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三娃,明天就是大年十五了,你可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在劉面前,‘精’赤着上半身的時三娃,已經沒有剛剛進入這地牢時的那種桀驁,這段時間都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其實劉也沒有虐待他,只是除了他來問話之外,不準別人跟他說話,甚至不能讓時三娃聽見任何動靜。
這種審訊的方式,在後世利用很廣泛,可是在這個時代,還是很神奇的,在其他人看來,劉好像是神明一樣,他問什麼,時三娃就會回答什麼,幾乎沒人去想過,一個正常人,在看不見光明,聽不見聲音的環境之中生活,最恐懼的是什麼?
是孤單,還有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冷寂!
“劉,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不如殺了我吧,殺了我,殺了我!”時三娃的聲音像是撕破了笛膜的短笛,那股沙啞堪比百年的老煙鬼。
“不,不,不,殺死你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而我也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騙鬼吧!你不是嗜殺的人,那我山頭上的人呢,人呢?”
時三娃在嚎叫,他像是一隻野獸,拼命的甩動着腦袋,雜‘亂’的長髮一綹一綹的在空中飛舞,像是把缺水的拖把。其實劉並沒有捆住他,兩人之間也沒有任何阻攔的東西,然而不管時三娃看上去有多麼的瘋狂,他卻始終沒有對劉遞爪子。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從被關進來的第一天開始,劉就沒有約束過時三娃,曾經時三娃以爲自己能夠跟劉一搏,然而每次時三娃出手的結果,都是被劉輕易的放倒。
隨着修煉的深入,加上身體內部不知名的異變,讓劉的戰鬥力與日俱增。其實時三娃已經算是個高手,雖說沒有拜訪過真正的名師,但一身功夫卻是通過無數次的實戰逐漸累積而成,否則也不可能拉扯起諾大一個山賊自己當了頭子,可是在劉面前,仍舊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經過各種各樣的嘗試,採取了包括正面攻擊、偷襲等等手段,最終結果都是落敗之後,時三娃從骨子裡承認了劉強者的地位,不管他如何的瘋狂,他都絕對不會再對劉發起進攻。
這種畏懼已經深入時三娃的靈魂,哪怕就是他下到地獄,也無法磨滅。
“在我眼中,他們不是人,只是一****、懶、窮、兇、惡的廢物而已,消滅一羣廢物,不是殺人!”
“那我呢?難道我跟他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你至少還有點智慧吧?雖說這個智慧也就只比廢物高那麼一點點,所以我留下你,是希望你能夠想明白,你的出路在哪裡!”
“我的出路在哪裡?我還有出路麼?”
在這幽暗的環境當中,時三娃的心早已經跟周圍的環境一樣的灰暗,沒有絲毫光明,然而劉的話,卻像是在遠處,點燃了一盞燈籠,舉起了一根火炬。雖說還很遠,但這種距離感,卻更是讓人難以拒絕。
劇烈的喘息,像是一頭野獸般的喘息,許久之後,時三娃纔開口問道:“你,是想我做什麼?”
“唔,我就知道你比廢物要聰明一些,我需要你逃走!”
“逃走?”
“是的,逃走,逃去縣衙裡,去救你的親人!”
“時家的人?你把他們都抓了?”
“不是我抓的,是知府大人抓的!”劉聳聳肩膀,臉上的表情好像真是很無奈一樣。
“怎麼可能?官府,官府有什麼理由抓他們?難道是因我?不對,如果你已經告訴官府我跟時家的關係,我豈會還在這裡,不是已經被砍頭示衆,就是在被押解前往臨安的路上!”
應該說時三娃這個人的腦子當真是‘挺’好用的,即便是被關押被折磨了這麼多天,還是能夠很快理清楚條理,找到問題所在。
“其實也很簡單,官府在時家裡找到了幾張神臂弩而已!”
“神臂弩?怎麼可能,我的山寨裡都沒有這種東西.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栽贓嫁禍,一定是,你有這個本事,你有!”
“在你面前我沒打算否認!誰讓你家老頭子跟你大哥之間相互都有隱瞞呢,恐怕他們都還以爲,這些神臂弩,是對方藏起來的吧!”
“劉,你當真是好毒辣!”
“一般!原本我跟你們時家之間也不應該有什麼矛盾,要怪就怪你們太貪婪,欺負我高家莊初來乍到,怎麼樣,如果你現在還不能決定是否去救的話,過了大年十五,知府大人可就要宣判了,到時候,家產充公,首惡必然是處死,其餘人流放三千里,嘖嘖,一個家,說完就完了!”
