
所以當樑二進來之後,他的動作纔會那樣的緩慢小心。
因爲他心中清楚,這片看似平靜的小院裡,卻有着整個大宋最高的護衛等級。
所以他一旦動作過於魯莽,很有可能在彈指間就沒了性命!在此之後,張嶷如請樑二到亭子裡坐下飲茶,向他笑着說道:“樑先生在越過院牆之後,就有人去向元首報告,現在元首也該到了。”
方纔張嶷如開口說的那第一句話裡,那“先生”二字,就是在試探樑二。
因爲只有樑二這一批最早期跟隨沈墨的人,纔會稱呼沈墨爲“先生”。
所以簡單的一句話,暗藏機鋒,立刻讓張嶷如確認了樑二的身份。
此時的張嶷如看到樑二滿面風霜之色,一身筋骨如鐵,手上的老繭層層疊疊累積得老厚。
在他臉上和手上,也盡是新舊不一的傷疤。
她心中一嘆,不由得暗自感佩不已。
這位樑二先生在異域臥底,不知吃得是怎樣的苦。
想必他每天都在奮力地操練士卒、習練武藝,恐怕一時一刻都沒放鬆下來過!……又過了一會兒之後,只聽到荷塘裡“撲通”一聲響。
那個小青蛙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下子跳入了清澈的水中,水面上一陣漣漪浮動。
之後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快步走向了草亭。
等到樑二站起來,彎腰想要下拜,卻聽“嘭”的一聲,他肩膀上捱了來人重重地一拳!沈墨毫不猶豫的拽起了樑二,一個熊抱,這倆漢子就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這一下樑二措手不及,卻是立刻感到了統帥心潮翻涌的激動之情。
這鐵打一般的漢子,也忍不住一陣心潮澎湃。
之後沈墨臉上帶着激動,後退一步看了看樑二。
這個自己昔年培養出來的盜火者,依然是筋骨如鐵,猶如一頭正值壯年的西伯利亞虎……他欣慰地點了點頭。
在這之後,沈墨看着桌上那個比樑二的眼珠子也大不了多少的茶盅,笑着對張嶷如說道:“後院井裡冰着酒,只管拿大碗篩過來吃……這傢伙肚量大的很!”
張嶷如一笑,腳步盈盈的去了,這時的沈墨纔回過頭向樑二問道:“大家都好?”
“好着呢!”
樑二坐在那裡,雖然說不到拘束,卻也是不敢亂動。
wωw● тTk Λn● C〇
他笑着對沈墨說道:“請老師放心,無懼和武王董偉、獸王肖天珪、雷王嶽坤,還有嵇安嵇道明先生都好。”
“嗯。”
聽了這話之後,沈墨也鬆了口氣。
他如釋重負地說道:“無懼那小子每次來信,基本上都是有重要情報。
而且爲了安全還要密寫,所以字數少得可憐“他一向說的都是要緊事,對你們幾個的情況卻總也不及細說。”
“怎麼樣?
都挺大歲數了,成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