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鐵騎刀槍礪,風發少年氣

卯時伊始,司馬隆爲貽誤盟軍與祁連山和談、故意增兵調離林阡與之鏖戰,實質從那時起就已將金軍戰略轉爲總攻。『≌『≌,

當司馬隆大軍壓境,縱使林阡也不敢怠慢,雖然林阡對金軍發動總攻的評價是“倉促作動,準備不足”,卻也不得不承認,司馬隆是唯一一個不在此範圍內的。磨戟拭刃、厲兵秣馬如司馬隆部,到今日行動可謂“欲取林匪、當在此時”。

可以說,司馬隆是林阡此番要面臨的最險一關。因爲準備不足纔是金軍全體敗潰的根本,是要先揠苗助長才會最終搬石砸腳,可是司馬隆不具備林阡需要的這一條件,所以最有可能在林阡的計謀成立之後予以顛覆。

如此勁敵,哪怕“上屋抽梯”在辰時已完全成立都不能掉以輕心,更何況卯時的林阡這條計謀纔剛剛形成、怎能輕視?

話說當時當地,林阡帳下寒澤葉、石硅、百里飄雲、楊致信、沈鈞五人,勉強能應付薛煥、解濤、陳鑄、移剌蒲阿、完顏乞哥、蒲察秉鉉六大高手,戰力本就不敵,人數還佔劣勢,加之宋方高手傷病偏多……因小見大,東部戰場確實一個人要抵三個人上。

這種情況下,林阡雖剛和洪瀚抒、淵聲損耗過、飲恨刀也失了一隻,還是必須拼死頂上前線。否則,司馬隆誰抗?

一番苦戰,他和司馬隆陣前兩敗俱傷,卻仍於會寧戰區指點戰事,原想等辜聽絃到場交接再回石峽灣本營,最終卻被傷勢比他輕些的寒澤葉打暈勒令擡回去。

沒錯,打暈,乍看完全不像外表柔弱的寒澤葉能幹出來的。

長久以來司馬隆的搭檔齊良臣。這次因莫非的緣故意外成爲他的增補,如此纔給了盟軍在會寧一線生機,卻也爲林阡在此地的規劃部署帶來變數。雖說寒澤葉是個能夠隨時應變的將才,林阡還是希望負傷在身的他任務輕些。

爭分奪秒地,林阡將自己對軒轅九燁的應對之策全數告知寒澤葉:“澤葉,我信這戰略可以幫盟軍翻身。因爲金軍的‘因’站不住腳;但司馬隆和齊良臣,很可能在‘因’倒塌的過程裡,牢牢支撐着金軍、推動戰勢發展到他們想要的‘果’。”林阡信任澤葉可以完成盟軍對東部的堅守,然而對手太過強大他知澤葉必定吃力。

“所以要打敗司馬隆和打別人的上屋抽梯不一樣,打司馬隆靠的是這戰略之外的東西,那會是什麼……”寒澤葉領悟之時,也在爲林阡的傷勢擔心,他總覺得林阡調走樊井還有個私心,就是像現在這樣諱疾忌醫。

“嗯。會是什麼?會是此地兵馬,被壓到極限之後爆發出的戰鬥力,以及……”林阡忽然氣息變重,搖搖欲倒,寒澤葉大驚:“主公……”林阡舉手示意無礙,傷口卻血流如注。寒澤葉把心一橫狠手將他砸暈,回看軍醫,令行禁止:“把主公送回本營。”

