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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佐清醒的消息讓衆人緊鎖的眉頭得到了舒展,所有人都爲此歡呼雀躍,更有甚者直道蒼天有眼。歐陽寶貝懷揣着的那份愧疚也得到了圓滿的答案……可是真的就圓滿了嗎?端木佐並不這麼覺得,特別是當兩週過去後,他依然無法活動雙下肢,他更是感覺到絕望。

“爲什麼,爲什麼我的腳動不了?!”端木佐怒吼,那撕心裂肺的聲音,痛徹心扉。痛在他心,也痛在別人的心。

龍醫生緊張地抹去額頭的汗水,他能說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原因嗎?能嗎?能嗎?這幾天他一遍遍檢查,逐一排查,卻還是找不到原因。照理說,片子什麼都顯示骨折端癒合良好,解剖復位,骨痂生成,末端血運正常,皮膚感覺也正常……應該來說運動什麼的都不成問題。最最不可思議的是,明明端木佐骨折的只有右腿,但是動不了的卻是兩隻腿。

找不出答案,急的龍醫生都通紅的老臉。而站在一旁的其他醫生,也是無能爲力。

“會不會不是器質性的病變,而是心……”想了想,一位年輕的醫生用冷冰冰的語調道。但是他的語氣再冷,也冷不過端木佐眼中的寒冰。

“你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心理有問題,所以才動不了是嗎?”冰與火的結合,不是寒冷或是炙熱,而是又冷又熱。

那名醫生不再說話,他總算明白爲何老專家想不到這個方面。不是他們想不到,恰恰相反,正因爲他們想到……更確切一點的說,應該是他們已經肯定了這個猜想,纔不敢說。哪個受傷了會不想康復,你明說他自己不想動不是在說他逃避現實嗎?趁着病人和家屬都沒有注意,那名醫生看了看自己的同事,只見同事給他拋來抱歉的眼神。好吧,他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自己鬧出那麼個笑話說來也怪自己請了兩天假。

“出去,都給我出去!”端木佐心煩意亂,一時間不想再看到他們。

龍醫生擡眼看了看端木老爺,見到他朝着自己點了點頭,趕緊帶着自己一竿子下屬離開。當醫生有時候挺痛苦的,明明就沒有演藝天賦,爲了病人着想,還要強求自己演好,真是難爲他這把老骨頭了。

一下子,所有白大褂的醫務人員都離開了。

“兒子,去美國吧,那裡的醫療水平總體而言要比我們這邊好,說不定在哪裡很快就能解決你的問題了。”端木爸爸率先開口,其實醫生說的很明白,換個地方,讓端木佐的心情轉換一下,興許問題很容易就解決了。

但是問題會那麼容易解決嗎?

端木佐沉着一張臉,什麼話都沒有說。他的心在滴血——曾經別人說米佑有多麼配不上他,現在,他卻覺得,雙腳動不了的自己纔是真正配不上米佑的人。這樣的他,拿什麼來保護米佑,又用什麼來給她幸福?

含着淚,米佑緊緊抓住端木佐。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他似乎就要消失。她不要,不要,她好不容易纔明白自己是深深愛着他的,她好不容易纔能和他在一起,她不要,不要他離開,她要永遠陪在他身邊,哪裡都不去,就這樣陪在他身邊。

他,纔是他真正的福祉。

他在哪,她的家纔在哪,她的幸福纔在哪。

“佐佐……”米佑不安的呼喚引起了端木佐的注意,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滿布陰霾的臉蛋一下子放晴,少了犀利,多了柔情:“怎麼了?”

“佐佐,答應佑佑,要一直陪在佑佑身邊,好嗎?”等我們都長大了,我們就結婚,然後生幾個寶寶,全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父母,伴侶,孩子,這纔是她理想的幸福家庭。想到這些,米佑羞紅了小臉蛋。含淚的眸子變成了上弦月,沉浸在自己未來藍圖裡的她絲毫沒發現端木佐一閃而逝的不尋常。

別說是她,端木夫婦和米氏夫婦都沒注意到。

“不陪着你,我我還去哪?”不在你身邊,在哪來說都是一樣的。他最想待的地方就是她在的地方,但是他不能那麼自私,他不能誤了她一輩子。即便他不捨不願,也只能放手。

看到不才比較能心死吧?

