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我是不是, 再也看不見了……”
殷白臣的聲音很平淡,他擡着頭,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男人給殷白臣包紮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然後繼續。
“不會。”
男人的聲音依舊很冷淡, 卻讓殷白臣的心平靜下來, 師兄說不會, 就不會……
黎民有些複雜地看着靠着石壁的殷白臣, 一圈圈繃帶纏在殷白臣的手指上,青年現在還很虛弱……
黎民打算給弄點水過來,剛要起身, 殷白臣就死死扣住了他的手,力道重的讓黎民皺了下眉。
殷白臣只是微笑着, 輕輕地問了句:
“師兄, 你要去哪裡?”
“打水, 髒。”
“那師兄,快去快回。”
青年只是微笑着放開手, 黎民站起來,他看了看狹窄的被崖壁遮住的天空,然後沿着崖谷狹隘的小路貼着向前走。
三天前。
黎民正挽着簡雲馨的手,看着師弟師妹們在習武場上舞劍,師尊也難得出來一趟, 可是黎民卻有些心不在焉。
師兄……
“黎民哥哥, 你怎麼了?”
簡雲馨疑惑地看着黎民, 月牙彎的眼睛帶着不解。
黎民還是沉默着, 盯着眼前的虛空出神。
“黎民哥哥?”
簡雲馨伸出手摸了摸黎民的額頭, 黎民才楞了下,看向簡雲馨。
“雲馨……”
而後, 黎民看向大殿上的師尊,師尊也看着他,笑着朝他抖了抖小鬍子。
黎民又看了眼身後的位置。
他沉默了。
黎民:13135,這都第四天了,殷白臣還沒有出現。
系統:黎民,你隔一小時問我煩不煩?
黎民:→_→
系統:可能是因爲崖底靈氣薄弱,所以現在無法知道男主狀況。
黎民:……!
這算不算把男主給坑了?!13135。
系統:是的。
“黎民哥哥,黎民哥哥?你怎麼了?”
等黎民回過神來,他看着一隻只看着他的眼睛,覺得蛋、疼。
“大師兄?”
“大師兄,還好嗎?”
師兄……
黎民扶額,有些東西混進來了。
黎民轉身離開,所有人看着黎民。
殷白臣……
等着勞資去救你,【比中指】
大師兄難道又要魔化了?
衆人:跟上去。
黎民站在懸崖邊,嘴角不由抽搐。
黎民:都回去好不好,都看着他幹嘛?
簡雲馨:【哭唧唧】黎民哥哥,你不要想不開。
黎民:……
師尊:小民兒,你要幹嘛?【抖鬍子】
黎民:……
師弟甲:大、大溼兄,你、你別想不開。
黎民:……大溼兄你妹啊
師妹乙:不,不,不,大師兄,你還有我【眼淚汪汪】
黎民:妹子,請不要腦補。
黎民看了看身後的懸崖,深不見底。
他默默後退一步,咳咳,算了,還是不跳了……
系統:黎民,快快快,男主出事了。
黎民:……我不上當。
系統:【眨眼睛】變聰明瞭?
“大師兄小心!”
“黎民哥哥!”
“?!”
等黎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掉下去了。
“啊啊啊!——救命!——”
衆人:好像聽到了什麼?
甲:大師兄喊救命?
乙:好像是。
丙:會被滅口嗎?
丁:我什麼也沒聽見。
衆人:對,我們什麼也沒聽見。
事後,丁:我是真的真的沒有聽到,你們要相信我。
衆人:……揍!
