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高維的官方降維的？”白歌驚訝道。
他本能地以爲高維沒有秩序，海星是與人爭鬥才被降維的。
卻沒想到有法令，有法令就意味着有秩序。
如此一來，別說高維之路被堵死，就算沒有，海星作爲被某個羣體一致決定降維的人，哪怕重返高維，也肯定會再被降下來。
“高維當然有秩序，你以爲我是被仇家降維的？如果這樣，我的仇家就應該斬草除根，將我在高維的身體徹底歸返真空，而不會留下這麼一個粒子，作爲我的墓地。”海星幽幽道。
白歌點點頭，的確如此。
海星很明確地說過，他現在所待的三維宇宙，是自己曾經高維身體的投影。
如果是被仇家降維，身體應該一粒也不剩。怎麼可能還留這麼個棲身之所讓他當什麼邏輯天道，苟延殘喘？
這明顯有一種送他降維養老，在三維等死的感覺。
也難怪他如此絕望，根本再沒有升維的雄心。
“遏制升維的具體方法是什麼？”白歌問道。
根據海星的說法，升維本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一件事。
只不過科學，正是化不可能爲可能，硬生生探究出一條升維之路，那就是因果倒置。
正如同古人覺得人不可能會飛一樣，在因果倒置這項技術被研究出來之前，升維根本就是個悖論。
只見海星說道：“禁止升維的措施共有三重。”
“第一，虛假光速。某位存在給低維加了一把鎖，是爲真空鎖。真空鎖其實是個遏制因果傳導的抑制器，其導致三維真空中物質傳播的速度受到延遲，即降低了低維的光速。”
白歌眉頭一皺，光速是個常數，真正的名字應該是宇宙物質傳播速度上限，這個上限遏制了因果關係的發生速度，它並不是指光的速度。
它之所以叫光速，只不過光是宇宙中最普遍的，在真空下能達到這個速度的物質，與其同速的還有引力等一堆無質量的東西。
想降低光的速度很簡單，換個介質傳播就行了。
但想降低宇宙速度上限，卻是根本不可能的，高維生物也只是通過一些手段，延遲了低維的所有物質的傳播速度，使得生活在低維的生物將這個被降低了一點的速度當做了宇宙的最大速度。
實際上那個客觀值，要比白歌以及所有三維生物現在已知的要稍高一些。
“只降低了這麼一點……有什麼用？”白歌一個反覆橫跳，瞬間就算出了真正的光速值。
原因很簡單，白歌的身體素質無限進步，早已達到光速極限，而他通過特性達到的極限，必然是客觀的極限，超出了高維生物制定的虛假光速。
他將是唯一可以在三維達到真正客觀光速的人。
只要對比自己的極限速度，和測得的光在真空的速度，就可以算出差值。
連他都沒發現，就只能說被降低的值太小了，小到他過去根本沒察覺。
“有差異就夠了，因果律第一階段，還可以允許不確定值。但因果倒置不允許，它必須是確定的因果關係過程，一丁點誤差都不可以有。光速，或者說宇宙最大速度，是一切的基石。作爲一個關鍵性常數，它只要有一丁點誤差，就意味着因果倒置無法實現。”海星道。
白歌瞭然，技術達到第三級，其各種模型複雜到只需要一部分，就足以逼瘋地球那種程度的文明。
在這麼精妙的技術下，一個常數有誤，等於鎖死了因果倒置技術的誕生和運用。
這就是科學之路中的物理面壁。
全宇宙都在欺騙三維生物認定某個值就是真空光速，但那其實是錯誤的。
可三維生物就是沒有任何辦法能測算出正確值來，他們也不知道這個值是錯的，繼而永遠止步於因果律第一階段。
“不過這種程度的遏制，像你這樣的存在，根本困不住，你已經掌握了相關技術，也知道那個常數。”白歌道。
海星道：“沒錯，它只是針對一般的三維生物。而遏制我這種降維者的，卻是第二重措施……”
“因果監測！”
“高維是有秩序的，名爲真理議會。因有四十二名成員，所以又叫真理42社。其門檻就是因果律第三階段，是全宇宙泛維度一枝獨秀的大神級文明羣體。”
“他們監測着全宇宙的因果律動，一旦有低維的因果律武器想用高維物質塑造任何事物，都會被發現並屏蔽抹除。”