寒澤葉不採取偷襲。完全說服不了當時鮮血淋漓已經快站不住的林阡。從會寧回到石峽灣的那一路林阡都基本昏迷着,甚至連途中和辜聽絃增援的人馬打過照面都沒印象。

林阡沒見到聽絃。但聽絃卻見到了林阡,不及收拾情緒,只囑咐軍醫一句:“照顧好主公。”便頭也不回走了。臨行之際,自是誰也沒有看見他眼中溼潤和心中堅硬。

卯時五刻,辜聽絃率援軍抵達東部前線,打破金軍鐵桶包圍。驅退司馬隆,救出寒澤葉。

因兩軍你死我活激戰久矣都早已現出疲態,精力最佳的辜聽絃自然撿了個大便宜,趁司馬隆等人傷勢嚴重,眼看就能生擒好幾個金將。

但不容喘息。齊良臣由北而下如鋒刃直插,將尚未和寒澤葉交流形勢的辜聽絃擊潰,凌厲乾脆。

所幸聽絃沒有逞匹夫之勇、也虧得百里飄雲在他身邊掩護,才使得一場大敗之後盟軍能夠潰而不散,但對當時不能再承受失敗的寒澤葉來說,用“危如累卵”形容真是毫不爲過。

從卯時到六刻,拉鋸,敗,拉鋸,敗,難得勝了片刻,敗,一敗再敗……再無起伏。

“雖然我知道齊良臣會來,可來這麼快……還有他的兵力多少、從何而來,都沒來得及判斷。”辜聽絃等寒澤葉醒來的過程裡,臉上帶着些許悔意,未曾像素日那樣居功自傲。難免教澤葉吃驚,這種還沒問責就先自責起來的樣子,真不像是聽絃可以有的。

“畢竟辜將軍近來都在榆中,對如今的會寧不甚熟悉。”飄雲立即幫他說話。

“幸好辜將軍趁勝追擊時沒有輕敵,也難說司馬隆的敗逃是否刻意。”致信補充。

這一切,都是來自戰友、同僚的溫暖吧,其實和從前一樣,聽絃卻現在才意識到。

“齊良臣來得不是快,是倉促——並不可怕。”寒澤葉蒼白的臉上一絲笑意浮現,眼神深邃得令人看不清正邪。

“寒將軍!”聽絃看澤葉要下牀急忙相扶,他傷勢比林阡輕不到哪裡去。

澤葉扶案佇立,將會寧戰地的詳細情況悉數告知聽絃:“聽絃,主公指派你來助我,不過,我想是你來接替我了。”轉頭,“飄雲。”

“在。”

“你儘可能地輔佐聽絃,爲他出謀劃策。”

“是!”飄雲對聽絃一笑。

“致信,石硅,你二人戰力非凡,是聽絃的先鋒,都需以他馬首是瞻。”楊致信、石硅都應允。

“報將軍!齊良臣他……又來了!距離不及五里,領頭的,是薛煥解濤。”聲音顫抖而恐慌。

戰報如此迅速,營寨尚來不及扎穩,寒澤葉與沈鈞都還未曾着手安頓盟軍遑論守禦。

盟軍在會寧的兵馬,目前戰鬥力尚存的應還有上萬。與辜聽絃帶來的三千精銳合計,其實已是林阡給予最足的一方,也是爲了加重這會寧駐防,石峽灣本營才稍顯薄弱。

但此刻怎能不恐慌?經過在隴陝地區的大舉徵調,司馬隆和齊良臣統御已逾五萬。盟軍乍看根本是被敵人壓着打,終於地盤失到了還剩這麼點。

即使燃眉之急寒澤葉也處變不驚。因爲林阡說過:“打司馬隆靠的是戰略之外的東西,那會是什麼?會是此地兵馬,被壓到極限之後爆發出的戰鬥力。”一直以來在哪個戰區都是寧可失地絕不失人的,而今正是會寧盟軍“人恆不變而地域最少”之時。

對下一仗,寒澤葉以一個將帥的嗅覺預判:雖然難,有把握。

“我軍生死,拜託各位了。”寒澤葉看向衆將,勝算近半,因爲他知道此戰風險只在久不上陣的辜聽絃。而聽絃到來之後的表現,足以令他信心倍增。

“爲了這一戰,主公、寒將軍都已竭力奮戰,奠定了這麼好的基礎,殺傷敵人一大半了,後面的也該靠我們了!”致信點頭,雙目炯炯,這一戰。沒有了那個已經和主公互耗的司馬隆,即使薛煥。戰鬥力也被寒澤葉拉低不少。

“說得好。石將軍,你是目前此地戰力最高,你且前去正面迎候薛煥。”辜聽絃立即分配。石硅一怔,當日孫思雨、楊妙真和自己車輪戰辜聽絃的一幕還歷歷在目,沒想到他會稱讚自己的戰力最高。

“與薛煥正面衝殺,他雖強弩之末。仍是絕頭笑抿恩仇:“石某別的不多,精力最是不缺。硬戰還是會的,能戰多久便撐多久。”