過了幾天,雙腳完全不能動的端木佐,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在戒備森嚴的病房。就在米佑離開的十五分鐘內,不留一點痕跡,走的乾脆。

這一次米佑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坐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哭的悲慟。

聞聲而至的端木媽媽來不及傷感兒子的不辭而別,一看到坐在地上失聲痛哭的米佑,急忙和端木爸爸將其抱起來,扶着米佑坐在牀邊,端木媽媽心痛地摟着她:“佑佑,別哭,別哭別哭,端木媽媽在這裡呢,沒事的,別哭,會沒事的。”

“嗚哇……嗚嗚,端、端木媽媽、媽,佐佐……嗚,佐佐不、不見了……他不見了,我才離開……我才、才離開一會,回來就看不到佐佐了……哇——!嗚哇,佐佐不見了,嗚嗚,他不見了……端木媽媽,我、我好怕,好、好擔心,我好怕……我,他,不、不……找,我要去找他,對,我要去找他……佐佐一定是、故意躲起來,等我去找他……呵,他肯定是故意和我、開玩笑……就和小時候一樣……我要去找佐佐,他一定是躲在哪個地方……”米佑說走就走,欲要掙脫端木媽媽的禁錮。

這樣的情況,端木媽媽哪裡敢讓她離開,只能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佑佑,彆着急,我們先讓佐佐藏起來,等他藏好了我們再去找他。好不好?”

一個孩子已經失蹤了,另一個孩子,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米佑不同於端木佐,端木佐那孩子可以照顧好自己,只要他肯,除了感情無法掌控,一切他都能控制於掌心。而米佑,雖然也是個獨立的好孩子,但是在父母眼裡,她還小,需要被照顧。

最重要的一點——只要米佑在他們身邊,他們就不要太擔心端木佐會不回來。

他需要時間,他們就給他時間。只要在預期的時間內,他們就允許他「逃避」。

“可、可是佐佐他的腿……”擡起淚水斑駁的臉蛋,米佑心情稍稍平復了下來。不是她放得開,而是她相信,相信爸爸媽媽。畢竟端木佐的離開,擔心害怕的並不只有她一個人。就跟端木佐昏迷的那段時間一樣,她要堅強起來,不能讓爸爸媽媽操心。佐佐的事情,已經讓爸爸媽媽夠操心的了,自己不能再讓他們分心來照顧她。

她已經長大了,足以分擔一部分責任了。

“相信端木媽媽,相信端木爸爸,相信你媽媽,相信你爸爸,相信我們所有人,我們不會讓佐佐出事的。”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兒子,端木媽媽差點也仍不住哭了。

端木爸爸一手將心愛的女人摟入懷中,他不會再讓她失望了。

搖搖頭,端木媽媽示意端木爸爸別再愧疚,她相信他。就如同米佑相信他們一樣。

得知端木佐失蹤的消息,除了米氏夫婦比較淡定地接受這個事實,其他人,包括歐嵐和伊漾,歐陽寶貝和李思思,都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的螞蟻,一個勁地走來走去,不把地板踏出一個天坑出來誓不罷休。

“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佐佐真的要感到幸運……不過你們別那麼擔心,佐佐那麼聰明的一個孩子,會沒有事的。”抓住米佑的手,端木媽媽真不知道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們是好事還是壞事。雖然說這個決定她已經經過深思熟慮了,但是……佐佐,爸爸媽媽給你時間考慮,千萬別讓我們失望。

能不擔心嗎?!能不擔心嗎?!伊漾和歐陽寶貝瞪圓了眼睛,他們可擔心死了。別看端木佐平日裡看起來精明幹練,一旦遇到關於米佑的事情,他就不再是往常的那個自信的他了。失去行走能力的端木佐,很有可能覺得自己配不上米佑,自暴自棄,甚至會放棄……生命!一想到這裡,他們就更不淡定了。

“作爲佐佐和佑佑的媽媽,我自認雖不是最瞭解他們兩個的人,卻也是比較瞭解他們的人。佐佐這孩子,從小就把他姐姐當成公主一樣保護着,那份過度的佔有慾,有時候連我這麼一個大人也看不下去。你們也這樣覺得吧?”米媽媽坐在沙發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米爸爸的身上,米爸爸不但沒有怨言,還甘之若飴。夫妻恩愛的模樣連這幾個孩子都看不下去了,端木佐的那份佔有慾,不正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

點點頭。

“對佑佑如此死心眼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真正放心把佑佑交付給別人去照顧。現在的他可能會自怨自艾,更可能會自暴自棄,但是,他絕對不會輕易想要輕生。因爲他害怕一旦他不在了,誰能保護好他的寶貝。”米媽媽犀利地分析,而後白了米佑一眼,“雖然佑佑纔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我到現在還不明白,這麼一個笨丫頭哪裡值得那麼好的一個孩子喜歡?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

伊漾和歐陽寶貝贊同的點點頭。他們也看不出來爲何米媽媽這麼優秀的一個女人會喜歡米爸爸那麼平凡的一個男人。比米爸爸條件好的人一把大,他們就不信會沒有人和米爸爸去競爭那麼優秀的女人。

哎,套用米媽媽剛纔說的那句話,情人眼裡出西施啊!

米媽媽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三言兩語就讓原本擔心不已的歐嵐和伊漾,歐陽寶貝和李思思鬆了幾口氣。

也許真的就是這樣吧。

希望他不要讓他們等的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