“從法令頒佈開始，低維生物使用的因果倒置就再也不能升維了，我曾經試圖回去，但完全無解，連曾經高維的我都無法抵抗他們，更何談現在低維的我。”
“退一萬步，就算能在高維塑造身體，或者在高維有身體。但像過去那樣意識迴歸高維卻做不到的，真理議會有無數手段能阻擋這種操作。”
“我已經被警告過兩次了，如若再妄圖迴歸，很可能會有人乾脆想抹殺我。”
白歌微微皺眉，這就麻煩了。
這也直接堵死了他的升維之路。
高維生物真要禁絕升維，低維生物根本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升維本身就是一件逆天之事，如今又有大神級文明羣體阻撓，可能性直接爲零了。
深刻理解這一點的海星，纔會放棄了自己的雄心。
“那第三呢？”白歌問道。
“第三更絕了，也是最近才實施的。他們竟然改變了低維的高維訊息模型，使得所有低維生物失去高維觀感，必須重新建立起來。”海星憤憤道：“這不僅僅是針對升維了，更是連超維都受到嚴重影響，乃是要把所有三維生物都死死壓在三維時空中。”
“呃……”白歌一怔，莞爾一笑。
好吧，第三重枷鎖，是他乾的。
“高維觀感這個不用擔心，大不了重頭再來。不過以你的經驗判斷一下，大部分高維生物想重新建立起新的高維觀感，需要多長時間？”白歌問道。
“短則幾天，長則幾年吧，我今天就有點眉目了，預計再過四五天就能重獲高維觀感。怎麼了？這個問題沒意義。他們總不可能還把自己的高維觀感給搞沒了吧？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這種處理能力，在高維粒子就是粒子，將看不穿粒子三維展開後的星空圖景。”海星說道。
白歌一笑，沒有解釋。
海星以爲自己花了兩年纔有點眉目，才做出這種判斷，但實際上，過去兩年新版本根本無法理解，也就兩天前纔開放。
換句話說，海星實際只用了兩天就有點眉目，一週內就可以重獲高維觀感。
果然，龐大知識和深邃的思想，以及強到可怕的計算力，對重獲高維觀感極有幫助。應該有很多高維者，也都能用這麼短的時間恢復。
“你還想回到高維嗎？我說的合作依舊有效，我可以帶你升維。”白歌道。
海星搖搖頭道：“就算升維又如何？我是犯了重罪的，這就是我的低維監獄……退一萬步，我僥倖回去了，等來的可不是再次降維，而是抹殺……”
“真理議會能改變低維的高維訊息模型，這種聞所未聞的技術，意味着他們中某人又有所突破。”
“我若回去，興許只是把墓地從低維搬到了高維而已。”
白歌見他意氣消沉，突然說道：“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告訴你，還有一條通往高維的道路呢？”
“你說什麼？”海星大驚，這事貌似比金手指的問題還要令他震驚。
只見他瞬間衝到白歌面前，高冷的氣質土崩瓦解，急促道：“怎麼可能？升維本身就是悖論，必須在高維有自己的身體接收意識，所以只有因果倒置才能做到。”
“你怎麼知道還有別的路？怎麼可能還有別的路？到底是什麼方法？”
看着海星如此激動，白歌笑道：“你果然還是有着雄心的，只要有一丁點希望，你也想回到高維，哪怕會死不是嗎？”
如果真有另一條路，那麼海星就有機會升維了。
但那又怎樣呢？作爲被大神級羣體降維的人，回去也不過是找死而已。
禁止升維法令的初衷，便是要降低高維生物的數量，說實話，降維這種手段，真的是很溫和了，乃是有秩序的表現。
除此之外，非常時刻，還有一種方法能降低他們的數量，那就是格殺。
海星自己也說了：興許只是把墓地從低維搬到高維而已。
這種情況海星還想回去，可見其心智之堅。
“確實有另一種升維方式，怎麼？你還想回去嗎？不怕死嗎？”白歌笑道。
只見海星認真道：“對真理的追求是無懈的，生命只是個渺小的代價。告訴我……到底是怎樣的方式？”
白歌說道：“還沒想好……”
“啊？”海星錯愕。
“等你登記好情報和知識，這條路也就有了……”白歌笑道。
……