“其餘幾位將軍,則預伏於敵尾——待石將軍與薛煥正面酣戰到白熱之時,我等伏兵從金軍意想不到之尾部突出,最能擾亂敵陣,一舉鎖定勝局。”聽絃道。

“辜將軍原是想出奇制勝?”致信悟道。

“畢竟以少敵多。”聽絃點頭。

“計謀雖好,但需細算——畢竟成功的關鍵在於‘意想不到’,然而司馬隆此人素來謹慎,本就善於觀察地形地勢,不能當一般的敵人看待。”沈鈞提醒。

“其實這麼多場仗打下來,我軍不敢輕視司馬隆、司馬隆也是知道的。如果我們明知他熟悉地形卻還膽敢伏擊,只能解釋成我軍真是沒有辦法、狠心一賭了,說是說得通……雖合乎情理,可是意義小,肯定被反算。”致信附議。

聽絃點頭,從諫:“兩位將軍說的是,我只看出此間地形最利於預伏剪尾,卻忽略了司馬隆也一樣能看得見……不知各位有何更好的見解?”

從司馬隆的身上,可以明顯看出完顏永璉的知人善用,雖然山東之戰過半方被起用、初出茅廬的司馬隆還需嶽離兼顧指點,但不到半年的千餘場戰,儼然就磨練成了獨當一面的大將,不僅能征善戰,而且勇謀兼備,彷彿天生和戰法有緣一樣。

自然,這也得益於司馬隆的性格嚴謹,並且善於推敲、總結和掌握,不得不令人聯想到短刀谷最善於總結的將軍風鳴澗,如果說風鳴澗是打一戰能比常人多得一倍經驗,司馬隆的這種天賦可能更勝一籌,雙倍經驗。

多年深居豫王府原是錐處囊中,得遇明主則如魚得水,遲鈍慢慢褪去,林阡也看見了司馬隆的神速進步,道,司馬隆的智謀程度,已經從東方雨到達黃鶴去,假以時日,也入得了金軍的智囊團。

這樣的一個司馬隆,如今每臨一戰,必先知己知彼,廣泛蒐羅圖籍,考察地形險易,繼而分發給麾下各路。會寧盟軍最近與他交戰時,明顯吃到了這一苦頭,所以沈鈞必須提醒聽絃。

和沈鈞擔心的一樣,齊良臣發兵之前,司馬隆確實對其有過提醒:“大哥,此戰要緊,不得疏忽,畢竟兵法有云,窮寇勿迫。若能趁這多事之秋瓦解宋匪軍心,再好不過;敵在絕境。最忌以武力強迫屈服,儘量杜絕‘戰事白熱’。”

“放心,二弟。”齊良臣鄭重點頭,素來言聽計從,也絕非有勇無謀,“我知這是我軍最佳時機。逼太緊反倒弄巧成拙。”

“還有一點,此地地形複雜,最需提防設伏。”司馬隆交代之時,齊良臣尚在爲其運氣療傷,雙方主將其實一樣拼盡全力,到此刻都已精疲力盡。

“好,不管是行軍途中或是激戰之時,我都會對我方四周諸多留意。”

金軍上陣陣容:打頭陣的薛煥、解濤,遵從了司馬隆指令。不曾強迫盟軍屈服;陳鑄與蒲察秉鉉相輔居中,同樣是攻守兼備;而齊良臣和移剌蒲阿等人,不出馬一方面是窮寇勿迫,另一方面則是留心後方,畢竟以多打少,最應警戒背後偷襲。

齊良臣與司馬隆商定後的這一安排,幾乎令盟軍可能設計之處都成死角。因此,卯時七刻到達林阡耳邊的情報。無一例外都真實指向盟軍瀕危。

真實戰況,卻並不盡如司馬隆之意:薛煥雖未咄咄逼人。陣前驍勇如石硅,奮不顧身身先士卒,硬是將局面演繹得那樣破釜沉舟。當他一個人第一時間包辦了所有的熱血,激勵得宋兵紛紛效仿以決一死戰爲榮。也就是說金軍無一人喊趕盡殺絕,宋匪自己吼出了那句不戰則死,這關頭儘管纔打不到一刻。戰況就激烈得不可開交,鳴鏑似火,濺血若砂。

