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瑜衡聽到馮局突然在電話裡咆哮,眉頭皺了皺,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哪裡得罪了馮局。他謙恭道:“馮局,不知道瑜衡做錯了什麼惹得馮局如此生氣?請馮局指點一二,瑜衡一定好好請罪!”
馮局在電話裡越發生氣了,咆哮道:“鍾瑜衡,你個孫子,你喪心病狂,你不得好死!”
鍾瑜衡更蒙了,他擰着眉頭,孫子一般地討好:“馮局,請告知瑜衡,瑜衡到底做錯了什麼?”
“操,還跟老子在這裡裝腔作勢,裝什麼儒雅紳士?你他媽就是個死雜種,缺德玩意,有娘生沒娘教的。”馮局氣得在電話裡亂罵。
鍾瑜衡被罵娘,他猛地想到自己並不愉快的家庭,略顯生氣道:“馮局,瑜衡做錯了什麼,您只管教訓就是,但別罵娘。”
“呵呵,罵娘你就不能忍了,我還想要****媽,還想****十八代祖宗。”馮局在電話裡怒氣未消。
鍾瑜衡做了個深呼吸,極力耐着性子道:“馮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您總要讓我知道。”
馮局這才憤然道:“你他媽竟然敢給老子送假酒!”
“不可能!”鍾瑜衡眉頭深深地鎖起來,解釋道,“那批酒,全部來自於J國最有名的迪亞莊園,絕不可能是假酒。我前次就已經進購了一批,是確認過了以後,才進購第二批的。”
“你他媽還敢狡辯,你等着,你給老子等着,老子會拖着你一起下地獄!”馮局說完,砰一聲掛斷了電話。
鍾瑜衡眉頭死死地擰成一個結,迅速將車子開回去,他還剩了一些酒,他去檢查看看。
不會的,他進購的這批酒,完全來自於迪亞莊園,不會有假的。一定是別人送了假酒給馮局,馮局弄錯了,以爲是他這邊送的。
鍾瑜衡將車子開得飛快,迅速地打開酒庫,他快速地取了三瓶酒,然後找了個開瓶器,將酒打開。
他倒酒的時候,手都有點顫抖。
端着高腳杯,他胸口窒息得厲害,他格外緊張,彷彿杯子裡裝着的不是紅酒,而是裝着他的命運。
他咬牙仰頭將一杯酒喝下去,喝完以後,他呸地一聲完全吐了出來。
他急得趕緊又再倒了另一個酒瓶裡的酒,立即喝下去。喝下去以後,他心驚肉跳,他真的買到假酒了?這味道完全不對,有股爛葡萄的味道。
他立即再倒了第三瓶酒,沒有一絲遲疑地喝下一整杯,那股爛葡萄的味道,更加嚴重了。爛葡萄透着一股腐味,口感奇差無比,完全沒有葡萄酒該有的甘醇,就連超市裡賣的19.9一瓶的紅酒,味道都要比這個好很多。
鍾瑜衡不死心,立即拿着開瓶器去庫裡取酒。
他隨機進行抽樣,每打開一瓶,他對着瓶子便直接喝。
一連檢驗了十幾瓶酒,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所有的酒,全是假的。他竟然沒有驗貨,哈哈,他竟然沒有驗貨。他太過於相信迪亞酒莊的酒了。
想着,他憤然給迪亞打電話。
電話處於關機狀態。
鍾瑜衡氣得將電話狠狠地摔出去,電話正砸向一個酒瓶,直接將酒瓶砸碎了,酒瓶裡的紅酒液流淌出來,看上去紅得刺目。
鍾瑜衡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迅速將電話撿起來,立即檢查了自己的帳戶,還有兩百多萬的餘錢,他沒有遲疑,將車子徑直開往修陽方向。
一邊開車,一邊給蘇夢綺打電話,他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夢綺,你這邊還有錢嗎?我們下午就要進行用地規劃的申報了。”
“這一次,兩百萬應該夠了,但是下午要到位!”
他知道蘇夢綺如今手頭也是沒錢的,不能要太多。大筆的資金是需要很長的時間去籌集的。他現在必須儘快找退路。得罪帝都政府部門的人,那些人隨便給他扣一頂什麼帽子,就夠他喝一壺的。
他一路將車子開往修陽,一邊試圖打通迪亞的電話,整個下午,打了三十多個電話,迪亞的電話都是處於關機狀態的。
他現在要去修陽看看爸爸,與爸爸道別,然後他要立即出境。聽馮局那語氣,這些酒,必然是出了大問題,比如,他送出去的酒,馮局又轉送了他人,得罪了更大的人物,造成了惡性循環的鏈條。要不然,馮局就算因爲收到假酒而否定他這個人,也不至於憤怒到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獄。
想着,鍾瑜衡將車子再開得快了一些。
一路開車,他一路打電話將出境的事情打理好。
柯爵接到韓禹彬的電話,韓禹彬在電話裡告知,國土資源管理局馮局長將鍾瑜衡所贈之酒送給了副總統。副總統在給其母親過八十大壽的生日宴上打開了六瓶紅酒,大家喝到這樣的假酒,副總統顏面無存。開始徹查馮局長的工作,馮局長很快就會因爲工作的失職而失去國土局局長一職。
馮局長現在正在找人準備給鍾瑜衡扣帽子,要讓鍾瑜衡把牢底坐穿。
柯爵想了想,說道:“去打點一下,把一些假酒該收回的收回。鍾瑜衡雖然急攻近利,但不至於要把牢底坐穿。讓鍾瑜衡在監獄裡呆半年,磨磨心性就好。”
韓禹彬人不理解地問:“老大,我們辛苦把假酒轉到他的手裡,不就是爲了讓他這輩子在裡面出不來嗎?”