黎民不得不承認,男主自己跳下來是勇氣的證明。他現在好想吐,尼瑪要知道自己被自己絆倒,掉下來是多麼悲催,人品是多差啊。
黎民深吸一口氣,然後好想哭,他整整掉了十多分鐘,還在掉,這是得有多深,男主他錯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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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冷靜下來的黎民發現,原來他在御劍飛行。
黎民摸了摸鼻子,咳咳,還好沒人看見,不然滅口是要的。
黎民一張面癱臉,一臉正經,開始御劍朝崖底停下去。
很狹窄。
黎民貼着崖壁才能往前走,不過還好有光,儘管這天已經只剩下一點點,還是有光的。
而後,黎民愣住了。
他看見了不遠處趴在地上狼狽不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殷白臣,幾隻老鼠正在殷白臣的身邊跑來跑去……
黎民心一緊,他快步走過去伸手探殷白臣的的脈搏,指尖透過來的溫度有些冷,還是有微弱的跳動。黎民收回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着,還好,還沒死。
黎民的神情有着嚴肅,不過快了……
黎民小心翼翼地將殷白臣翻過來,青年的臉色慘白,黎民查看着殷白臣的傷勢,併爲殷白臣不斷輸送着靈力。
黎民瞳孔縮了縮,情況比他想要的還要槽。
殷白臣身上斷了幾根肋骨,左腳小腿也斷了,更重要的是黎民一直沒有發現的血誓,正在侵蝕男主最後的生命力……
殷白臣的眼睛,也好像瞎了……
眉間的硃砂失去了原本的鮮紅,開始透出一絲絲黑氣……
他輸送給殷白臣的靈力都被反噬過來,黎民壓制住體內混亂的靈氣,殷白臣現在排斥着任何外物的力量,說明,他沒有生存的欲、望了。
黎民將殷白臣摟住,渾身顫抖,對不起,對不起……
地上拖拉的痕跡,青年曾經掙扎過,他想努力地爬出去……
整整三天。
直到青年徹底絕望。
對不起,白臣。
黎民看着殷白臣血肉模糊的手,小心地將它們放在殷白臣的小腹上。
現在要怎麼辦纔可以救他,13135沒有任何反應,這裡被隔絕了。
黎民抱着殷白臣漸漸冰冷的身體,突然安靜下來。他低着頭,撫摸着殷白臣髒亂的頭髮,擦着殷白臣嘴角的血,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殷白臣死了,他的任務也失敗了,什麼都結束了。
可是,爲什麼看着這樣的結局,黎民他突然覺得好不甘心。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就要這樣死在這裡?他看着小時候的男主對着他笑,少年的男主對着他笑,青年對他笑。
師兄……
這個人就這樣無比安靜地躺在他懷裡,再也不會喊他一聲師兄了。
黎民身體顫抖着,將殷白臣摟的緊緊的,再怎麼樣,胸膛還是疼的讓他難受。
他還沒有看到殷白臣站在巔峰的地位,還沒有看到殷白臣和簡雲馨在一起,還沒有,還沒有看到殷白臣和他最後的結局……
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
“怎麼可以……殷白臣,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冥冥之中響起。
黎民從拿出戒指裡拿出一把匕首,“你欠我的都是要還的,債沒還完前,就不可以死。”
鮮血從手腕出涌了出來。
男人張開嘴,含住了從自己的傷口流出的血,然後低頭覆上青年的脣,將他自己的精血渡了過去。
魔靈體的血,香味瀰漫開來。
男人的動作卻沒有停過……
“娘……”
“……”
黎民靠着牆,他現在有些頭暈,殷白臣的身體被黎民平放在地,臉色開始慢慢恢復了。
黎民整個人卻不好了,他不知道餵了多少血給殷白臣,直到手腕的傷口都發白了,他才眩暈地倒在旁邊,從戒指拿出丹藥塞進了嘴裡,只是現在他還不能休息……
殷白臣開始恢復意識了嗎?
黎民喘着氣,他現在真的是沒有力氣了,好累。
“娘……”
涼你妹,冷嗎?
黎民拿出一件衣服給殷白臣披上,然後費勁地給自己的手腕包紮,他坐在殷白臣身邊,開始打坐恢復元氣。
“小狗蛋……”
“……”
你不說話會死啊。
黎民皺眉。
“舅舅……”
“……”
黎民努力壓制自己想去扇殷白臣的衝動,他現在心情不好,男主就不能安靜會嗎。他都已經失血過多了,還要照顧傷殘。
“爲什麼,都要離開我……”
……
黎民睜開眼,看着昏迷不醒的殷白臣,卻怎麼也無法生氣下去了。
他們都沒有離開你,殷白臣。
所以,別死。
“舅舅,是你嗎?”
“……嗯”
“舅舅……別走……”
“沒走。”
殷白臣呢喃不清,卻終於安靜了。黎民嘆了口氣,繼續打坐。
殷白臣意識很模糊,渾身都疼,但是丹田被一股充盈的靈力包裹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嘴裡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這是怎麼回事?
他隱約聽到有人在和他說話,就像他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人,可是他卻沒辦法醒來,只能呢喃着,喊着那個人別走……
那個人答應了他,他真的很開心,然後,他安心了,沒有在煩那個人,只要他知道他還在就好,還在就好。
嘴角緩緩地帶上了笑卻僵硬住了。
他聞到了魔靈體的味道。
是師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