早先就能以一敵三的宋匪,全然是殺紅了眼,不管近前來者何人。爭先恐後衝陣,各舉兵器摟頭就打,儼然有以一敵五架勢。對於如此沸騰的戰況,司馬隆事先不是沒考慮過:“宋匪很可能自發打出窮兇極惡之勢,對此,我軍不主動推動、不惡意激化、漸尋控制之道即可——敵我的士氣和人數各爲固有優勢。”這一點金軍無法消除,所以也只能儘量杜絕。

漸尋控制之道。是以圍攻之際,完顏乞哥等人向盟軍明暗發出勸降招安,分裂內部的這一劑毒藥不刻便蔓延於盟軍血液。這一點,宋方也同樣無法消除。

金宋主力不由分說陷入拉鋸,但持久戰還是金軍勝算更高。

當此時,金方身後忽生異動,辜聽絃伏兵出現,兵強馬壯,銳不可當,“真來了。”齊良臣知他果然想對金軍掐尾,卻正中了己軍的嚴陣以待,“拿下他!”

辜聽絃領勁旅一支潛伏多時,看石硅和薛煥已打到白熱,時機正好,當機立斷。出動之初金方似乎防備不足,卻在剛一交手突然搖身一變,風雲莫測地化爲戰陣!

宋軍伏擊驟然變羊入虎口,金軍示弱其實是誘敵深入。司馬隆果然不傻,雕蟲小技騙不了他。淪陷後聽絃心中暗暗吃驚,還好當時沈鈞提醒了一句,不然我簡簡單單的伏擊肯定白白送死。

戰前沈鈞推測說:“我軍伏擊,最希望的情況自然是金軍意想不到;最可能的情況卻是,金軍早就做好了準備迎戰伏兵。當然了,對於司馬隆而言,硬碰硬難免折耗,最好的迎戰方法是對我軍施計誘吞、通過‘裝作意想不到’來吃掉我軍的這支奇兵,如此金軍消耗最少,對戰局影響也最輕……”

“是以伏擊之策根本不該提……”聽沈鈞和致信反對,聽絃點頭正要推翻,飄雲搖頭挽回:“沒什麼不該提。策略既然提出了,那就可以用,只看怎麼用。”

現在這一幕,是大家商議後的決定,聽絃是故意淪陷的。

“沈鈞推測得對,司馬隆對伏兵必然採取誘吞、不會硬碰硬,因爲他不想折耗、希望伏擊的事件對全局影響小——司馬隆不想要什麼,我們偏要給他什麼,金軍怕影響大,影響就要這麼大。”飄雲如是說,“金軍若有計誘吞,那就讓他吃好了——被他吃進去,逼他吐出來。如此,伏兵即使不能起到伏擊的作用,但能夠誘使金軍硬碰硬、引導着這邊的戰事升級,還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全局。”

飄雲的意思是,聽絃只要出現就有意義,不一定要致勝,“影響大”也可以。

“可是,如何‘硬碰硬’?怕只怕被他吃進去,再也吐出不來。”沈鈞搖頭。固然聽絃這支兵馬可以出現在那裡突襲、金軍也不可能放着他出沒不管、最好的方法確實就是誘吞無疑……但熟讀兵法深知窮寇勿迫的司馬隆,必然是想有條不紊地各個擊破。只會在聽絃淪陷後輕柔地慢慢地把他耗死在陣中。硬碰硬不太可能,吐出來?怕早融化了。

便是此刻,眼前旌旗遮天,耳畔刀槍響徹,原和自己魚貫而入闖入此中予以亂勢的麾下們,皆已被驀然形成的金軍兵陣分割猝不及防。霎時四分五散杳無音訊。

一樣井然有序,一樣英勇善戰,不同在於,身邊戰友們陡然盡數換成了敵人,辜聽絃揮刀四砍,繼續回憶飄雲承接沈鈞的話:“淪陷後慢慢耗死,主動權在金軍;但何時淪陷、怎樣淪陷,主動權在我軍。”

金軍可以誘吞,我軍也可以誘導硬碰硬。

金軍要的是辜聽絃一往無前、遭遇兇險、被迫分離;盟軍破解之法則是。聽絃鋌而走險,和其麾下在剛出擊時有所保留、遇到金軍兵陣故意不濟、自發分離,待淪陷後反而有最大精力、從而爆發。“至於辜將軍到底是真淪陷還是假淪陷,一開始哪能輕易辨識出來?”