柯爵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讓他一輩子在裡面出不來,我只是討厭他在夏千尋面前晃動。他現在這樣的情況,以後也沒有辦法在帝都立足了。回到修陽去乖乖地窩着,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老死不再與夏千尋往來,挺好。”
司琰那邊的調查結果顯示,鍾峰毅當年是見利忘義,並不是事先預謀,所以,之後纔會有一些可循的漏洞。岳母的死,並非鍾峰毅所爲,是另有其人。
而鍾瑜衡從前之所以一面吊着夏夏,一面與蘇夢綺在一起,也是鍾峰毅授意。一切,都只是圖財。
在夏夏小的時候,唯一感受到的一點溫暖,其實反而是來自於鍾瑜衡。所以,當初,江律師一爲鍾峰毅求情,她便替鍾峰毅說了幾句好話。
在生活裡,夏夏也偶爾提到,小的時候,其實瑜衡哥挺好。
夏夏是一個念舊情的人,看在這點舊情的份上,讓鍾瑜衡好好的吧。得饒人處且饒人。比起夏千尋外公那一家,鍾瑜衡至少在夏千尋初到鍾家的時候,曾認真對待過她,幫助過她,讓她感受到一點溫暖,讓她心理變得陽光而積極向上。
鍾瑜衡在出境的時候,被抓捕,他沒有反抗,知道反抗無效,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去什麼帝都。
帝都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他就不該去的。水太深了,沒有點能耐,只會淹死。
之後被判了半年,他很意外,同時,也很驚喜。
在監獄裡,國土資源局馮局長來看過他一次。
馮局長告訴他,像他這樣的缺德玩意,原本是要把牢底坐穿的,不過後來有人出面保了他,也就只判了半年。以後出去要好好做人,不要肖想別人的老婆,那是不道德的。
鍾瑜衡頓時明白,是柯爵保了他。
他把自己買酒的來龍去脈想了一遍,冷汗漫遍全身。
如果,迪亞莊園的那批酒,也是柯爵操控的話,柯爵的手,到底有多長?
如此精細的心思,要是柯爵真的有心要對付他,他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虧他還敢在柯爵面前叫囂着總有一天能勝他。虧他還在心裡誤以爲柯爵真的只是個靠着祖上庇護的紈絝。
想着,他冷汗淋漓。
他知道這是柯爵給他的一個警告,他暗暗提醒自己,這輩子,得罪誰都不要再得罪柯爵。
蔣乙黛在一堆器械前做着康復訓練。
醫生穿着白大褂監督着她。
看到她完成了一項訓練,立即指示道:“迪亞小姐,現在需要開始擡腿訓練了,請到這邊來,老規矩,每條腿擡十五分鐘,你必須將增高的腿訓練得跟正常的腿一樣。”
蔣乙黛早已經出了一身臭汗,她恨極了這樣的訓練。
每次訓練到難以忍受的時候,她都不停地在心裡詛咒夏千尋不得好死。
想着柯爵,她才能繼續堅持下去。
醫生每次看着蔣乙黛咬牙堅持訓練,便不由地搖頭,一個女人,愛美到明明已經夠高,卻不惜折斷雙腿來做增高手術,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果然,這世上什麼人都有。
既然做了這樣的手術,忍受痛苦,便是必經的過程。自己選擇的路,總要走下去。
他作爲醫生,首要職責便是監督好自己的病人,讓她的康復,達到最佳的狀態。這是對病人負責。
想着,他再提醒道:“迪亞小姐,現在已經進入第三個康復療程,每天的訓練強度,都會再增加,你可能會感覺到很累,但你必須堅持下去!”
蔣乙黛咬牙切齒:“要是我不堅持下去會怎麼樣?”
醫生淡漠作答:“要是你不能堅持下去,就會像我說的那樣,可能落下一些後遺症。走路雙腿高度不一致,步子不協調,甚至有可能會跛。你必須某些部位的肌肉鍛鍊得強而有力,才能減輕小腿的負擔。你要知道,你的小腿,手術以後是很脆弱的。”
蔣乙黛牙關緊咬,忍受着訓練帶來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