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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寶貝和李思思回頭望了眼坐在牀邊無聲落淚的端木佐,她們的心也跟着抽痛。兩邊都是她們放不下的人,不管是誰在這段註定受折磨的情感中受了傷都是她們所不願看到的,上天果然殘忍,總讓人愛上不該愛上的人。

李思思握住歐陽寶貝的手,微微顫抖的手正訴說着她的不安,歐陽寶貝也回握了她的手,和好友一樣,她也不安。兩顆不安的心彼此尋求溫暖,在濃濃的不安中許下淡淡的祝福。希望他們兩個還能像之前那樣幸福。

輕輕撫摸着自己眷戀的臉蛋,端木佐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如此靠近她,小心翼翼,像是對待絕世珍寶般輕柔,指腹滑過她的眉、她的鼻、她的脣,最後忍不住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抵上米佑的額頭,彼此的距離明明那麼近,爲何卻又如此遠,簡直就是咫尺天涯。端木佐很難過,最難過的莫過於她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她瘦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他就是知道,她瘦了。

在昏昏沉沉之間,米佑做夢了,她看見端木佐坐在她的千秋上,落寞地獨自一人望着西下的夕陽,他眼中的深情無處可尋,只遺深深的迷茫和無望。這不是她熟悉的弟弟,更不是她熟悉的佐佐。她認識的那個他,自信、帥氣、冷漠、專情……她的佐佐是她眼中最完美的人,從來都是以完美的姿態保護着自己。

米佑向前走一步、喚一聲。他沒有迴應,神情恍惚地看着天邊那朵孤雲,似乎也要隨着它離去。

緊拽自己的袖子,米佑的心從來沒有過的害怕,她向前走一步,想要抓住他離去的身姿,而手卻穿過了他的身子,眼睜睜地看着他隨風而逝,連回眸說再見都沒有。米佑猛地從夢中驚醒,周圍卻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宿舍,微風吹拂簾子,那此起彼伏的「波浪」像是米佑此刻心情的寫照。

半坐起來,米佑強迫自己深呼吸,直到呼吸漸變平穩,才轉頭尋找好友的身影。沒有人,去哪兒了嗎?腦袋昏昏漲漲的,米佑又躺了下來,兩眼睜得大大地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完全沒有一點睡意,米佑伸手往牀頭一摸,將手機拿了出來,屏幕亮起來的那刻,是她和佐佐的鞋子,莫名又紅了眼眶,米佑強迫自己忽略背景圖片。待看清時間,米佑再一次猛地坐了起來,她沒有看錯吧?!沒有看錯吧?!現在已經是早上十點多?!還是星期一?!她明明上一次看時間是星期六的中午啊!天啊天啊,眼花了嗎?米佑再一次看向手機,沒有錯,真的是星期一早上十點多!

米佑把手機往牀上一放,匆匆忙忙地從牀上跳下啦,然後又急衝衝地衝進廁所,抓起漱口杯和牙刷迅速洗漱。此刻的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爲何中間會有一段記憶的空白。

換好衣服,米佑抓起書包往肩上一跨,還沒打開門手機就響了起來,米佑這纔想起來自己忘了拿手機。折回去拿起手機,是李思思打來的:“喂~”

“佑佑醒了沒?”李思思甜美的嗓音一洗米佑之前的慌張,米佑總算揚起了嘴角:“剛準備去教室。”

“教室?”說罷,李思思明白了,“我們已經幫你請假了,佑佑還是好好在宿舍待着吧。中午想吃什麼我和寶貝幫你捎回去。”

“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思思你真是太好了,愛死你了呢,我中午想要吃糖醋排骨和土豆泥,麻煩你啦~”

米佑沒有想到歐陽寶貝和李思思竟然也打包回來陪她一起用餐,這讓她十分感動,但同時也有些愧疚。即便好友不說,她心裡也明白,好友們是爲了讓她心情好起來。而她卻……那個秘密,她真的不想再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佑佑吃飯咯~”揚了揚手中的袋子,此刻的李思思在米佑眼裡就是聖母瑪利亞。