終於金軍兵陣環伺、圍殲之勢,聽絃等人全被擊散,自然要拼死反抗甚至攪亂,蓄積多時的戰力在這時爆發,背水一戰勢如破竹。這種情況下金軍哪可能不隨之拼殺?如此硬碰硬和吐出來就都發生了和在發生,伏擊的事件自然迅速升級。

和石硅一樣。由聽絃自己誘導出熱血沸騰、破釜沉舟。不同在於,石硅正面受敵是抵禦,要想熱血需先示強,聽絃背後偷襲是進攻,要想拼命需先示弱。

喜見辜聽絃淪陷,衆金兵無不鼓舞。然而此刻拄杖高處的司馬隆,看辜聽絃中計淪陷卻並未掉以輕心。

司馬隆是這樣的一種人,不會因爲看穿敵計反出一招並且成功了就沾沾自喜,而是會繼續考慮:如果對方預先想到了我會看穿、會誘吞、並且針對誘吞將計就計?

事實上對司馬隆來說,簡單伏擊不可怕。故意伏擊纔可怕——

如果宋匪知道他熟悉地形地勢還伏擊,有可能是萬不得已要賭一把,宋匪想挑戰他對地形的熟悉程度、希冀他有疏忽的地段,如此,伏擊了、失敗了、害辜聽絃淪陷了,是完全說得通的。所以簡單的伏擊計儘管意義很小,宋匪未必不會採用,這也是辜聽絃出現此地的合理性。

但關鍵在於,他司馬隆不僅熟悉地形,而且還吃過類似的虧,今年八月,他曾在定西敗於田若凝之手,便是“剪尾伏擊”!

這樣一來,宋匪就不可能是來挑戰他對地形的熟知程度了,因爲即使他對尾部地段存在疏忽,他都已經對剪尾伏擊十年怕井繩!無論他對地形熟知到什麼程度,他都必定做到了最大程度的戒備,所以百里飄雲採取伏擊豈止意義小,壓根沒意義!連“萬不得已賭一把”的解釋都站不住腳,那麼辜聽絃爲什麼還伏擊?他出現的合理性在哪裡?不合理!只能說明,伏擊本身是帶着目的的,是故意的。

如果是簡單伏擊,那麼誘吞是對症下藥,可如果是故意伏擊,誘吞就是被宋匪計算在內的……

連簡單伏擊宋匪都需要考慮金軍會否防備,如果是故意伏擊了,更加會考慮到金軍會否防備,既然考慮到了,卻爲何還是被誘吞了?

“如果是簡單伏擊,辜聽絃此刻中計淪陷倒是沒問題,可能田若凝戰事太久遠,宋匪印象並不深刻,計算也不全面,我的計謀是真的成功了,到此爲止了,但這是辜聽絃一人也便算了,百里飄雲等人比林阡還了解我,素來他們機智亦不輕敵,會知道我曾敗於田若凝;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他們知道田若凝的剪尾伏擊對我意義重大,是故意採取這故技重施,百里飄雲預知我會防備,甚至猜到我會施計誘吞,這種情況下辜聽絃居然還被誘吞得這麼快,未免過於容易,所以辜聽絃是演戲的——百里飄雲是順我思路,要求辜聽絃假意淪陷……”

“司馬將軍?”部將見他失神,趕緊問。

“看下去。”司馬隆笑了笑,真有意思得很了——

他需看着。辜聽絃到底是不是假淪陷。

當此時,金兵金將如潮水般涌蕩而來,如何也不能衝出一條血路,轉眼就只剩聽絃一個人在自己的戰路上匹馬縱橫,緊握着連環刀左衝右突、披荊斬棘。

“可是,司馬隆會輕信辜將軍伏擊不成、反被誘吞嗎?”鑑於司馬隆深謀遠慮。沈鈞對飄雲的計策曾提出疑問,“預伏兵馬於敵後、酣戰之時突出,其實今年八月,司馬隆在田若凝手底下就吃過虧,從此以後,用這種剪尾伏擊對付他就算是故技重施。可是敵我雙方誰都知道,對付司馬隆用舊計很難,司馬隆很可能會顧忌剪尾伏擊,那麼爲什麼我們還要用?如果我們沒忘。這麼用就是故意用,故意用肯定是有目的,那麼辜將軍的淪陷是真是假?——司馬隆成功誘吞之後不會高枕無憂,他一定會這樣地思考下去。”