在劉的口中,益州知府就放佛是個包青天在世,嫉惡如仇,不由得時三娃不慎重考慮。
然而那位知府大人當真是個包青天麼?
至少,在高寵面前時,劉並不是這樣說的。其實就在前天,劉曾經慫恿高寵,跟他一起夜探了知府衙‘門’。
一開始的時候,高寵並不想去,他不是覺得偷窺不好,只是因爲偷窺的對象,是朝廷的衙‘門’,這讓高寵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最後還是劉和高‘玉’娘共同開口,纔算是說服了高寵。
兩人在知府衙‘門’裡究竟探到了什麼,回來之後的高寵和劉誰都沒說,但高寵那張鐵青的臉,卻是藏不住的,看來這次夜探的過程,並不是那麼愉快。
當夜,劉跟高‘玉’娘、安娜兩‘女’秉燭夜談,其中一些話題,卻是意義深遠。
作爲劉的正式髮妻,還有一個準‘侍’妾,劉並不想隱瞞她們太多。而當劉告訴兩‘女’,他和高寵在衙‘門’裡看見時平、時縣尉兄弟跟知府大人共桌共飲時,兩‘女’都不敢相信。
乍一聽,好像如同天方夜譚,但是身爲穿越者,劉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有錢能使鬼推磨,遑論是像時家這樣特別有錢的大戶?不管時家的錢是怎麼來的,對於知府大人來說,只要時家能夠滿足他的要求,那有什麼重要呢?更何況,時家還有個時縣尉。
縣尉不是個多大的官兒,但卻也是經過朝廷正兒八經任命的,除非是有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名,否則哪怕就是知府,也不能輕易將其治罪。
時家有錢,加上有點小權,還有往日裡雙方建立起來的“友誼”,故而當知府大人度過了一開始的‘激’怒之後,心情也就慢慢的平復下來,對於時家的恨意,也隨着時家越來越重的許諾,而平和了下來。
當然,對於知府大人來說,僅僅是財富並不能讓他完全動心,他跟時家之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交’易,而這個‘交’易,截至目前,就連劉都還不知道。只因爲這個‘交’易實在是太重要,太機密,哪怕就是枕邊人,也是說不得半句。
高‘玉’娘和安娜在驚訝之餘,開始擔心知府在釋放時家衆人之後,會對高家莊,對劉造成怎樣的衝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時縣尉只要官復原職,到時候高家莊還的仰仗人家的鼻息。
對兩‘女’的擔憂,劉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你們放心好了,我自然有法子,讓那知府大人吃個啞巴虧,讓時家永無超生的機會!”
其實一開始劉就沒打算放過時家,不是因爲時家針對高家莊,針對他劉,更重要的是,劉他痛恨叛徒!
在任何一個時代,叛徒,都是最可恥的。
恰恰好,時家就是叛徒,很不幸的是,劉恰好知道了這點。
所以劉不會放過時家,從上到下,一個都不想放過。
但除非是劉現在就想揭竿而起,否則他就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反對知府,衙‘門’,更不能偷偷‘摸’‘摸’的進入府衙大牢,將時家衆人給暗殺了。而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好像也就只剩下一個時三娃!
就在夜探知府衙‘門’的第二天,待高寵督促着楊再興做完晨練之後,劉就去找到了高寵,商議此事。
“那時三娃會答應麼?”
“由不得他不答應啊!若是我連這點把握都沒有,又豈會來找二哥?”
“哎,我也沒想到,那知府竟然是如此這樣的人,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二哥,你現在該相信我的話了吧?這樣的朝廷,的確是不值得大家爲其賣命啊!”如今,只要少有機會,劉就會採用潛移默化的方式,來動搖高寵“報效朝廷”的頑固意志,雖說到現在還沒有明顯的效果,但至少說這些話的時候,高寵已不像過去那樣,強烈的抗拒。
“時家既然做得了初一,那咱們也就能做十五!劉,在處理時家這件事情上,我是贊成你的做法的,不過其他事情,我還是堅持我自己的看法,這朝廷裡的官員,良莠不齊也很正常,只是咱們的運氣不好而已!”
“二哥,只是咱們的運氣不好麼?若是那些朝廷命官能夠做到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怕死,咱們何至於落入如此境地呢?我看啊,整個朝廷早就已經爛透了,壞到底了.”
“先顧眼前吧!”
劉的話又是沒說完就被高寵打斷,不過他也不在意,只是點頭道:“好!衙‘門’那邊宣城是正月十七升堂,咱們絕對不能等到那天,最遲在正月十六晚上,就一定要行動!”
“成,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