米佑猛地撲過去,雖然不似之前那般樂天,卻也算稍稍有些改善。可是真的改善了嗎?歐陽寶貝和李思思相視一眼,兩人並不認同。

誘人的香味,熟悉的味道,米佑抽着小鼻子,淚水竟滴答落入飯盒中。她沒敢開口問,但是她就是知道這是佐佐做的菜,只有他做的飯菜纔是她最無法抗拒的味道。在靜謐的氛圍中淚水滴答的聲音無限放大,兩天前歐陽寶貝和李思思就知道了米佑竭力隱藏的秘密,她不說,她們難道也能當做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歐陽寶貝放下筷子,轉過身,將坐在身旁的米佑擁入懷中:“傻瓜,明明那麼痛,爲何要強忍着呢。”

含着一口土豆,米佑嚶嚶哭泣。

“我們是好朋友,朝夕相處,你的一顰一笑,我們都看在眼裡,明在心裡,所以即便佑佑你不說,其實我們都懂得。前兩天你再次落淚了,還哭到暈倒,我和思思商量着就讓端木學長過來了。後來你們之間的事情,端木學長也跟我們講了。我不明白,爲何你一定要糾結於端木學長是不是你的親弟弟呢?你們生活了那麼多年,彼此都把對方看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便沒有血緣關係,那又怎麼樣?多少人沒有血緣關係還不是照樣那麼過日子?難不成佑佑你也會因爲和我或思思沒有血緣關係而遠離我們嗎?”

歐陽寶貝的話給了米佑當頭一棒。

她蒼白着臉連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寶貝和思思兩人和佐佐不一樣,寶貝和思思是她的好朋友,而佐佐是……是她最在乎最疼愛的弟弟啊!

“不是什麼?!你心裡難道不就是這樣想的嗎?沒有血緣關係怎麼了,沒有血緣關係就不能是朋友嗎?沒有血緣關係就不能是親人嗎?沒有血緣關係就不能是愛人嗎?佑佑,你在難過什麼?!在害怕什麼?!把你的難過和害怕都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分擔你的傷心難過,我們陪你度過你的難關……可以嗎?”在連聲逼問之後,是歐陽寶貝一向強硬作風背後的那份柔軟。歐陽寶貝緊緊地抱住米佑:“傻瓜,你知不知道我和思思也曾很擔心,也曾很害怕,你是我們無法割捨的好友啊,你在我們心目中的地位,就跟家人一樣,你是我和思思共同的妹妹,即便沒有血緣關係。”

即便沒有血緣關係?米佑在那一剎那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寶貝的話提醒了她,血緣關係並不代表全部,父子且能反目爲仇,兄妹還能不共戴天,血緣只是一種不完全的牽絆,也許她一直在糾結的事情不過只是庸人自擾罷了。

“佑佑,寶貝說得對,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卻勝過有血緣關係。”

“……真的嗎?”米佑諾諾地擡起頭,婆娑的淚顏楚楚可憐,若是被端木佐看到會是怎樣的心傷,歐陽寶貝和李思思不敢想,因爲即便在她們看來,也覺得十分難過,更何況是深愛着她的他啊。

李思思點頭:“真的。”

“即、即便我和佐佐沒有血緣關係,佐佐也還是我的弟弟?”米佑小心翼翼地問。

愣了一下,李思思擡頭對上歐陽寶貝的眼:“是的,即便你和端木學長沒有血緣關係,你也是他最愛的人,他也是你最重要的家人。”

“佑佑,其實你不知道,在這件事情當中最受傷的人其實是端木學……”

“我知道,我知道的。”米佑用兩手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我知道的,即便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佐佐比我更難過,我有眼睛,我看得出來。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我也不想佐佐傷心,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

“你……”你知道他愛你?歐陽寶貝疑惑了。

“佐佐是我的弟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敢情你還是不知道啊,歐陽寶貝和李思思都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算了,現在這樣也好,剩下的,留給端木學長自己去處理吧。

“謝、謝謝,謝謝思思,謝謝寶貝,我大概想明白了。”一個「大概」,裡面又有多少變數,“讓我再想幾天,等我想明白了,我再去找佐佐。”

點點頭,歐陽寶貝和李思思總算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最輕鬆的笑。只要她想通就好,給她多幾天的時間,讓她整復一下心情,到時候兩人再獨處,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