聽絃聽到田若凝自然觸動,田將軍,若打敗司馬隆,也算爲您報仇……同時,他對沈鈞的敬意油然而生。要知道臘月以來就幾百次大小戰役,沈鈞居然能深深記得八月的司馬隆經驗。真是把司馬隆的特點琢磨透了。

“沒錯,而且他一旦確定辜將軍假淪陷、真攪局,必定會採取措施對付辜將軍。”飄雲的話歷歷在耳。

這一刻,聽絃咬緊牙關,負隅頑抗,越戰越勇。陷陣殺敵,一切只因心底信念頑強。

“從兵到將,都勇猛至此。”齊良臣遠觀戰局,辜聽絃這支兵馬人數雖少,不愧勁旅。個個懷刃浴血,雖不能看到聽到彼此,卻心有靈犀地每個人都守着自己的節奏,散而不亂,幾乎在同一時刻戮力同心,殺傷此陣中十七八個關鍵金將。

“故意讓他吃,吃了吐出來。”吃得容易,難以消化。

“果然有鬼。”高處眺望,淪陷之初和此刻辜聽絃等人的戰力根本兩個檔次,司馬隆知道百里飄雲果然是預算到自己誘吞而教辜聽絃故意淪陷的,“不是伏兵,而是敢死隊。”故意淪陷,燃起鬥志,激起反殺,如火如荼,雖伏擊從一開始就註定無果,卻能夠在全局造成最大影響。

好在,司馬隆戰前已叮囑過齊良臣,密切注意情勢發展,不能制止假淪陷,但能控制假淪陷,甚至反用:“如若辜聽絃別有用心、假意淪陷,宋匪戰力反彈、破釜沉舟,則擒賊先擒王——大哥需親自上陣,儘快取辜聽絃性命。”

宋匪此刻造成的影響雖然比司馬隆希冀的要大,但是隻要齊良臣殺了辜聽絃,就能把影響重新降爲最低。

百里飄雲,我要你們搬石砸腳,你們不是要加速被吞嗎,那就擒賊先擒王好了。

看似迎刃而解,心頭顧慮卻仍還在。

其實他不可能低估宋匪,卻不希望宋匪這麼讓他不省心。

“現在已經確定辜聽絃被誘吞是故意的,可證明宋匪果真是故意伏擊的,而且辜聽絃的故意淪陷和宋匪此次的故意伏擊目的理應一致。”

由於田若凝那一戰的經驗金宋共享,宋匪事先就應該會想到:我會算計到他們故意伏擊的可能、知道他們一開始就算好了我有防備,而這種情況下辜聽絃卻輕易被誘吞?我很容易就能看穿辜聽絃是假意淪陷。

所以,宋匪不太難就能推算出我能看穿辜聽絃假意淪陷!

那麼相應地,宋匪也必須要做好被他看穿假意淪陷的準備。或者說,後招。

辜聽絃造出了和石硅一樣“敢死隊”的效果,和百里飄雲故意伏擊的目的的確一致,但百里飄雲故意伏擊不可能就只有一個目的。換句話說,辜聽絃現在不過是爲百里飄雲服務。

百里飄雲用意不會就這麼簡單。

誰說埋伏在這就一定是伏兵,還可以是敢死隊,更可以是……疑兵。

要知道,對手是那個善於虛虛實實的百里飄雲啊。

當對方也是知己知彼的謀才,哪怕打暗戰都像在下明棋,金宋雙方都沒寄望於對方想不到什麼,而都是在估測對方想到了多少。

“很可能在戰前司馬隆就考慮過,如果是假意淪陷、引起大亂,那齊良臣就親自上陣去殺辜將軍。”早先沈鈞就提出過司馬隆很可能看穿這故意淪陷。飄雲也確實有相對應的回答,“辜將軍在金軍兵陣中支撐的時間越久,越會令司馬隆的懷疑加倍,如此,騷擾達到的效果已經足夠、吸引力全往辜將軍去,剩下的。便都交給金人沒有盯緊的另一支伏兵了。”

聽絃做到影響大局了,盟軍目的當然不止於此,影響了大局然後呢?這段時間,完全可以幫另一支兵馬調開金軍大部分注意。另一支兵馬,致信和飄雲。

“叫我聽絃就好。”聽絃一邊點頭,一邊若有若無地說了句。

爲了致信和飄雲能一舉獲勝,聽絃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撐得持久。

必須撐得長,把金軍預防伏兵的注意力越來越多地吸引過來。從而忽略了致信和飄雲,他倆將抓緊一個金軍專注殺聽絃的時間點、掩其不備、強勢殺入。

會做到的,聽絃精細選的這些精銳,他們有的來自辜家軍,翹首以盼少主歸來,有的來自田家軍,誓死跟隨舊主指定的人選,有的則來自寒澤葉、沈鈞部下。這一戰他們所有人都是一體。

“可是司馬隆既然會思考我們爲何故技重施、就能推算出我們是知其有備、假意淪陷,緊接着他還會推算出。我們知道了‘他能看穿這假意淪陷’,他一定會考慮我們的後招。”沈鈞說得有點繞,其實就類似於,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以此類推,只看金宋哪個想得更深一層。

“不錯,他除了會考慮淪陷是真是假。還會考慮,聽絃伏擊是不是疑兵之計、虛晃一招。”飄雲點頭。

“一旦真想到了聽絃可能是幌子,不難想到這厚此薄彼的目的吧。”沈鈞繼續道,“閏八月我軍與司馬隆部交戰時,也曾採取過這厚此薄彼的戰法。可惜最終卻被司馬隆識破,差點戰敗。如今想再一次厚此薄彼,一樣屬於故技重施,會否還是會被司馬隆挫敗?”那一夜傾心計爾虞我詐,令衆人明白,敵我謀略是勢均力敵的,司馬隆不容小覷。

“不會。司馬隆此人,擅長總結的是失敗的經驗教訓,研究的多半是盟軍的勝戰。可是上一次我軍的厚此薄彼之計,他識破了,我軍戰敗,潛意識裡他會懷疑我軍還敢再用這條計嗎?”飄雲說。同是經驗,這經驗太特殊,特殊在它沒有寫入盟軍勝戰史,所以司馬隆研究得不會太多。

“所以,司馬隆不難想到這‘厚此薄彼’,可是很可能會將之排除?”致信領會。

登高久矣,司馬隆感覺左肩被林阡砍的一刀愈發麻痹,那一刀若非閃避及時,幾乎能直取心臟。

好一個林阡,內力竟足以搖撼碎步劍第三層,把司馬隆的斥引一線一直壓到胸前,這樣的先手優勢真心振奮宋匪士氣,儘管林阡花的代價是被碎步劍反擊得心脈受損。

司馬隆看得出,林阡身上本就有傷,若非如此,其內力可能會迫得斥引一線消失……想到這裡,心裡一寒,對手內力,突飛猛進到這個地步,可是隴右這麼多場激戰下來,司馬隆也該接受:林阡的實力顯然會被磨礪到現在這般,其實早意識到了,“他內力直追大哥。”

那麼我該如何提升自己的武功,才能制止林阡的後浪推前浪?

明明逼自己不去走神,怎又想起了他,林阡,林阡,林阡……司馬隆額上一絲冷汗流下:可能是因爲,那辜聽絃的刀法,形似?其實,神也有五六分似……

司馬隆將目光轉移回戰場:百里飄雲故意伏擊、考慮到我必定設防所以讓辜聽絃故意淪陷,這計謀能使辜聽絃對戰局造成極大影響。但是這麼一來並沒有太大的收益,不能因爲辜聽絃惹了大亂就解救石硅解放全局,此其一也。

其二,百里飄雲能算這麼多,必定也能順勢算到,如果我考慮到辜聽絃是故意淪陷、最終會下令強殺辜聽絃。害死辜聽絃卻不能利己,百里飄雲不可能這麼傻。

因此,宋匪顯然是爲了另一個目的的。什麼目的?到底是什麼目的,怎樣的計謀……

沉思少頃。迷霧漸清,基本只有一個最大的可能了:他們利用我軍對辜聽絃的注意力,用這辜聽絃來掩護另一支伏兵。

其實這可能性不難想到,司馬隆適才想到過好幾次,可是覺得他們不會用,所以想到就排除了——爲什麼?因爲宋匪之前用過。但失敗了,是他司馬隆的手下敗將。司馬隆覺得雖有可能,猶不可能,然後就越想越遠,越想越繞。靈光一現,終於回頭想:

閏八月那一戰,百里飄雲曾以虛實爲屏障、試圖吸引我注意力、暗中掩蓋楊致信的行蹤,無奈這“厚此薄彼”之計,終是被我識破。一度害宋軍危在旦夕——難道說,百里飄雲知道我會因爲失敗而更強,便想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我勝利的那一戰來矇蔽?

以這更簡單的一計,來破這個可以解決很多複雜的我?

爲什麼不會?司馬隆也是剛剛纔想到這盲點,想太多,差點就放過這個最有邏輯的可能,甚至是唯一僅有的可能!

所以。不是伏兵剪尾的故技重施,而是厚此薄彼的故技重施啊……

王爺說過。指揮戰局的統帥理應能考慮到方方面面,並且以最快的速度作出決斷。這一點司馬隆卻現在纔想到,已經不算快,還好爲時未晚!

“注意力不能全給辜聽絃——必須留心,宋匪在此地有無第二支伏兵。”司馬隆即刻傳令。

金軍再如何軍容整肅、防備充足,總會被驍勇善戰的那羣宋匪不同程度地擾亂。不得不承認,辜聽絃等人已經對後方產生了影響,連齊良臣都已經親臨陣中強殺辜聽絃,更證明了原先足夠的防禦力現在已被撕開了一道口,如此。宋匪同地卻不同時地再出一支養精蓄銳多時的奇兵,一樣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伏擊功效。

與此同時,司馬隆從完顏乞哥好不容易策反的宋匪中挖掘情報,開始估算宋匪人數,密切關注飄雲和致信等人的行蹤、驗證自己的猜測。

卯時七刻,聽絃在陣中已與齊良臣照面多時,刀拳相接近二十回合。

不管司馬隆有沒有想到“注意力不能全給辜聽絃”,強殺辜聽絃這條命令總是沒錯的。

對金軍來說,無論百里飄雲打什麼算盤,儘快殺死辜聽絃都足以防止變數;對宋軍而言,飄雲計謀再好,聽絃撐不住也沒轍,如若送死,搞不好還是正中了司馬隆的下懷——當金宋順着戰況一計疊一計你來我往,到底加和彙總了是誰的計,誰知道?最終成王敗寇而已。

衝這一點,聽絃能撐多久,意義舉足輕重。

飄雲雖沒有明說,聽絃也能會意,他和他的部下們是一支敢死隊,必須拿命去拼,不得不把命親手懸在刀鋒上,儘量以最小傷亡換得最大勝利。

連斬金軍七大戰將於馬下,這樣的輝煌辜聽絃習以爲常,他本就是林阡麾下最得力的干將,和薛煥和齊良臣不是沒交過手,只是近來墮落了好一陣、手法生疏了些罷了。還好,還好有這些人物熱身練手。

眼看就要殺出一層,陡然驚覺死般窒息,危險來襲,是關節最先反應——橫空斜掃過來的不是一人一騎而是千手萬臂,在聽絃還沒聽到風看到影的剎那,竟已套牢他腕爬上他肘纏緊他臂膀,一招之內就妄想將他持刀的雙手反別過去。

斜路橫生的萬道氣流,使聽絃險些招架不住,意識到齊良臣來臨的聽絃,分毫不覺自己這麼容易就被擒拿,眼看自己手被抓肘被扣臂膀被壓將成定局,聽絃以前衝、拉屈、挑纏、反捆等動作靈活變換、奮力突圍、一氣呵成,憑藉自己的一流馬術,倏忽從那虛空大敵的樊籠裡解脫。

然而不容喘息,真氣重襲,鐵拳天降。由於齊良臣比適才距離更近,氣流更密集鋒利,鐵拳也殺機四溢,新一輪攻勢頃刻就鋪天蓋地,不過沒關係,我不怕你!一霎辜聽絃眼中俱是戰意,燒得火紅——

一回生是因突如其來,兩回熟是因有備無患!

聽絃就勢一刀抽出連環,將迎面打來的鐵拳直接崩開!刷一聲左手也多出另一把長刀,對遍佈前後左右的氣流砍掃。

你鐵拳雷霆閃電,氣流擒筋拿穴,我連環刀接你鐵拳,長刀與馬術一同打你氣流。

他心底的輕狂還在激發着他:辜聽絃,從前你和齊良臣交手就能撐,現在不至於還退步了吧!?從前,二十招是上限,這次怎麼說也要打過二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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